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龍脈

魏元君本還有一些疑問,見九玄仙子不欲多言,隻好壓下不提,他目光轉向天狗老道:“師兄,那枚血蜉蚍贈給九玄仙子可好?”他目中餘光發現楊真竟然不動聲色,心下更加奇怪起來。

“憑什麽?”天狗老道對這愛擺譜的九玄仙子印象大壞,當即跳起來反對。

他指著楊真道:“這是老道用一隻九尾靈狐,跟師侄交換來的,這東西可寶貝了,那南離島休說沉到雲夢湖裏去,就是沒沉,誰又能從那頭鳳凰口中奪食?”

“妾身可用萬年冰蠶與天狗師兄交換,如何?”九玄仙子露出一個不怕你不答應的笑容,這下連魏元君都震驚了。

萬年冰蠶雖不若血蜉蚍那般可洗伐肉胎,除穢祛毒,還原純陽體,卻另有妙用,修真界各道修行最怕走火入魔,這萬年冰蠶的寒極靈氣,正是鎮神寧體的無上護體練功寶貝。

天狗老道撓著頭皮拿捏不定,看看楊真,又看看九玄仙子,也不知在打什麽念頭。

深知天狗老道脾性的魏元君,無可奈何的苦笑道:“師兄,九轉金丹近日就要出爐了,本座做主給你一粒如何?”

天狗老道臉上一喜,旋即頭又搖得跟博浪鼓一樣:“九轉金丹雖好,以老道修為倒沒有多大必要,道行還是自己修來得好,多一分是一分,跟老天偷,總要還的。”

魏元君眉頭深皺,眼下太一門元氣大傷,二十名精英弟子死傷,兩個師弟戰亡,更有一個師兄背叛師門,真府沒有半個甲子休想恢複元氣,能與修真界玄秘門派打好關係,他已是不惜血本。

楊真瞥了天狗老道一眼,起身對魏元君道:“晚輩手中尚有多餘的血蜉蚍,留著也是無用,請魏師伯務必收下。”

天狗老道張大了嘴,這等異寶有一個就是了不起的事情,他沒想楊真手頭居然還有存貨。

魏元君頓即明白了楊真的用意,心中暗讚,有心為雙方略作化解,當下含笑從楊真手中接過一枚不甚起眼的暗紅蟲蛹。

“本座替九玄仙子和師侄做個主,不管雙方有什麽過節,為了練姑娘也該放下,何況上代恩怨不該算到下一輩身上,九玄仙子以為如何?”

九玄仙子臉色微變,隨之盈盈起身,從袖中取一方小玉匣緩緩啟開,寒冽至極的靈氣泉湧而出,整個太乙殿彷佛突然置在萬古冰窟之中。

“啪!”一聲脆響,玉匣又合上,眾人頓時感覺好過了許多。

“我不曾欠蕭雲忘什麽,我徒弟也不會欠你什麽。”九玄仙子將玉匣擱在案上,匆匆接過魏元君手中的血蜉蚍,當即告辭離去,竟是看也不看楊真一眼。

天狗老道嘮叨了幾句,見楊真無心理會他,打了招呼,也自顧離去,殿中空留滿麵苦笑的楊真。

“師侄……”沒過多久,魏元君送客歸來,一入大殿便試圖安慰楊真,卻不知道如何說起。

蕭雲忘乃他至交,與這九玄仙子有過節,他也不好從中評判什麽。

“沒關係,隻要練姑娘沒事就好。”楊真若無其事道。

“這萬年冰蠶師侄就收下好了,此物與血蜉蚍,皆是修真界可遇不可求的極品異寶。”魏元君何嚐看不出楊真竭力掩藏的那抹失落,歎息一聲,拾起案上的玉匣,交到楊真手中。

“我先拿著,日後想辦法歸還九玄仙子好了。”楊真看了看手中盒子,沒有推辭。

“將來若有機會,本座會嚐試能否替令師化解這段恩怨。”魏元君搖頭一臉苦笑。

“不敢有勞師伯。”楊真見魏元君有些錯愕,便解釋道:“日後我會稟明師父,自會有辦法。”

魏元君看著楊真滿目讚賞,輕拍了一拍他肩膀,道:“師侄啊,此次太一門化解大劫,重創天魔宗魔頭,師侄當居首功,擇日師伯遣人去一趟昆侖山,為師侄請功。”

“晚輩不過是機緣巧合,盡了本分而已,師伯不必在意。”楊真搖了搖頭,不以為然道。

“非也。”魏元君肅容道:“近期非但妖族卷土重來,出現在九州島,魔道也四方出動,修真界有大亂的跡象,昆侖派和太一門作為道門領袖,需要盡早商討對策,交流雙方掌握的信息。”

“魏師伯,不知道昨晚血魔道的人有什麽動靜?”關於昨晚一役,楊真隻打聽了個大概,今日見了九玄仙子後,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不住擴大。

魏元君撫須苦笑道:“血魔道主羅刹女,昨夜突襲了天魔宗的魔頭,可惜本座不慎放走了這魔女,且令搜魂真君和蛟魔覓機逃脫。”

“魔道也非鐵板一塊。”楊真心中那個念頭盤旋回轉,終究沒有說出來,隻道:“趙啟英師兄被劫那晚,練姑娘應該是另有遭遇,否則今日九玄前輩……”

魏元君頷首,忽然想起什麽,神色微動,有些不快:“我那劣徒不是與師侄一道,怎麽還戀棧在京城?”

“不好。”楊真一拍額頭,“險些誤了大事,京城出事了。”

待楊真將京師中的變化詳盡說來,魏元君敗退天魔宗的喜悅消散得無影無蹤,當即召集門中諸部主事真人,以求應對之策。

在入太一真府兩個時辰後,楊真婉拒了太一掌門魏元君的盛情挽留,告辭離去,駕著劍光西出中南山。

自身負重傷下昆侖山以來,首次有了龍歸大海的逍遙感覺,惟一不美的是天下局勢紛亂,他難以置身事外,盡管不在意修真界動**,對昆侖派,他總還有難以割舍的東西。

九玄仙子的出現,徹底打破了他早前對練無邪下落的料想,關於那對師徒的一切,突然變得撲朔迷離,按說他應該就此放下心思,無牽無掛,但仍舊有那麽一絲念頭,想再見練無邪一麵。

疏朗的煙雲下方,一條碧綠的河灣蜿蜒向南,兩岸山林茂盛,丘陵綿延,中南山山脈到了此處,已是窮盡之勢,然而大地深處地脈湧動的靈氣卻越趨凝聚,諸脈地氣會聚,正是龍脈之首,再往西就是大漢京都上京城。

楊真心有所動,駕劍落了下去。

上京皇城一隅一座清幽巧致的別院內,一名打扮清雅的頎長黑衣文士,站在一個長亭護欄前,負手出神望著前麵碧波**漾的水池。

“大人,人帶來了。”一陣風起,一個精瘦的黑醜漢子,倏忽躬身出現在黑衣文士身後,同時他腳下一名青衣道人橫擱在地,蜷曲成團。

“弄醒他。”黑衣文士頭也不回命令道。

黑醜漢子一把將青衣道人提起,單手橫拍豎打,以肉眼難及的手法,連拍了十數下,手上一鬆,又將那人丟在冷硬的石板上。

年輕道人呻吟了一聲,僵硬地屈身爬起,抬頭四望,英俊扭曲的麵上帶著恐懼茫然之色,最後落在身前那個黑色身影上,猛地一僵,低頭不敢再動彈。

“在無邊的黑暗中,恐懼緊攝你的心,你就像溺水的小狗,不停地掙紮,等候你的,仍舊是永恒的黑暗。”黑衣文士微笑著轉過身來,抬手示意道:“起來,坐到老夫對麵。”

年輕道人不敢違抗,低著頭乖乖坐到一個石墩上,瞟著黑衣文士的目光中,帶著顫栗和一絲恨意。

“恨我?”黑衣文士饒有興趣的看著這個年輕道人,沒有玄門正宗的傲骨,也沒有年輕人的懵懂,透過那雙眼睛,他看到了尋常道門弟子沒有的野心和欲望。

“陸乾坤,昆侖法宗紫桑座下大弟子,年三十七,去年昆侖峰會前八強,後服造化丹一粒,突破至元嬰期,同年底出山遊曆中土雍州。”

這年輕道人正是昆侖弟子陸乾坤,他隨著黑衣文士的話,眼睛瞳孔不住睜大,一臉驚疑不定。

“大人,這七製神針可真是好使,三兩下工夫,這小牛鼻子連祖宗八代都交代的清清楚楚。”那黑醜漢子站在後麵獰笑道。

“你,你們……”陸乾坤一臉漲紅,氣急直喘,不過他很快平靜下來,再次低下了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想要活命,你隻有一次機會,隻要聽話,可以還你自由。”黑衣文士低啞的聲音很平淡,卻充滿了**。

“自由……你們真的會放過我?”陸乾坤彷佛抓到了救命稻草,雙手失控地拍在石桌上,一臉期盼地望著黑衣文士,口不擇言道:“隻要不出賣昆侖派,什麽我都做,我什麽都做……”

一道白骨長鏈從陸乾坤後麵遊蛇一般竄來,繞著他脖子緊緊纏了十數圈,與此同時,細長的骨鞭輕柔的將他緩緩提舉在半空。

那黑醜漢子陰聲笑道:“小牛鼻子,聽好了,大人的話是命令,沒有條件可選,若不是你還有點用處,老子早把你吸成人幹進補了。”

陸乾坤脖子一鬆,摔落在地,失去功力護體的他,頓時摔了個七葷八素,黑醜漢子踢了他一屁股,他才慌忙爬起來。

黑衣文士雙目射出兩道青光,道:“去找你一個叫楊真的同門,不管你用什麽辦法都要接近他,打探清楚他身上的一切,包括近期認識的人和法寶,若有可能將他帶到我麵前來,老夫要活口。”

聽到黑衣文士的話,陸乾坤目光漸漸清明,輕輕抬頭細聲道:“他跟我同門不同宗,聽說他功力廢掉後,離開了昆侖山,天下這麽大,要我上哪裏去找他?”

“蠢物!”黑醜漢子手上骨蛇一吐,一鞭子抽在陸乾坤背脊上,痛得他一瞬間跟蝦米一般躬身趴在石桌上,久久不能動彈,口角抽搐,白沫流溢。

“他刻下在方圓三百裏內,京城與中南山都有可能。”黑衣文士說著長身而起,再次背過身去,“年輕人,在昆侖峰會,你可有把握勝過他?”

陸乾坤剛剛從渾身劇痛中舒緩過來,強忍著腹腔內的翻江倒海,扶在石桌上,哆嗦道:“他的仙劍非常厲害,聽師父說是仙器,我多半打不過。不過他現在是個廢人,隻要他身邊沒人,我很快就能抓來見您,到時候……”

原本以為會得到讚賞的陸乾坤卻聽到一聲冷笑,抬頭正好見到黑衣文士轉過頭,眼中帶著一絲異芒。

“楊真此子身懷不明異寶,幾番將雲夢大澤的人馬攪得天翻地覆,連屍巫大巫師也奈何他不得,你有何德何能?”

陸乾坤聽得一呆,他下山以來一直在繁華的大漢地界遊曆,修真界近期發生的事他所知甚少,壓根想不到那個廢人不但幹出一番轟轟烈烈的事,且看樣子還恢複了修為,他心中頓時說不出什麽滋味。

思慮再三,陸乾坤還是保證道:“就算我打不過他,我也可以騙他到你們這裏來。”無數個黑暗的日夜已經讓他一次次瀕臨崩潰,他再忍受不了那封閉意識的痛苦。

黑衣文士擺擺手:“你可有把握?”

陸乾坤聽得又是一呆,偷眼四處一望,囁嚅了片刻後,微不可聞道:“我、我可以暗中下手。”

“呸!”守護在亭邊的黑醜漢子露出一口雪白獠牙,陰森嘲笑道:“這就是自詡聖道的昆侖精英。”

“好了。”黑衣文士拍了拍手,道:“你記著要打聽一件法寶,那東西叫輪回印,你要旁敲側擊,怎麽做,你應該明白,你是個聰明人。”

“何止一件,還有……”黑醜漢子話還沒完,就見一道冰冷目光貫注他全身,從頭涼到腳底,再說不出話來。

“帶他出去,先讓他給昆侖派發一封千裏傳書,那些和尚隻怕還壓不住太一門的人。”黑衣文士說罷揮了揮手。

黑醜漢子一把抓住陸乾坤脖子,黑衣文士又道:“不要企圖逃走,你體內的七製神針,就算是昆侖掌門親至,沒有老夫獨門心法擅自解除,也必定魂飛魄散。”

剛慶幸即將逃脫大難的陸乾坤,渾身一個哆嗦,幾近虛脫,臉色白得無法見人。

黑醜漢子手一緊,化作一道黑風,幾個閃身就消失不見。

“蕭老弟啊,蕭老弟,老夫不得不對付你的徒弟,奈何!”黑衣文士仰天長歎了一口氣,一晃身,也消失在石亭內。

青山絕壁孤崖,一個藍袍青年從岩石中升起,沐浴在落日的餘暉中,一隻白狐從他懷裏跳了出來,落在飛岩邊上,歡呼雀躍不已。

“難怪中南太一門數千年鼎盛不衰,這中土第一龍脈橫臥千裏,懷抱龍庭。”楊真的意念發散到整個峽穀,乃至大地深處探索著。

“你怎麽突然改變主意,停留在這裏?”白狐一個竄身,重新落回楊真懷裏,毛茸茸大尾巴在他脖子上晃來晃去。

“這裏地氣有些異常。”楊真古怪的蹙了一下劍眉。

“發現了有趣的東西?”白纖情慵懶的聲音,撓動著楊真的心神。

“龍脈地氣事關修真洞府天數,也趨引著凡俗禍福,如今大漢動**,按先人所言,龍脈必定有了變遷,中南山的人想必也該有所洞察。”

楊真的神念遊走在大地深處,洪荒巨流一般的地脈龍氣在九曲百轉後,在此地方圓數百裏形成一個巨大的渦流,有著雲龍吞吐之意,大地上萬物生長與其息息相關。

而他腳下這塊峽穀內,正有一個巨大的龍氣漩渦漸漸凝聚成形,是為龍眼,引起他注意的正是這下方的異常,似乎有人為的擾動布置。

“難道真郎相信那些天數之說?”白纖情有些詫異。

“龍脈乃天地巨力,非天神不可逆,這何等龐大的地力,若欲縱橫其間無疑是怒海操舟。

“我等修真之士也隻能因勢利導,趨吉避害,以之設陣引力疏導,為我所用,傳說中並不乏一些利用龍脈修煉的法門,若果真如此,修為提升可說是一日千裏。”楊真似乎興起了什麽想法。

“難道有法子讓妾身提早修煉成人胎?”白纖情躍躍欲試。

“不知道。”楊真很幹脆,“不過附近似乎有人在嚐試,若我沒猜錯,大漢曆代皇陵真正的地,大概就在附近了。”

“好呀,妾身已經等不及了。”白纖情雀躍起來,狐身不住摩挲著楊真臉頰。

楊真清嘯一聲,縱身撲下了懸崖。

風聲呼嘯,青山綠樹旋轉,在即將離地一丈的距離,他點燃了全身沉息的法力,在觸地落實的刹那,他軀體已經與羽毛一般輕盈。

白狐晃**著掛在他衣襟上,尖叫了幾聲,似乎受了驚嚇。

楊真仰望四周參天的茂林和腳下零碎的沙礫,修長的身軀融入空氣中,猶若一陣清風揚在峽穀林間,身法漸行漸快,滿心歡暢,彷佛與天地同呼吸共命運,神滿意足,充滿了對生命的摯愛。

沒多久,楊真在一個深幽的洞口停了下來,略作觀望:“就這裏了。”說罷大搖大擺直入洞而去。

岩洞巨大,千奇百怪的鍾乳林立,洞有著無數分支蜿蜒曲折,宛如蜘蛛網一般,向大地未明深處延伸。

在漆黑的洞中飛掠了不知多久,不時穿岩越壁,楊真再度佇身在一個底盡頭。

這裏沒有風,也沒有光,隻有黑暗,楊真腳下實實在在感到大地的脈搏,他知道,已經接近了前世無意中發現的龍脈古陣。

此時趕來此地,並非突然興起,而是追蹤到了九玄仙子的下落,但他並不打算貿然接近九玄仙子,否則激怒了她,隻怕有難測後果,何況練無邪大有可能就在附近。

龍脈古陣乃上古大聖修士,借龍脈地力潛修而布置的奇陣,在楊真的記憶裏,當年偶然探訪到了這傳說之地,發現這附近地下有三處較大的龍眼,隨著大地脈氣不住在一定範圍內循環飄移。

這奇陣核心就在三個龍眼不遠,有三個小型地窟,互為犄角。

他此來的方位正是依附其中一個龍眼的地窟所在,而九玄仙子則是在數十裏外另一個地窟。

修真界知道這個地方的人雖是鳳毛麟角,但卻幾乎無人有興趣闖入此陣,原因很簡單,在陣內很容易引動狂暴的地脈龍氣,倘若到此練功修行,一個不好就會走火入魔,自爆身亡。

更何況這裏法陣構造奇奧,層層陷阱,到處殺機,故而經曆久遠的年代後,這裏幾乎成了禁地,再無人有興趣到訪。

事情總有例外,有些奇人異士不肯放過這裏,長久摸索下,尋出了借浩瀚地氣修煉的法門。

憑借乾坤印破界特性,楊真小心翼翼避開陣法結界,在半個時辰後,遁入一個方圓半裏大小的地窟穹壁內。他雖在岩石中,心神卻猶如浮萍一般。

無盡的地脈龍氣充溢著這個空間,如同江河一般在地底流動,狂暴的氣流尖嘯聲似乎遠在天邊,又近在眼前,回**這個地窟深處。

在渦流中心有一團黃蒙蒙的法陣光芒,光芒內隱約有一座地宮遺跡,而在光芒外是一道道縱橫交錯的深邃溝壑,延伸向無限深處,不時有一片岩石在霹靂突閃下露出猙獰。

他沒有猶豫,幾次翻騰後,隨勢衝入了地宮內,待過了那層法陣光芒,所有一切風平浪靜下來,龍眼中心地帶竟顯得異常安靜。

滿是亂石殘垣的灰白色坪台上,滿布金沙勾畫的銘文秘咒,一道道深幽的暗芒流動在內,窮盡九宮八卦的玄奧,看上去法陣仍舊運作無礙。

白狐跳落在地,在楊真提醒下,小心翼翼繞石台竄越著,轉了一圈,回到中心,卻見楊真五心朝天趺坐在地,瞬息之間,一波波潮水般的地氣,從四麵八方沿著法陣朝他湧來。

整個法陣轉眼就如水潭一般黏稠起來,無數微波翻湧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