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被滅
孫擎蒼聽了他這話,從頭頂直寒戰到了腳心。
花夕顏帶大兒子回宮,一路坐馬車直奔京城。記得出城時,身邊隻帶追月逐影,無人注意。這次回宮路上,有了一個風姿綽約的少年將軍護駕,剛好遇上城門來往人流多的時候,無論百姓或是京城裏的名流貴族,都往他們馬車探望。
七年前當娘娘的時候,沒有少過遇到這種狀況。可七年過去,還真有點不習慣了起來。再說那會兒她當娘娘時,急著要孩子,為他把守後門,又被婆婆盯著背後,造成久居宮中,二門不邁,出宮的機會,寥寥無幾。
眼瞧,有個乞丐,或許半是好奇想窺探這馬車裏坐的什麽人,或許想著裏頭坐的大官給錢不會吝嗇,走了上來欲攔住馬車討賞。
由於心急,對方將手搶著探進了馬車車簾裏頭:“大爺,行行好,給碗飯吃吧。”
小太子爺心腸柔軟,在給或是不給之前幾經猶豫。照習慣,一般大戶人家過路遇到乞兒都是給的,給多給少隨意,圖的是個做善事積德的念頭。所以不是說這些人真有多可憐。黎東鈺知道,在自己父皇的勵精圖治之下,國內太平,不愁找不到工作要餓到肚子,行乞的,大多是好吃懶做的。真正因病致貧的,他父皇經他國舅上奏,同意了在城裏設立仁心齋,由朝廷出麵組織大夫免費給沒錢治病的百姓醫治。
兒子小顏浮現抹猶豫,花夕顏則不打算插手。照她做法,她是決計不給的。這些有手有腳又沒病的人,不好好工作隻想著好吃懶做,當然不能給。就好像她小兒子不愛念書一樣,必須有嚴厲的措施,而不是慣著可以解決問題的。
不過未來要當皇帝的大兒子怎麽想,她要看看,看他怎麽教育兒子的。
身旁,母親不動聲色的目光,讓黎東鈺的小顏益發肅穆,終究,掏錢袋的小手收了回來。
“太子殿下不可憐這些人嗎?”花夕顏有意問。
肅穆中帶了些嚴威的太子小顏,瞬間劃過一抹厲色:“本宮不能因為仁心而不辨是非,更不能因為一時同情而被人糊弄。”
兩句話,十足十繼承了他的性子。
花夕顏摸了下小太子的頭頂,輕聲說:“你父皇教你的?”
“沒有,是本宮自己想的。”
他父皇從不會直接命令他做什麽,但是,會告訴他來龍去脈,讓他自己分析。
這時候的大兒子,像是完全屬於他的,與他一個模子。
低頭仔細地在小太子爺肅穆的小顏打量,可能小太子爺自己都沒有發現,這個時候的自己,像極了自己父親,壓根沒有把自己當孩子,也就,完全忽視了自己身旁還有個娘的存在。
騎在愛馬烈火背上,林璟琪加快馬步趕上車,一雙冷若白霜的眸子淡淡地掃過底下四周,那幫圍上馬上想趁火打劫的乞丐,嘩,如潮水退了下去。
僅他一個人,抵過千軍萬馬,怎能不如萬丈千華引人注目。那些路過的貴族馬車和大戶人家的轎子,都停了下來,一探究竟。
林家的轎子停了下來,林慕容一雙手掀了掀轎簾,探望到前麵騎在馬背上的威武少年,內心生生地一驚:這是哪裏來的貴族少年?為何之前從未見過?
林夫人與她一齊坐在轎子裏,隨她望了眼外頭,見到林璟琪,倒是好像從哪裏聽說過,道:“哎,這好像是聖上擬重用的人,今早剛回京城。莫非真如你爹說的,這京城裏又要變天了?”
“娘,這人今早剛入宮?身居何職?為何這麽說?”作為京中第076章孫家封地周邊兵力,在孫家封地內亂時,立馬乘勝追擊,奪回封地。想必,這個反攻的時辰,已是差不多了。”
孫擎蒼的氣息一陣一陣急喘。
“朕在這時候特別感激皇後。若不是朕的皇後天下無人能比,這想咒死朕皇後的人,可能孫大人一人就夠了,結果朕都沒想到會扯上的遠遠不止孫大人一個。所以,孫大人,你說朕還能選你們孫家軍不選皇後嗎?”
一口鮮血,開始從孫擎蒼口角流了出來,與胡太後臨死前一模一樣。孫擎蒼到如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足以證明參與天咒她的人,正如杜有誌所說,沒有一定能力還真不行。孫擎蒼要把她弄死,不得不把自己兒子,以及孫家軍裏最有能力的一群人集結起來合咒。最終的結局,隻能一人死,全部死,一個都逃不過。
孫擎蒼歪倒在地上時,花夕顏從他那雙眼睛裏看到的,想必是最不甘心,最不甘心什麽呢,不是不能扳倒皇帝,而是,這個能讓他們孫家軍全軍覆沒的危險,竟然那個知道如何做法的石大人沒有告訴他。
“臣,臣輸了——”孫擎蒼閉上了眼睛。
死了瞑目,說明他認為死在他們手裏,心服口服。
司獄走上前探了孫擎蒼沒了的鼻息,衝一群主子搖了搖頭。
宮中來人稟告:“聖上,長公主到了宮裏,說是希望見見聖上。”
見著胡太後和孫家接連出事,城裏都人心惶惶了,躲到長公主府裏的人越來越多。長公主沒法接納那麽多人,隻能到他這兒探下情況如何了。
這明誠皇高祖寵愛的掌上明珠,進皇宮的次數卻是屈指可數。長公主被迎進永寧殿等候聖上時,看見了皇帝桌上擺的本《道德經》,翻開的書頁上麵,有小孩子用毛筆畫的一隻小豬。為此,長公主大表驚訝。記憶中的小太子爺,從小到大,從沒有淘氣過。而敢在皇帝的書籍上畫豬的,除了皇子又能有誰。
耳聽門外的太監報聖上駕到,長公主連忙收拾好臉上的表情,轉回身,恭敬地等待帝君進門。
黎子墨對這位姑媽,從來不知道該以什麽心態麵對才好。因為這位姑媽太謹慎了,誠然從來不敢與他或是先帝有一點罅隙。
親情之間過於戒備,自然而然,疏遠而陌生。哪怕,長公主對他充滿十分敬意,從無違抗過聖意。
賜了座,姑侄兩人各坐一邊。
長公主輕咳兩聲,說道:“這夏季一過,即是入秋了。本公主想著,年年這個時候,都是皇室和帝君秋獵,拜祭東陵祖先的時候。”
這長公主即是聰明,不會問及皇帝的意圖以及朝廷中發生的事,打算以慶典活動來緩和各界的矛盾,讓朝廷各方恢複平靜,這樣她長公主才能安枕無憂。
黎子墨輕淡地開聲:“公主府不是之前,剛辦過燈會嗎?”
“公主府小小的燈會哪能和皇室秋獵的大典相比。太多人,是想目睹帝君的風姿了,隻可惜,燈會請不到帝君到來。”長公主說。
“那日,朕有公務纏身,不然定是會去燈會捧長公主的場。”
長公主立馬誠惶誠恐地站起來感激:“帝君日理萬機,為天下百姓操心,是本公主考慮不周,不該讓帝君勞心勞力還到燈會赴宴。”
“朕隻是偶爾想到,底下還有些百姓,可能連碗飯都沒得吃,這心頭揪著和太後娘娘一樣,去燈會怕看著那些雞鴨鵝肉,一點胃口都沒有。”
長公主的臉頓時紅了紅:“帝君訓的是,本公主正打算邀請城中多家商賈,定時開倉放糧,救濟那些貧瘠的百姓。”說完又問:“不知太後娘娘的病是否好了些?”
黎子墨淡淡掃過她一眼,道:“朕的母後,太後,不幸於幾日前去世了。太後是個十分關心朝廷和朕的一代仁後,考慮到朝廷會因太後的去世而有動靜,特別交代朕,將喪事秘而不發。朕體恤太後與先帝一樣為百姓著想的心思,也就順了太後的意思辦了。”
長公主這被一震,許久,隻能是呆呆地望著他。
伸手接過李順德遞來的一封折子,黎子墨當著姑姑的麵翻開,處理公務,好像與她這個姑姑心裏麵毫無罅隙。
長公主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隻能在那裏拘束著看著他翻奏折,全身早是出了滿身熱汗。
過了片刻,龍顏終於開了聲說:“秋獵的事,供奉祖先的事,公主開這個口,朕都是記得的。”
“是,本公主想的也是,帝君怎會忘記先祖?沒有先祖,哪來我今日東陵國的強盛和繁榮。”長公主低著頭好像隻注意自己的鞋子。
黎子墨輕輕將手中折子合上,像是無意之中想起:“郡主今年紀多大了?”
長公主則像是全身被激了下,慌張抬起頭,繼而沉住聲答:“回聖上,太後既然薨逝了,這宮中規矩,服孝要滿三年。”
“太後與郡主並無血緣關係。隻是長公主與太後感情不淺,會這樣想,朕也可以理解。”
長公主的嘴唇像抖了一下。
“朕希望長公主能為郡主用心想想,郡主年紀大了,畢竟是女子,不像男子,為女兒操辦婚姻,做娘的總要擔多點心。”
“帝君說的都是道理。”長公主聲音低微地說。
說完這些話,長公主被請出了永寧殿。在隨李順德離去時,長公主低聲問了句:“據說顏尚書還在宮中?”
“是的。公主殿下。”
“可否讓本公主與其見上一麵?”
“顏尚書去了廣陽殿服侍太子,或許公主可以改日再約。”
這樣說來,林夫人到她府裏告的密信是對的。這黎子墨越來越……竟敢拿她的掌上明珠要要挾她了。看來,她必須趕緊走另一條路子,與月室殿未來主子交好,才有可能保住她女兒。
花夕顏在廣陽殿,預備陪兩個兒子一塊用晚膳。這時候,孩子的爹派人過來說,要他們在飯桌上給他留個位置。小吃貨當即皺了小顏。花夕顏正不明是怎麽回事時,小太子爺在她耳邊偷偷告密,說了小吃貨被爹坑的事兒。花夕顏隻能對小兒子搖頭晃腦:兒子要鬥贏老子,豈是容易?
那頭,孫府在孫家封地被圍的同時,被抄家。孫夫人在孫擎蒼出事時,帶了老小趕往自己的娘家求助,半路被截。隻有那孫如玉,因為躲在了長公主府,成功逃脫。
孫家的動**,震驚了整個京城和天下。
本是預備啟程歸國的賢王,留了下來,推遲了回國的日期。因為花家那邊,花老太君失蹤已是好幾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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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輕鬆輕鬆,讓他們一家四口去哪裏玩玩,(*^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