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經半年時間。
陸淵不單單是氣運之力再度積攢到了接近兩百之數。
十門地煞術的掌握進度全麵增長,尤其是施展最為頻繁的服食、導引之術,進度已經過半。
照這種速度,再有幾個月的時間這兩門地煞術便可進階到下一等級。
按照天書注解,服食之術進階之後轉化精氣能量的效率將會大為提升;導引術進階後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等步驟的修行掌握也會更為精深,都能變相的提升修行效率。
“還有差點忘了.”
陸淵從懷中取了一個不過巴掌大小,看上去平平無奇的皮口袋,然後單手結印,輕聲道:
“須彌納芥,急急如律令!”
嗡.
體內真炁極速消耗,法力的清輝如虹,灌注於皮口袋之上。
直到全身法力消耗了大半,他才終止了施術,繼而又將這個皮口袋揣回了懷中貼身處。
這東西自然是陸淵以壺天之術自行創造的儲物袋,被他取了個名字叫做壺天袋。
此袋內部被法力開辟出了七尺見方的空間,並且可以持續整整七天的時間。
七天之後,他隻需要再補上一道壺天之術,就可以一直維係皮袋子須彌納芥的效果。
雖然稍顯麻煩,但這樣的儲物效果也比一開始的時候強了太多太多,完全可以正式投入使用。
像現在。
他就已經把自己的那個青銅丹爐、煉丹材料、以及金銀財寶等大部分家當全部裝進了壺天袋中隨身攜帶,無比的方便。
“真炁接近一百縷,接下來就可以準備換一個地方籌備大事了”
經曆了整整半年平靜的生活,陸淵略微感慨。
之前定立的目標基本完成,他也是時候挪一挪窩離開鳳陽府這個小池塘,前往更廣闊的天地去一展拳腳,擭取氣運了。
不過金朝三十六省,天京、金津、魔都、江南、沿海等人口眾多、繁華鼎盛的大城重城不少,他暫時還沒想好下一站要去哪裏。
還有在黎鈞先這裏,他身為其徒受其教導和培養度過了一年多的難忘時光,也需要找一個合適的理由,不能不告而別。
而就在這時。
屋外,徐大虎的呼喚聲響起:
“阿淵,你起來了沒有?”
陸淵當即下床推門而出,便見對方來到門前神神秘秘問道:
“怎麽樣師弟,今天咱們出去,你想好給師父買什麽壽禮沒有?”
陸淵根本不上當,笑道:“大師兄,你這是到現在還沒頭緒,所以到我這裏刺探軍情來了罷?”
“你小子”
徐大虎有些尷尬,有些懊惱道:
“誰讓二虎那家夥準備的壽禮跟我的想法一樣被他搶了個先,這還有半個多月就到日子了,真是急死個人!”
陸淵好奇問道:
“二師兄準備了什麽?”
徐大虎憤憤道:
“師父十分喜歡前朝一個殉國而亡的詩人賀平生,二虎那小子不知道從哪裏搞來一幅此人的詩作真跡,師父肯定喜歡得緊!”
陸淵卻是笑道:
“金廷早年大肆焚書毀籍、大興文字獄,二師兄尋找這位前朝詩人的真跡想必花費了極大的精力和時間,師父喜歡也是應該的。”
徐大虎不死心:
“你呢?你向來比二虎還機靈不會沒有想法罷?快說出來讓我參考參考。”
陸淵沉吟一下:
“我記得師父他身懷暗疾,不知是什麽樣的暗疾?”
徐大虎聞言頓時搖頭,歎道:
“師弟難不成是想求醫問藥來治好師父身上的舊傷?沒用的,師父自己也會醫術,這些年也早就將幾個發達省城的名醫看了個遍,甚至林師叔的醫術也不亞於所謂名醫,結果都沒有什麽辦法。
師父雖然沒有說過,但據我們的打探了解,他似乎是早年傷及了心脈乃至腎元,已經成了頑疾幾乎不可能醫好。宮廷之中據說有一位專為不死妖後治病延壽的首席太醫說不定有辦法,但是.”
宮廷中為不死妖後治病延壽的首席太醫顯然不是其他人能請動的,陸淵目光微動:
“原來如此.”
再過半個多月,便是黎鈞先的五十大壽。
不管有何計劃和打算,他這個徒弟也要先為其過完大壽再說。
尤其是壽禮之上,尋常禮物在他看來根本沒有什麽意義,倒不如想辦法治好黎鈞先身上的暗傷,延長其壽,也算對對方這一年多來照顧教導的感謝和回報。
雖然聽上去黎鈞先遍訪名醫都沒治好身上的暗疾似乎很是棘手。
但對掌握【醫藥】的他來說,卻不是什麽難事。
甚至,《神仙服餌丹石煉藥法》中,也有能夠治愈各種疾病傷勢的大丹丹方。
心裏已經有了想法,陸淵故作思索:
“這樣的話我也不知道準備什麽禮物,不如先上街去古玩店、珍寶閣這樣的地方多去轉轉,說不定就有想法了。”
徐大虎點頭:“好,收拾收拾咱們走。”
於是。
洗漱吃飯過後。
兩人便結伴出了博戲園,前往城中一些專賣稀罕貴重物品的古玩典當之類的店鋪,到處打聽尋覓。
鳳陽府怎麽說也是一省首城,流通至此的稀罕玩意不少,比如神羅那邊流傳過來的懷表、西洋座鍾、八音盒之類的舶來品。
黑市鬼市之類的地方,還有各種真假難辨、來曆見不得光的古董古玩。不過轉了一圈下來。
的確是有個別神羅那邊流傳過來的稀罕物件讓徐大虎頗為意動,但他又擔心黎鈞先會討厭這些西洋玩意兒顯得猶豫不決。
其實以他性格,倒想直接用金子打造個金壽桃送上,氣派又實用。
不過他如今雖然身為青龍幫北堂堂主,但一個月的用度加分紅也不過一百銀元,在任這大半年到現在手裏也不過才存了幾百銀元而已,這點積蓄想打個金壽桃實在有些勉強。
而旁邊陸淵雖然有錢卻都來曆不明沒法借,作為狗頭軍師也沒給出什麽建設性的意見,所以兩人轉了一個上午之後依舊是兩手空空。
兩人出了一家古董店,正準備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不過倏然間,前方人流熙攘的熱鬧街市上變得混亂、喧嘩,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陸淵尋聲望去,便見街上有兩個半大不大的少年抱著一摞像是報紙的草紙,大聲吆喝著:
“號外號外!”
“月餘之前大金水師於黃海不幸戰敗,全軍覆沒!”
“隨後日照國登陸呂順,**擄掠,屠殺我朝軍民三萬餘人,罪惡滔天!”
“日賊已發出國書,要求我朝割讓遼東半島、琉球大灣諸島,開放通商口岸,賠款兩億銀元.”
吆喝聲中,周圍已有不少識字的讀書人紛紛圍上去購買,然後在看過手中小報之後義憤填膺的怒罵連連。
聽到這叫賣聲的陸淵與徐大虎也臉色齊齊目光微凝,立刻上去擠過人群,花費兩個銅板買了一份小報。
他們將小報展開,目光掃視起來。
鳳陽府處於內陸民間消息相對閉塞,但是每個月卻有從沿海諸城傳過來的各種小報,經過書局拓印之後在城中發賣,算是上下百姓唯一了解外界乃至國家大事的渠道。
當然,底層百姓大多目不識丁,花錢買小報的基本都是些讀書人和家境殷實的人家。
而此刻,陸淵手中的小報無論材質還是刊印的字跡都十分粗糙,但內容卻是觸目驚心。
大致內容便是位於東海列島的日照國,於三月之前悍然攻占大灣、琉球諸島,隨後侵略金朝屬國高麗,並且以高麗為跳板圖謀遼東半島之地。
日照國乃丹丸之國,往前數上千年都是神州大地各朝之屬國,稱臣納貢。
但是自從西方神羅列強工業革命強勢崛起之後,大金依舊閉關鎖國,做著天朝上國的春秋大夢;
而國土狹小、資源貧瘠、窮困落後的日照國,卻很快便開始向神羅列強學習進行自我變革,逐步發展工業乃至蒸汽機械,火槍火炮鑄造水平一日千裏,到了後麵甚至能獨立造出鐵甲巨艦,國力愈發強盛。
而此國變法強盛,金朝卻依舊腐朽敗壞,這些年來和神羅列強和北方沙厄帝國的衝突中屢屢戰敗,內憂外患不斷。
是以日照國野心萌生,越發覬覦神州這片浩大肥沃之土,如今便悍然發動了侵略。
對此,金廷上下自然是無比震怒,第一時間便派遣了才編練沒兩年的水師新軍,去迎戰日照國的侵略大軍。
然而日照國國力強盛、蓄謀已久,金廷卻是倉促迎戰,而且工業、技術起步實在太晚,水師新軍自造的武器裝備、火槍火炮、鐵甲巨艦全方麵的落後一代,
而海戰比拚的便是船堅炮利,什麽武功並無用武之地,是以這一戰之下才建立不久的大金水師新軍雖然英勇作戰,卻依舊在海上大敗虧輸全軍覆沒,所有戰艦全數毀滅沉。
水師新軍戰敗之後,金廷再無可阻擋日照國的海上力量,侵略大軍就勢登陸遼東半島,並且將駐守呂順的三萬軍民屠殺一空。
如此驚天大變之下,金廷上下文武大臣一部分群情洶湧,一部分為之膽寒,提出議和。
而大金的實際掌控,垂簾聽政了七十年的西慈太皇太後也支持了此提議。
然而麵對金廷的被迫議和,作為戰勝者的日照國卻獅子大開口,不但要求金廷割讓遼東半島、琉球大灣諸島,還有兩億銀元的戰爭賠款!
如此要求堪稱是狼子野心,但如今金廷上下正在激烈爭論,議和派卻是占據上風,似乎有答應的趨勢。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啊!”
“敗給沙厄帝國,神羅列強也就罷了,日照國區區彈丸之地,國土甚至還沒有我們一省之地大,幾十年前還在向我們稱臣納貢,怎會如此!”
“朝廷花費上億銀元購買戰艦,仿造新式武器裝備,編練出來的新軍居然第一次打仗就敗了,朝堂上的那些大臣都是幹什麽吃的!”
“兩億銀元,朝廷又要向底下搜刮多少民脂民膏才能湊齊?這等條約若是答應,那便是國家尊嚴盡喪啊!”
周圍不少識字的讀書人捶胸頓足,憤怒已極,旁邊還有些貧窮百姓也好奇的湊過來詢問,然後附和著怒罵起來。
徐大虎看完小報後臉色難看,將紙張一把捏成粉碎:“真是氣煞我也!”
陸淵倒是神情平靜的看完,搖搖頭道:“走吧師兄。”
作為一個穿越者,這些事件他有種似是而非的熟悉感。
日照帝國早就覬覦金朝及其屬國土地,尤其是在金廷這個龐然大物數年之中接連敗於神羅列強、沙厄帝國後更是野心難以抑製,邁出了這一步。
不出意外的話,金廷最後大概率還是會答應日照國的條件,簽訂這喪權辱國的條約。
因為全軍覆沒的水師新軍乃是金廷最強的海上力量,沒有了艦隊抵擋,從此日照國已經可以從海上**,炮轟沿海諸多重城,這等嚴重後果沒人能承受。
金廷本就是異族竊奪社稷,即便如今國力衰敗,上下腐朽,但卻一直沒有忘記暗中防備著所有漢人,生怕自己的統治被推翻,根本沒有膽氣也沒有能力和日照國打一場全麵戰爭。
西慈妖後更是曾有名言,寧予友邦不予家奴,這句話不是說笑。
此刻,隨著小報的發賣,街上到處群情激憤,甚至販夫走卒都在談論著此事,滿腔義憤。
如今金廷腐朽,普通百姓水深火熱,大多對朝廷恨不得馬上崩潰,隻有怨恨談不上什麽忠君報國。
而他們之所以如此義憤隻有一個原因,那便是金廷一旦答應如此喪權辱國的條約,那兩億銀元的賠款必然被壓到所有底層百姓的頭上,讓他們本就困苦的生活雪上加霜。
這一則消息之下,街上人聲鼎沸,憤怒喧囂,陸淵和徐大虎兩人也無心再閑逛,當即回到了博戲園中。
而此時,赫然已有小報被發賣到了這裏來,明明正值飯點,但是園中血氣方剛的角力士們卻無心吃飯,都是三三兩兩的拿著小報,群情激憤的議論怒罵著。
兩人並未阻止,徑直來到黎鈞先的小院。
然後便見到黎鈞先此刻也躺在太師椅拿著一份小報,神情有些默然,有些悲涼:
徐二虎則正在他身邊安慰:“師父,千萬別氣壞了身體,不值當。”
陸淵和徐大虎對視一眼立刻明白情況,跟著上前勸慰。
“自稱天朝上國,卻被一個彈丸之國打成這樣尊嚴盡喪,這是何等之屈辱?”
早已對金廷不報任何希望,黎鈞先臉色鐵青的長歎道:
“風雨飄搖,大廈將傾,如今這神州大地無論獅虎豺狼野狗,誰都能來踐踏,都能來撕咬一口,可憐,可悲,可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