片刻之後。

黑夜彌天,寒風凜冽,一處黑暗的街角有三道詭秘身影出現,盯著不遠處的一座宅院。

為首一名高大男子身著黑衣,太陽穴高鼓,臉上隻簡單蒙了個麵罩,一雙眼眸精光閃閃,透露著三分凶戾。

他凝視著十餘丈外陸淵所在宅院之中升騰而起的煙柱,麵泛冷笑:

“終於讓老子等到了.”

在他身旁,兩個同樣精悍非常的漢子壓低聲音道:

“孔爺,你說買了這宅子的家夥,真的是金泰宏那家夥在外暗藏的親信?”

“何止是親信,搞不好是那老東西的私生子,否則我上供的銀元券怎會從他手裏花出去?”

為首被稱作孔爺的男子目光冷厲,惱恨道:

“我就說金泰宏那老東西所建的銀庫不過是掩人耳目而已,真正的積累早就轉移了出去,這老東西明明死了都把我擺了一道!”

另一個手下低聲道:

“我們前兩天來找卻一無所獲,也不知道那家夥將那麽多錢藏在了何處?”

孔爺冷笑一聲:“管他藏在了哪裏,抓住他狠狠拷打不就清楚了?我們走!”

說完,他把手一揮,悄無聲息的向著宅子裏飄去。

孔維陽,金錢幫副幫主之一。

大半月前金錢幫覆滅之時,就是他第一個趕到金家大宅,並且在親眼確認金泰宏身死後動了貪欲惡念,帶著自己的心腹大開殺戒,意圖將金錢幫積累的財富據為己有。

結果一番屠殺之後,他卻發現金宅之中的銀庫空空****,別說金銀珠寶,便是一個銅子都沒見到。

廢了這麽大的勁造反卻是這麽個結果,他當時差點吐血三升,又因為靖武司帶兵前來鎮壓,他根本沒有功夫再仔細尋覓,隻能帶著自己兩個心腹手下倉皇逃走。

事後,金錢幫徹底分崩離析,同時無論是江湖中還是朝廷方麵,都在懷疑他們卷走了金錢幫的財富,一直都在暗中尋找他們。

孔維陽由此也隻能帶著兩個心腹東躲西藏,期間還挑選城內一些富戶下手劫財,準備做上幾票攢上一些本錢後就離開這鳳陽府。

結果,前幾日他們在這東城趁夜劫了一家開設牙行的富戶,一下就劫了數千銀元的財貨。

而在後續清點之時,孔維陽卻在這筆贓款之中意外發現了一張麵值一千、且留有一個特殊三角記號的銀元券。

這個特殊三角記號他再熟悉不過,乃是他身為副幫主時每月向幫中上繳利潤時,自己讓賬房專門在所有大額銀元券上所留的標記!

這個發現無疑讓孔維陽狂驚無比,立刻拷問被綁起來的牙行老板,才知曉了原來是有人用這張銀元券從牙行買了一處宅子。

拷問清楚再滅了牙行眾人的口,隨後他便帶心腹找到了這處宅院,並且在發現宅中無人之後還偷偷潛入進去一番搜尋。

結果卻並沒有找到什麽金銀珠寶。

事關重大,自此孔維便令手下每晚都在這附近盯梢,等著這間宅子的主人出現,想要搞清楚情況。

而今晚,終於是讓他們等到了。

孔維陽身為金錢幫副幫主已有四境之實力,手下兩個心腹也都有鍛骨層次,實力不俗,三人在夜色掩護下悄無聲息的便翻牆摸入了院中。

三人皆手持長刀,行走無聲,很快便穿過庭院來到了後宅。

後宅之中,主屋客屋皆是一片黑暗,唯有角落裏的火室所在冒著燈火光芒,顯然是有人在裏麵。

奇怪.那人在做什麽?

打鐵、熬藥?

孔維陽眼神略微驚疑,微微打了一個手勢。

通過牙行,他目前隻知道這間宅子的主人姓陸,年紀不大,其他諸如身份來曆什麽的信息則是一無所知。

前日他們就已經潛入這裏,並且親眼看到了被改造的火室,一直在奇怪他的用途,如今三更半夜對方卻還在這火室之中,著實有些神秘。

不過,金錢幫財寶的下落才是重中之重,孔維陽已經摸到了火室門邊,然後自己猛然一腳踹門,帶領手下洶然衝入其中!

然而。

無論是他還是兩個手下氣勢洶洶的衝入、想將屋中之人瞬間擒拿控製時。

放眼望去,不過一兩丈見方的火室之中竟然是空無一人!

什麽?

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會撲了個空的孔維陽臉色一變,目光掃視間難以置信:

“人呢!?”

他分明看到火台之上,一個三組兩耳的爐子正在被煆燒不知道煮著什麽東西,顯然是方才有人在這裏。

但這宅子就這麽大,其他屋子根本沒有人居住的痕跡,人又會跑到了哪裏去!?

而正在孔維陽和兩個心腹手下驚疑之間。

嗤嗤!

突然之間,兩道金芒在房間之中破空一閃,同時傳出皮肉撕裂之聲。

孔維陽狂驚轉頭,然後就看到自己兩個已達鍛骨之境、且身經百戰的心腹齊齊臉色猙獰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咽喉,血泉控製不知的從指縫洶湧而出!

這!

從未見過如此詭異之事,孔維陽頓時肝膽欲裂,然後想也不想的向著門口狂撲而出,就要破門先脫離這個凶險之地。

然而。

鏘!

在孔維陽剛剛有所動作的同時,身側卻有一聲清越的劍鳴灌入耳朵。

眼角餘光之中明明什麽都沒有,但他卻突然感覺到似有一道風雷般的劍光迸發而至,無匹銳意瞬間分化、尖嘯,同時籠罩住了他的心髒,喉嚨,額頭!劍鳴之聲宛如死神的獰笑,孔維陽瞬間亡魂皆冒,下意識遵循身體之本能的提刀架擋。

然而下一刻:

嗤嗤!

他持刀的右臂乃至右腿之上猛然爆發出道道血光,使得他在劇痛之中一下失去了對左手左腳的感知。

赫然是他在這一瞬之間便被某種看不見的攻擊給挑斷了右手右腿的筋腱!

鮮血瞬息飛濺,孔維陽在急促的慘叫中身形一個踉蹌,猛然跪倒在地,遭受重創。

但是再怎麽說也是在幫派中多年拚殺出來的高手,他驚恐之中猛然就勢一個翻滾,完好的左手抽出腰間配備的火槍,就要向著自己遭受攻擊的方向扣動扳機。

然而也就是在這一瞬,一陣狂烈銳意驚雷急電般一閃而過,還未來得及扣動扳機的孔維陽隻覺得左手一痛,竟然手上的連發火槍連同自己的兩根手指一下被憑空斬斷!

“啊,啊!”

孔維陽魂飛魄散的丟下半截火槍厲聲痛吼,同時唯一完好的左腿瘋了一般的狂蹬,似乎想要躲避麵前看不見摸不著的詭異存在。

他在金錢幫打打殺殺這麽些年也算是見多識廣,然而方才所發生的一切卻完全超出了自己的認知,除了傳說中的妖魔鬼怪以外根本無法解釋!

然而。

在孔維陽驚恐、駭然到極點的注視下。

麵前三五步的光線倏然一陣扭曲,一道持劍的人影竟然憑空顯現了出來,並且玩味的注視著他:

“.你是什麽人,為什麽會找到這裏來?”

自然是陸淵。

隨著修為、真炁的不斷進步,他的五感越發敏銳,幾如雷達一般,三人剛剛摸進這院子,正在煉丹的他便有所感應。

然後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埋伏,便將這一夥蟊賊輕輕鬆鬆拿下。

而見到陸淵現身的這一瞬,孔維陽仿佛忘卻了渾身的痛苦一般目光呆滯,長大嘴巴。

“你,你”

隨後,他似乎一下想到了什麽,渾身血液冰涼的嘶聲道:

“你是,青衣客?”

憑空隱形,這是隻有小說誌怪中存在的術法,他卻不曾想自己竟然能親眼目睹。

同時,他亦一下想到萬民崇拜的青衣客,就曾經展現過虛空斷喉、憑空現字之神異!

“你的反應倒是夠快的。”

陸淵似笑非笑:

“別廢話,你們三個是什麽人,之前我這宅子被人闖空門是不是你們所為?”

沒想到眼前之人無數地主豪強畏懼痛恨的青衣客,孔維呆滯了片刻,麵若死灰的慘笑:

“難怪你手上會有帶標記的銀元券,原來你就是青衣客”

“哈哈,哈哈哈,居然居然撞到你的手裏,可笑可笑.”

“造化弄人,這是老天要亡我啊!”

在對方絕望癲狂的自語中,陸淵驟起眉頭,一番逼問。

結果在得知對方的身份、以及找到自己的經過後,他也不由得愣了一愣,生出一種造化弄人啼笑皆非之感。

孔維陽這個名字,他倒也聽到過幾次,大概知道此人也算是導致金錢幫分崩離析的重要因素之一,而且這個倒黴蛋還幫自己背了些鍋。

但陸淵也沒想到,這人在城內暗流洶湧的情況下沒想著立刻跑路,竟然又兜兜轉轉的找到了自己頭上來,未免也太過巧合、太過倒黴了些。

看著麵色死灰的孔維陽,不等對方開口求饒,他便搖頭輕歎: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看在你這麽倒黴的份上,浪費我一爐材料的事我就不計較了。”

嗤!

話音剛落,他突出一劍,閃電般刺在對方眉心之上,了結了其性命。

“有一說一,這【劍術】真是好用,在近身搏殺上更甚於【生光】啊”

方才短暫交手之中,孔維陽發力之間體內肺腑嗡鳴,顯然是已經到了髒腑如鐵的雷音之境,實力絕對不弱。

然而他這練了不過半個多月的【劍術】一出,並沒有多麽費力的便將這等高手拿下。

雖然【隱形】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但【劍術】之犀利也已經可見一斑。

由此可以判斷,光憑此術配合現有體魄,他完全可以輕鬆對付四境的武功高手;再配合上其他術法應對五境大高手也不是什麽難事,更不會再出現法力耗盡就隻能跑路的窘況。

算是以實戰檢驗了一下劍術的威力。

陸淵當即將三具屍體搜刮一番,又得到了價值不菲的銀元券,憑券便可以在銀號直接兌換銀元,數量起碼有數千。

陸淵現在雖然富得流油,但也絕不會嫌錢多,依舊是將之笑納。

隨後,他便發動地行之術,將三具屍體沉到院外的地下十丈處,毀屍滅跡。

回來將地上的血跡略一清理,趁著還有不少時間,他便將青銅爐中已經練廢的材料倒出,繼續開始了新一爐的煉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