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眾目睽睽之下,曹福田赫然是向陸淵拋出了橄欖枝。

很明顯,陸淵如此年輕,一身神力卻能讓六境的武道大師都無可奈何,這等曠世奇才前所未有,引起了金刀團強烈的興趣。

雖然現在戰場之上無論武功道術都擋不住槍林彈雨炮火洗地,但是強悍的武功高手依舊可以進行針對性的斬首暗殺,尤其一個有著宗師潛力的苗子更是罕見之極,金刀團這樣專門喜歡和列強作對的勢力自然求賢若渴。

然而麵對邀請,陸淵卻是不置可否:

“我隻為擺擂而來,其他的暫時未曾考慮,等我日後了解了解再說。”

這些時日,他對金刀團也有些了解。

如今列強鐵蹄踐踏,金廷軟弱無能,屈辱求和,神州大地凡有識之士皆視為奇恥大辱。

金刀團作為席卷沿海諸多重城的民團組織,視列強為仇寇專與洋人做對,自然頗得民心,所以發展迅速,短短幾年便在數省之地都有了根基,而且兵強馬壯。

相比金廷的軍隊,差的隻有火器而已。

但是,這個民團在陸淵的眼中,是一個必定會失敗的組織。

原因無他,就在金刀團對外宣揚的口號‘扶金滅洋’之上。

金廷對外屢戰屢敗、喪權辱國,對內極盡壓榨、殘酷剝削、貪汙成風。

但金刀團卻依舊認可金廷的法統,對於這艘破爛腐朽的大船不想著拆了重建,反而如同朝堂之上那些王公貴族裱糊匠一般修修補補,心存幻想,想著隻要驅趕走洋人,施行變法,就能強國強民重拾國家之尊嚴。

然而作為穿越者的陸淵卻清楚,這黑暗破敗腐朽的世道和金廷早已無藥可救,必須打碎了燒成灰燼,才有可能在其屍骸之上重新建立起一個嶄新的、充滿希望的新世界。

而這,也是他為了擭取氣運所定下的目標。

不說金刀團必然沒有未來,其實以他手段已經完全可以憑一己之力一步步去實現目標,最多是多費些時間精力,沒必要加入其它什麽勢力。

“好!”

本來也沒指望這麽簡單就能將陸淵招攬,曹福田哈哈一笑,爽快道:

“等小兄弟把擂台擺完閑了,務必要來我們金刀團的總舵來參觀參觀,我等必定掃榻以待!”

說完,他拱了拱手,徑直轉身跳下了台去。

“嘶四個了,已經四個武道大師了.”

“這外鄉人難道是哪個古之猛將轉世,不對,就是什麽絕世猛將轉世也未必有他這般力量”

“我看也是,要不然根本說不通他這等年紀怎會有如此匪夷所思之神力!”

“四個武道大師都不行,你們說這金津還有能奈何得了這小子的人了麽?難不成真的要去請武泰鬥出麵?”

同時,台下萬千人潮好似不過癮一般的大聲喧嘩呼喝起來,似乎在期盼著下一個挑戰者的上台。

從第四位武道大師下台之後,不少看熱鬧者的心態已經轉變,從一開始宛如受到挑釁般的憤怒,反而變成了見證一個傳奇的誕生,心中越發的期待和敬服,想知道台上的陸淵能走到哪一步。

如此喧嘩之中,林興朝等人雖然還是嘖嘖稱奇,但也已經接受如此不可思議之事,隻有武行一方徹底敗落的黃獅虎,望著台上的陸淵臉色黑的好似鍋底一般。

目前為止一共四位武道大師上台,其他三人全部都是接了一拳就體麵的主動下台,唯獨他一個人不信邪頭鐵的硬接了兩拳,狼狽的被轟下了擂台。

雖然另外三個武道大師必然和他一樣也接不住第二拳,但他無疑是最丟顏麵的那個。

正當他心中惱火之間。

曹福田剛剛下台,緊接著人群之中便又有一名錦衣老者龍行虎步,緩步登上了台。

台下,不少人都一下認出老者身份,紛紛叫道:

“是漕幫的副幫主鄧嘯林!這人居然也來湊熱鬧了!”

“漕幫.這位副幫主雖然也是抱丹之境的武道大師,但不見得比武行的名宿和曹福田強,他上前作甚?”

“難不成,他有什麽壓箱底的手段,還是說和金刀團的一樣是上來招攬這個外鄉人來了?”

各種喧嘩聲浪之中,上了台的錦衣老者對外界的嘈雜充耳不聞,隻是打量著陸淵,笑道:

“陸淵小兄弟神力蓋世,武道大師亦不能敵,真乃曠世奇才也。”

此人上台使得底下人潮議論紛紛,顯然身份也不一般,陸淵目光審視:

“你是?”

錦衣老者笑道:

“老夫乃漕幫三大副幫主之一的鄧嘯林,上台不為接拳比擂,單純隻是想和小兄弟結交結交。

小兄弟雖然不是金津本地人,但我們漕幫廣交五湖四海之朋友,而且向來求賢若渴,極其適合小兄弟這等人物發揮才能,大展拳腳,不知你可有興趣?若你願意加入我漕幫,可直接成為總堂首席客卿,地位與我等平起平坐!”

首席客卿?

鄧嘯林的招攬不可謂是誠意十足,萬千人潮發出嘩然之聲,目光又是羨慕,又是吃驚。

漕幫在金津號稱十萬幫眾,成員涵蓋三教九流,街上隨便抓一個適齡男子,都有很大的幾率是出自此幫,勢力可謂是龐大非常,如日中天。漕幫勢力之強,武行中人一般都不願輕易招惹,能成為這等金津乃至全國第一大幫的首席客卿,可以說是飛黃騰達。

然而。

麵對鄧嘯林的盛情邀請,陸淵卻是眉頭一挑,和之前展現出了截然不同的態度。

“漕幫.你說的,可是販賣煙土、販賣人口去他國的漕幫?”

他神情漠然,沒有半點虛與委蛇的意思:

“這等藏汙納垢之地,沒興趣!”

相比較金刀團,作為金津第一大幫的漕幫,在某種程度上亦是這座沿海重城最大的毒瘤。

廣收門徒,勾結官吏,販運煙土,綁票勒索,坐地分贓,開設賭場妓院,霸占一方.

在陸淵這段時間走訪探聽之中,漕幫名聲極差,所做之惡數不勝數。

尤其是,自從神羅列強炮轟國門,在金津建立租界之後,漕幫便不知如何與租界中的神羅洋商搭上了關係,暗中承包分銷煙土,成為了金津最大的煙土經銷商。

雖然金廷曆經大煙之害後嚴禁煙土,但是作為地頭蛇的漕幫卻買通官吏,從神羅洋商那裏承包煙土然後再從金津向各地分銷,三十六省起碼有數省都是通過他們成箱的買回煙土,暗中發賣,泛濫成災。

僅這一點,在陸淵這裏就罪無可赦。

但漕幫之罪惡人神共憤、罄竹難書,還不止這一點。

陸淵還從走訪調查中得知,近十幾年來,漕幫開始不斷的以做工、淘金為借口,在金津乃至沿海其他諸城誘騙年輕勞力乃至婦女,然後發賣往西洲的新大陸去做苦力。

西洲新大陸,乃是許多年前神羅人在大洋極西發現的大陸,他們陸陸續續進行移民,屠殺土著從而建立起了一個新的聯邦國家。

這個新興國家占據一整座大陸,跑馬圈地,大量城市需要建設、無數土地、礦山亟待開發,自然需要茫茫多的苦力勞工去賣命,於是便盯上了金朝這等軟弱無能卻人口眾多的國家。

為了招募價格低廉的勞動力,新大陸的洋商遠渡重洋前往金朝沿海地區招募勞工,他們主要便是通過洋行、金朝商人乃至和漕幫這樣的幫派進行合作,散發極具**的宣傳單頁,吹噓新大陸富裕的生活和勞工豐厚的報酬,吸引了許多困於生計的窮苦百姓踏上大船遠渡重洋。

然而等到了西洲新大陸之後,招募的洋商就會露出窮凶極惡的真麵目,直接會把這些窮苦百姓當做奴隸一般分發售賣,然後像是驅趕豬玀一般讓他們淘金、挖礦、修築鐵路,做一切繁重且危險之活計。

和在金朝土地上一樣,這些勞工苦力從不被當成人看,如豬狗一般卑微掙紮求活,每年被鞭笞、凍餓、工傷導致重傷乃至死亡的人數以千計,境遇淒慘之極。

近些年來,不少百姓都得知前往大洋彼岸淘金做工是個乃是徹頭徹尾的騙局,但勞力缺口依舊巨大的新大陸洋商催逼之下,各個沿海重城像漕幫這樣的地頭蛇便逐漸開始通過誘騙、綁架、囚禁等卑鄙手段販賣勞力,牟取暴利,臭名昭著。

豬仔販運、賒單苦力,這等喪心病狂之產業如今越發完善,像是漕幫這樣的幫派便是助紂為虐的罪魁禍首,以陸淵之脾氣對於鄧嘯林這樣的首腦,自然不會客氣。

“嗯?”

而見陸淵說的如此不客氣,鄧嘯林的臉色頓時一僵,原本想好的說辭全部憋在了口中。

“小兄弟,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

眾目睽睽之下,他臉色一下變得極為陰沉,甚至顯露出些許殺機來:

“煙土乃大金朝廷明令禁止之物,我漕幫向來奉公守法,豈會販賣這等惡物?至於你說的什麽販賣人口去他國更是無稽之談,凡是登上商船的勞工可都是自願簽訂契約前往他國淘金,混的風生水起乃至大發橫財的不再少數,他們感謝我漕幫還來不及,怎能叫做販賣?如此場合之下你怎敢胡言亂語,汙蔑我漕幫之名譽?”

“是嗎?”

陸淵冷笑道:

“巧言令色顛倒黑白,敢做不敢當,漕幫之人不配上我的擂台,給我滾下去!”

“豈有此理!”

從未受過如此輕蔑和侮辱,身為副幫主的鄧嘯林徹底暴怒,撕破臉皮:

“你這小雜種好大的狗膽!我好心前來相邀,你卻膽敢在這大放厥詞?我鄧嘯林縱橫金津之時,你還在娘胎裏吃奶,不過取巧擊退了幾位武道大師而已,莫不是以為自己已經無敵於天下?老子告訴你,我漕幫可以讓你今晚就”

轟!

然而他話未說完,陸淵便已經懶得廢話,徑直踏前,一拳打出!

和之前完全不同,他這一拳不再留手,拳鋒所向爆出一連串的轟隆隆的悶雷罡音,滾滾音浪還在回**擴散,氣流爆炸還在轟鳴,就被打成粉碎。

空氣撕裂,氣浪縱橫激**,和滾滾音浪爆發的聲音響徹成了一片,空間變成了水麵一樣,發生扭曲,**出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陸淵的這一拳,似乎把周圍的空氣都帶得一起共振起來,隨後掀起了狂潮,立刻讓人有一種汪洋大海暴風驟雨中隨時都要傾覆的感覺!

沒想到陸淵會如此動手,亦沒想到親身直麵時會有如此震撼感受,鄧嘯林這一瞬間頭皮不由一炸。

在這一瞬間,他隻感覺就好像在直麵千軍萬馬、狂風暴雨、雷霆怒嘯,宛如天塌地陷,而自己則是孤身一人渾身**未著寸縷,什麽樣的防禦都沒有。

這一拳,擋不住!

心靈警鍾狂響之下,鄧嘯林在臉皮狂抖之間心中沒來由的升起這麽一個感覺。

但是如此暴烈迅猛一拳他已避無可避,隻能怒發如狂,咬牙狂吼一聲抬手架擋!

轟!

下一刻,拳臂對撞,恍若平地驚雷,恐怖的波紋和巨大的轟鳴聲猛然擴散。

陸淵一拳落下,身影穩如泰山,不動不搖。

而同一時間,空氣、筋骨連環炸裂爆出激**氣浪,驚怒、驚悚無比的鄧嘯林在這瞬間隻感覺到一頓萬噸巨輪撞在了自己的身上,胸口劇痛的同時,視線也猛然一黑。

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恐怖巨力轟然碾過全身、海嘯般的碾過了他的表皮、骨骼、內髒,直直轟擊進了他的心靈之中,極度的痛楚和碎裂的炸響連綿不絕,他這一瞬間仿佛靈魂離體,隱隱能感覺到自己仿佛已經離開了地麵,急速倒飛!

眾目睽睽之下。

一路飛起在空中的時候,鄧嘯林嘴裏麵就傳來鮮血狂噴地聲音,還有骨骼散架,破裂,甚至還有周身嘣嘣如弓弦斷裂的聲音。

那是陸淵這一拳轟擊,恐怖的勁力疊加震**碾過,使得他上半身筋骨乃至皮肉都無法承受這等恐怖的力量對抗,當場崩裂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