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昆侖

一路追風逐月,楊真首次不遺餘力地駕劍飛行,連夜西行數千裏,在東方啟明星升起前,進入了巍峨的昆侖山。

在山門不遠一塊山崖上,楊真迎風佇立,逆轉心法,將體內混沌元氣轉化為昆侖心法的浩然之氣,炷香工夫,七成法力已經轉換成功,餘者盡然收斂到紫府元嬰之中。

掐動熟悉的法訣,山門禁製啟動,洞開了一扇天門,楊真從兩片青山之間虛空穿越了進去。

出示身分令牌,打發了山門守護真人,他順利深入昆侖仙府,遙望夜空下無數插雲仙峰,撲麵而來的渾厚靈氣令他身心俱妙,通身塵垢洗去一空,猶豫片刻後,他駕著劍光直趨王母峰。

越接近西麵那座山峰,他心中也益發莫名悸動起來,渾身都在發顫。

在王母峰山外,他再次停駐身形,再次猶豫了。蕭清兒,她可還在王母峰修行之中?她再次見到自己會是怎樣的情形?

不死樹依舊那般生機勃勃,直聳雲天,在黎明的星光下充斥著神秘和生命的光輝。

千百個念頭激**在楊真心頭,他深吸了一口氣,最終還是一頭掠進了不死樹中。

水雲煙橋橫溪,四周桃林芬芳,綠地成茵,小獸出沒,舒緩如流水的美妙琴聲,流淌在秘境之中,仙家勝境也不外如是。

楊真輕車熟路入了靈境後,找到了正在木橋上撫琴的聖宗之尊姬香,他站在桃林間,遠遠望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心情衝擊著肺腑。

“你回來了。”姬香一雙纖美的手指加快了撥動,琴聲一轉,歡快而欣悅,似乎在表示對楊真到來的歡欣。

“回來了。”

楊真心靈突然無比的靜謐和安寧,姬香仙子和這裏的一切,給了他一種跨越千山萬水後遊子歸來的心情。

“比姐姐預料的要好。”姬香纖指一掠,琴音悠然而逝,她抬頭認真地打量起楊真。

“脫了幾層皮,僥幸保住了一條小命。”楊真心神前所未有的放鬆,腳下無聲,飄然掠動,生怕驚了這裏的安寧,他盤膝坐在了姬香身側。

姬香擱下古琴,素手把住楊真腕脈,片刻後,蹙眉嗔道:“你修了一門煉體奇術,五行、陰陽、混沌於一爐,真是個膽大包天的壞孩子。”

“壞孩子。”楊真在心中念了一句,有些發傻地笑了笑。

“清兒她前些日子下山了。”姬香放下楊真的手,神情舒暢了一些。

師姐她下山了……楊真如墜懸崖,渾身空空落落一片,待到千回百轉,他在心中歎息了一聲。

見楊真神情落寞,姬香若有所思,便打趣道:“你這小師姐倒對你用心得很,在姐姐這裏清修不到半年,姐姐見她心神不寧,索性讓她下山了,這一去多半是尋你而去,可惜……”

“我是自作自受,哪裏值得師姐她掛懷。”楊真苦澀地強笑了笑。

姬香若有所指道:“清兒雖是姐姐的嫡傳弟子,若她放不下俗念,姐姐倒不會勉強於她。”

楊真聽後沉默半晌,麵無表情道:“師姐她一生平安,於願足矣。”

“跟個小老頭似的。”姬香見楊真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噗哧一聲,忍不住掩口笑了出來。

“我這次回來是有要事的,跟昆侖派有關。”楊真不理姬香的調笑,翻徹前世的記憶,他對姬香的心態已經有了截然不同。

“昆侖派的事,姐姐可不管。”姬香懶懶地伸了個懶腰,美好的身段顯露無遺,一副大夢方醒的嬌俏模樣。

“若仙子姐姐不管,誰管?”楊真嗅著秘境中獨有的芬芳,還有近在咫尺的女子幽香,有了幾分狂意。

“什麽仙子姐姐,討打!”姬香還真的嗔笑著敲打了楊真額頭一下。

“也難怪,上次我讓青鳥送信求救,來的可不是姬仙子。”楊真故作不滿道。

“姐姐一向喜歡清靜,鬥法之事自然有你的劍仙師父出手,何況你身為我聖宗護法,莫要顛倒了職責。”姬香沒好氣地白了楊真一眼,讓楊真整個心兒不禁一陣酥麻亂跳。“是了,你說昆侖派的事,莫非有難決的大事?”

“仙子姐姐不是說不關心麽?”楊真心中一片寧靜,忘憂去塵。

“昆侖派自由道法兩宗作主,不過你既然找了姐姐,姐姐自然不能置身事外,好歹聖宗也是寄名在昆侖派名下。”

姬香嫣然一笑,托琴起身,長裙曳地,一頭青絲灑然垂落,她將古琴交到迎上來的一名女童手上,轉身和楊真並肩屹立木橋上,“你大鬧雲夢大澤的事我都知曉了,但姐姐有很多不解的地方,想聽你說說。”

“姬姐姐一直在留意我的去向?”楊真凝視那張豔絕人寰的嬌靨,心血沸騰。

“姐姐雖長居山中,但耳目也算靈通,你在雲夢大澤都鬧翻天了,連水族都出現了,姐姐能不知道?”姬香若無其事道。

楊真回想過去大半年的經曆,不禁感慨萬分,幾次險死還生,真不知是上天眷顧還是厄運纏身,當下他細細將下山以來所經曆的事一一道來,姬香細心傾聽,不時提問一二。

差不多在蟠桃林中漫步了一圈,楊真才說到了他目前的困境。

“你說你那件輪回印給天魔宗長老搶去了?”重回巢居附近,姬香蛾眉微蹙。

“那東西落到魔道手中,恐怕也沒有多大作用吧?”楊真雖然繼承了上一世部分記憶,但畢竟還有很多東西殘缺不全。

“事到如今,也可以告訴你了。”姬香神情變得無限幽遠,彷佛陷入了久遠的回憶中,丹唇輕啟“在聖宗的經典記載中,遠古神話傳說時代,一場驚天動地的神魔大戰後,九州島山河破碎,萬物凋零。

“為了防止上界妖魔在凡間再掀風浪,諸神達成協議,共同封印了這個世界,於是天界與下界之間隻剩下了不周山一條通道,由玄宗看守通道,自此仙凡共居時代結束……”

楊真大惑不解道:“既然有通道存在,有玄宗看守又有何用,難道他們抵擋得住上界的人?”

“這些傳說,在修真界曆史悠久的宗門內,都多少有一些記載,若說對上古了解最多的,我聖宗當仁不讓,但對此依舊隻能通過殘缺的片斷信息判斷。

“封印的存在,或許是為保護九州島的生靈,還有一個可能是,封印這塊大地上遠古存在的一些可怕妖魔,眾說紛紜,姐姐也不能給你一個確定的答案。”

楊真點頭道:“不周山那通道毀滅後,各道修士都隻有成功渡過四九天劫,才能突破封印,飛升天界?”

姬香輕點螓首,歎息道:“不想三千多年前那場妖族與人族決戰後,連不周山都毀滅了,由此徹底絕了上古煉氣士直達天界的通途。

“數千年來,修真界不論正魔兩道,都從未放棄過重新修複那條通道的可能,須知修真界能渡過天劫者百中難求其一。”

楊真恍然大悟道:“那封印跟乾坤印,還有那輪回印有著密切關聯,甚至是修複那條通道的關鍵?”

“你知道?”姬香極是驚訝,半晌才垂首自顧黯然道:“是莫大哥告訴你的。”

楊真不敢在這問題上跟姬香深談,趕緊岔開道:“我總覺得魔道最近有什麽大動作。”

姬香微微一笑,道:“姐姐也隱隱測算到了,修真界有一個巨大的危機來臨,卻無法窺得天機,隻能靜觀其變。

“不說其它了,那輪回印也算是物歸原主,天魔宗拿回去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在聖宗記載中,除了你所有的乾坤印和那輪回印,還有一件神器,傳說三件神器合一,可重新打開遠古那封印。”

“三件神器合一?”

“乾坤印和輪回印在昆侖派內有近千年時光,姐姐和先輩耗盡無數光陰,都無法破解其秘,隻能一代代盡力為乾坤印尋找主人。

“單件神器若是未認主,威力連一些仙器都不如,與雞肋無異,所以輪回印丟失,對你來說未嚐不是好事。”

“那還有一件神器是什麽,又在誰手裏?”楊真在乾坤印認主後,知道其神奇之處,所以對其他兩件遠古神器同樣好奇無比。

“餘下那件神器早就失落不知去向,但據說那件神器很可能在龍族手中,想從他們手中拿到那件法寶,隻怕盡啟修真界的力量也無法辦到。

“何況傳說終究是傳說,誰會冒那天大的風險去得罪龍族?”姬香對楊真是知無不言。

“我明白了。”楊真心中並未擱下這個長久的疑竇,他隱隱覺得,那東西會在不久的將來引出新的天大禍端。

姬香沉吟了片刻,道:“上京那場鬧劇,太一門恐怕也是身在局中胡塗了。你一元師祖峰會結束後不久,就閉關準備應劫,代掌門紫霆不可能做出這樣的決定,這件事不宜鬧大,你自行做主就可。”

“自行做主?”楊真聽了險些沒有下巴墜地。

“你不是自有主張麽?”姬香眸子裏閃爍戲謔的光芒。

楊真摸了摸頭皮,明白了姬香在調侃他,避而不答道:“我總覺得紫桑這個老道有些問題,莫不成道宗跟法宗又生齷齪了?”

姬香歎息一聲,搖頭道:“這些事輪不到你管,你自己努力修行就是,門內有姐姐和你師父撐腰,怕什麽?”

“姐姐,還有一事,有個前輩給那妖孽龍胤打成重傷,元氣大創,昆侖派可有媲美九轉金丹的療傷聖丹?”楊真最後想起了此行回山的另一個目的。

“媲美九轉金丹?”姬香愕然半晌,嗬嗬笑道:“昆侖派也隻有聖元丹能跟九轉金丹相比,若論療傷功效卻有不如,不過你來的正是時候。”

“正是時候?”楊真驚喜之餘,有些詫異。

在秘境靈池外,一個藍衫老者正盤膝在池外,雙手不住打著法訣,道道靈光不住在靈池中央衝突糾纏不休,最後一陣七彩光芒閃亮後,歸於沉寂,池內隻餘下兩株糾纏在一起的奇樹。

老者搖頭微歎,收功起身,他突然神情一動,回頭發現一個年輕人正微笑著站在不遠處。

“藍山前輩,別來無恙。”

“好小子,老夫正想找你,沒想到你自己送上門來。”藍山老叟嘿嘿怪笑,一張老臉變得猥瑣了幾分。

“找我做什麽?”楊真見這老頭一臉熱切神情,有些莫名不安。

“老夫正在煉一爐我門幾近失傳的神丹,火候把握之難前所未有,屢屢在大功告成之際功敗垂成,幾番失手,讓老夫手裏的血蜉蚍快耗的差不多了。”藍山老叟搓著手,有些訕然。

“什麽?”

楊真幾乎要跳腳,當初僥幸虎口拔牙,從南離島鳳凰巢火中取栗,得了一些血蜉蚍,他、樂天,還有這老鬼各得了不少,不想這種千年難見的天材地寶,竟給這老頭如此消耗一空。

“其實樂天那小子手裏的那份,都跟老夫交換了靈丹,那日你昏迷不醒,老夫才未曾跟你提起。

“其實現在也不遲,你放心,等神丹煉成,老夫絕不虧待你。”藍山老叟拍了拍胸口,保證道。

楊真徹底啞然,半晌道:“你煉什麽丹我不管,我可以全都給你,但你要幫我去救一個人。”

“救人?”藍山老叟臉色沉了下來,他撫著下巴亂糟糟的胡須搖頭道:“老夫忙得很,若不是有求於你,誰來老夫都不買帳,你說說看,是誰?”

楊真一看有門,小心道:“後羿一族當代族長。”

藍山老叟眯了眯眼,竟透出一絲寒光,一聲不響地沉悶了片刻後,突然對楊真伸出了一隻手掌。

楊真呆了一下,這才哭笑不得的明白了過來,惡狠狠對擊了一掌,道:“成交,不過你得馬上跟我走。”

“馬上?”藍山老叟有些為難。

“藍山道友,看情形,這七寶妙樹不尋回完整靈根,是沒有辦法喚醒了。”姬香嫋嫋婷婷地出現在兩人視野內。

“姬仙子,老朽的炎穀雖然養了無數靈藥,但拿這神物確實沒有太多辦法,實在無能為力,老朽慚愧。”藍山老叟深皺著眉頭,一臉尷尬。

早有所料的姬香微笑道:“道友過慮了,即是如此,姬香已感激不盡。”說著她目光落在楊真身上。

楊真神色有些發苦道:“等我諸事完結,會去天佛寺一趟,看看有沒有線索。”

姬香搖頭道:“此事急不來,千萬莫要莽撞,傷了佛道兩門和氣。”

“糟了。”楊真估算了一下天時,叫住藍山老叟,匆匆跟姬香仙子告辭,兩人飛速趕往旭日東升的方向。

日上三竿,上京皇城內禁製之中,渾厚的金鍾轟鳴聲隱隱透出,對決的雙方乃是天佛寺靈寶和尚和後羿族傳人盧麒,一個乃佛門後起之秀,一個是隱世宗門弟子,皆有著天縱之材,雙方可謂狹路相逢。

射日神弓的厲害,這幾日已經廣為人知,連場出手不慍不火的靈寶和尚,一開場就祭出了一隻巨大的金鍾罩護身,他屈身在內,跌坐結印,猶若佛陀,以守為攻。

巨大的金鍾護罩散發凜如實質的古銅色佛光,即便不識貨之人,一眼也知是件強大的奇寶。

盧麒的射日弓頻頻展弦,一道勝過一道如光似電的箭芒,衝擊在金鍾罩外,點點漣漪光波從法力罩上綻開,無形的梵音在空氣之中震放,盧麒縱然不住挪移跳躍,元神仍舊不可避免的被那聲波反襲。

看台上太一門天妄真人臉色鐵青,他做夢也想不到,天佛寺竟將鎮門之寶東皇鍾交給一名年輕弟子,要知這件法寶位列修真界十大頂級神器,尤其在防護上幾乎牢不可破。

“天佛寺果然下了血本,若這後羿族的後生技止於此,必將落敗無疑。”神鴉上人洞若觀火,犀利地點出了局勢。

“何止這野小子,依本座看,天佛寺登頂已經沒有懸念可言。”嶗山劍派掌門挑釁的目光掃了天妄真人一眼。

天妄真人一擺拂塵,權作充耳未聞。

“佛道相爭又是何苦?”神鴉上人悲天憐人道。

“阿彌陀佛,本寺無意與道門爭鋒,隻為在中原大地尋求一隅之地,廣為傳頌佛法,平世俗戾氣,還塵世三千清明。”一直低調的靈智和尚合十唱諾。

“但願如此。”神鴉上人目光突然落在對麵看台上,那裏出現了一個他一直關注的身影。

“十八連珠!”發覺失蹤半夜的楊真重新現身,盧麒士氣大振,抖出壓箱底的東西,十八道電光風雷迸發,幾乎不分先後射出,形成一柱流星轟擊在東皇鍾上。

佛光自護罩層層光圈爆發,光芒萬丈,天地一片金紅,染紅了半個皇城,大地震動不休,沉悶的金鍾聲和瞬間高亢起來的梵音念咒交織廣場上,奪魂擊神的東皇鍾反擊音波令盧麒臉色一陣發白,氣虛力竭。

在金鍾光芒激**一陣後,終究穩固下來,東皇鍾守護仍舊分毫不破。

盧麒神弓矗地,長吸了一口氣,他未曾想到這和尚如此難纏,師父曾對他所言射日弓天下無物不破,唯有少數幾件神器需要當心,這東皇鍾想必就是其中一件。

下山以來順風順水,一直不曾有人奈何得了他,多少滋養了一些驕氣,此刻受挫,令他明白了師父所言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但他還不到認輸的時候,射日神弓不僅有神弓,也有神箭。

他從乾坤法囊中鄭重地抽出了一支烏金羽箭,搭在弦上,一直暗淡無光的弓身,無數絲絲縷縷的金色光芒如電弧一般流轉起來,一股懾人心魄的龐大壓力放射開去,不比靈寶和尚的東皇鍾差上分毫。

原本有些喧嘩的看台,又平靜了下來。

“看來傳說不假,此當是傳說中的穿陽箭,以太陽金精和太古金烏金翅所煉,所向披靡。”神鴉上人在場中見識無人可及,眾人聽聞,不由神色更加關注。

“東皇鍾號稱防禦天下第一,射日弓號稱攻擊力天下第一,二者對決,誰能勝出,老夫很是好奇啊。”紫桑真人冷嗬嗬笑道。

看台上的楊真深知這一擊下來,恐怕是兩敗俱傷的結局,當下有了新主意。

一身雪白袈裟的靈寶和尚跌坐虛空,立地三尺,雙手法印如蘭翻飛,口中念咒不停,梵音起落,額上虛汗不止,他臉上佛光陡然大盛,刹那間罩著他軀體的東皇鍾崩聲一震,膨脹到了三丈高下,萬丈光芒衝天,光華滿盈。

而盧麒力挽神弓,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一聲空弦作響,眾目睽睽之下,盧麒手上穿陽箭光華陡然一斂,他反手將神弓收入法囊,抱拳道:“盧某師門告急,這場比試到此為止,日後有機會再跟靈寶師父比一場。”

說罷,他飛身離開了鬥法場地***。

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的靈寶和尚,隻能唱了一聲佛號,目送盧麒落在一旁看台上,陷入混亂的看客人群中。

“玄女門、後羿族、神農門這些隱世宗門近期紛紛出世,修真界已入多事之秋。”在看到盧麒主動放棄比試後,天妄真人一臉無奈。

“老夫一向獨來獨往,甚少露麵,想不到還有人記掛我神農一脈,幸甚哪,幸甚。”一個藍衫老者出現在眾人中間,別有深意的目光落在天妄真人身上,不無嘲諷之意。

“藍山老友,想不到連你也來了,失迎,失迎。”

神鴉上人驚喜過望地迎了上來,眾多修士也迅速轉移開了對這場中途意外結束比試的關注。

“有人請老夫去後羿一脈隱居地一趟,見死不救的事,老夫做不來,要壞了祖師爺的名聲,老夫更擔當不起。”

聽到藍山老叟的話,天妄真人老臉微紅,納悶的同時,也心下微驚,暗忖,難道昨夜之事,從楊真那小子那裏走漏了風聲?

神鴉上人朗聲一笑,招手給在場諸人介紹藍山老叟,聽到來人是神秘的神農門,個個神光炯然,紛紛上前意欲結交。

藍山老叟性子冷僻,不喜與人攀談,寒暄兩句,很快場麵冷了下來,隻餘下神鴉上人為首的幾人與其交談。

當金鍾再響,下一場至關緊要的比試就要開場。

對陣雙方,正是昆侖派和太一門。

天妄真人正在對趙啟英做最後吩咐,準備下場,眾人交頭接耳,各有所想,這場比試比上一場無疾而終的比試更受關注。

就在這時,一個清朗的聲音傳遍整個皇城。

“昆侖派楊真放棄比試,請諸位前輩見諒。”話完,兩道身影駕著遁光,並駕齊驅衝天而起,破空而去。

“等等老夫。”緊跟著又一道紫光衝天而起,追隨之前兩道遁光而去。

離去的人正是藍山老叟,之前兩個則是楊真和盧麒。

麵對連番變局,全場個個目瞪口呆,一場重頭好戲還未開場就落幕,一些有心人說不出的失望。

唯一高興的人,大約就是太一門的天妄真人,他內心又是慚愧又是歎息。趙啟英一臉落寞呆立原地,他知道因為自己的功利,恐怕已經失去了楊真這個朋友。

當然,此刻心情最壞的,自然是昆侖法宗的紫桑真人,手足發抖,一身煞氣,左右無人敢在三尺之地,連他的弟子陸乾坤也一聲不吭地離得遠遠。

神鴉上人在驚訝片刻後,欣然撫須而笑,他心中那塊大石總算落下去大半。

剩下就是天佛寺與太一門之爭。

在他看來,不論誰勝、誰負,恐怕都影響不了那位心思深邃的大漢新君的決定了。

諸教會試在初時偏離軌跡後,最終諸方較量有了清楚的結果。

最大的勝利者當是天佛寺,從此佛門將深入中原大地,道門陣地被迫縮小了許多。

這對修真界會有什麽後果,誰也無法說清。

而妖魔兩道的蠢蠢欲動,並沒有給正道諸方太多餘地,一場翻天覆地的巨大動靜,也許就要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