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劇組有劇組的擔心，可秦雋卻有秦雋的立場，他隻是森然的坐在沙發上，修長的手交疊在一起，黑白分明的眸子泛著冷冽的清光，陰霾天地的涼意似是要傾瀉而下，他還在壓製自己的脾氣，因為電話裏聽顧千千說過，這個張製片對她不錯，人挺好，否則他哪裏還會在這裏抱著耐心和他對話。
“你看我們劇組拍戲都拍了一半……”張製片還在絮絮叨叨劇組的不容易，無非便是前期劇組已經投入大量資金，如果隻是喬楚可能還好點，萬一是祝爾嵐這部戲都要完蛋。
這就屬於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可能性，女主角如果被調查，成了嫌疑人，那這部戲其他主角也都要耗在這個組裏。
可主角都是邵景輝這一類大牌明星，誰都有自己的安排和日程，不能盡數耽誤在劇組，張製片說著說著就覺著肩上的壓力好大，他必須要勸服秦雋他們不再追究這件事。
“好了，張先生，我想我了解你的意思了。”
張製片抬頭，就看秦雋正靠在電視櫃邊，他一雙眼睛微微眯著，神情已然森冷到了極點。
張製片心裏咯噔了下，他剛才是不是哪裏說錯話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千千就活該受這些屈辱？”秦雋的聲音微微抬高，整個身體也有了些許傾斜，平日慵懶的男人赫然間氣場十足的時候，也會令人有些膽寒，尤其是心虛的張製片，感覺壓力更大了。
秦雋繼續追問了一句，“而且聽你這口氣，似乎祝爾嵐辦事的可能性更大點？否則為什麽要說服我們放棄追究？”
張製片張了張口，好半天才歎了口氣，“這個……不好說，隻是怕出現這樣的可能。”
秦雋微微挺直腰背，“事情做的太過，就別怪我們不留情麵。如果你們要刪掉千千的戲，隨意，她為這個戲吃的苦頭將來總會全數拿回來。”
張製片苦笑，事情鬧得這麽大，他們那裏還敢隨意刪掉顧千千的戲。
之前網上都是各種流言蜚語，大批不知道從哪裏來的人肆意攻擊顧千千，說她的私人生活不檢點，夜宿沈清淮家的舊賬又被翻了出來，還說秦雋肯定是有什麽原因才會對顧千千那麽好，有時候恩愛秀的太過，那絕對是場赤|裸|裸|的炒作；也有說秦雋實際上是個基佬，和自己的經紀人黎寬那麽多年難道你們沒看見嗎？顧千千實際上就是個擋箭牌……
而談論到《球球快跑》，馬上他們就會說你們真是沒看出秦雋的險惡用心，他有多喜歡顧千千？那麽喜歡的話會把她那麽齷齪又丟人的一麵給放出去？這明顯不是直男喜好啊！！
最後又說到片場的意外，造成兩個女星受傷，同樣也相當令這些人詬病，總之好的也能說成不好，何況顧千千也不是沒有黑料，她當年還不紅的時候做過的很多腦殘事，曾經滿嘴口水話就像個小太妹，甚至上學期間勾|引老師最後勒令退學這種黑料都被有心人給挖了出來。
網絡就是個照妖鏡，好的時候一片讚譽，不好的時候牆倒眾人推。
顧千千費盡心思建立起來的形象，又被不明真相的人的追隨著造謠生事的人，宣揚的越來越廣。
正因為有這些鋪墊，顧千千才會在醫院去探望喬楚的時候被直接潑了一盆水。
喜歡顧千千的大有人在，但耐不住有心人故意挑撥生事，何況還有那麽一小波始終受不了秦雋那麽寵著顧千千的粉絲在，但即便他們不喜歡，可也不願意看見有人指摘秦雋的性向問題，所以這場罵戰比往日任何一次都要嚴重。
顧千千心情不好就沒有關注，也幸好她沒有關注，否則看完之後以她的性格，真的會擼著袖子和人對掐了。
陸蔓還代表正在生病中的顧千千開了一個新聞發布會，譴責幕後炒作者的惡意，也譴責腦殘粉絲做出的腦殘事情，幸好顧千千隻是發燒，她的臉可是投保千萬，真如果有任何損傷，賠不死你！
眼下陸蔓還在記者發布會現場和媒體較勁，也和那些水軍較勁，張製片看情勢鬧的真的有點大，不得不硬著頭皮來找顧千千。
沒想到秦雋又變成了攔路虎。
秦雋笑了笑，“張製片你反過來想一想，在顧千千受了傷害的時候，我們開始大力追究，然而在聲勢浩大的時候又忽然間偃旗息鼓，灰溜溜的完事，別人會怎麽想？”
張製片微微一愣。
秦雋起身將門打開，示意張製片可以離開，而後他戲謔著說了句，“別人會想，啊，他們一定背後有什麽勾當，才會突然間不追究的。”
張製片無奈的笑了，聽秦雋這樣說，他就很清楚他們的選擇。
張製片走到門邊，想了想卻還是解釋了句自己的行為，“我也是沒辦法，為了劇組考慮，個人方麵我還是支持你們的行為。”
“謝了。”秦雋笑笑，沒多說。
張製片深歎了口氣，談成這樣他也能預見到劇組會損失很多資金，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祝爾嵐能從中間摘出去。
可張製片都開始有點不大看好，且不說喬楚還在醫院躺著，隻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新人，能把網絡水軍運用的這麽熟練的，除了祝爾嵐還有誰？喬楚和顧千千畢竟是一家公司，喬楚的團隊肯定遠不及顧千千，從實力和能力上看，怎麽都覺著祝爾嵐這次危險。
張製片止不住的唉聲歎氣，剛出了門卻還是不死心的問了句，“秦先生，能問一句……你為什麽這麽護著千千？你們應該隻是男女朋友的關係。”
“怎麽？感情你女朋友出了問題，你不打算護著？”秦雋本來還噙著一點笑意的唇角赫然收回，變得正經而又嚴肅，“道不同不相為謀，張先生請便。”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張製片趕緊解釋了句，“我隻是覺著有些時候你太愛護的表現，其實很容易給她招黑。你畢竟不是別人，自己也是個巨星人物啊……”
而且明明在那麽高的位置，卻還跟一個經紀人一樣替顧千千忙前忙後，在很多人眼裏都會覺著有點降格調。
不過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張製片也就是那麽隨口一問。
秦雋挑眉，微笑，“我管別人做什麽？自己的老婆自己不愛護，難道還要愛護別人不成？”
說完，秦雋便關上了門，他給張製片的時間已經很多了，但他並不想浪費時間在他的身上。
他和顧千千平時都很忙，大部分時間她在拍戲他在忙事業，最近能聚到一起反而是因為顧千千出了事情，他不得不把所有的事情放到一邊，趕緊過來處理。
有時候小c也問他這樣累不累？以前的他雖然忙碌，但忙的基本上都是自己的事情，但現在卻還需要有個必須操心的角色存在。
其實如果顧千千不拍戲了，她能每天都守在他身邊，這樣的人生或許會更加輕鬆自在，但偏偏她選了一條會讓自己很累也會讓兩個人總是不容易見麵的這條路。
本來秦雋是想不通的，可最後他退了一步，每個人都要自己的事情去做一做，尤其是還年輕的時候。
顧千千年歲的確不大，她還有很多可以去嚐試的東西，在他暫時沒辦法帶她一起的時候，就隻能先放任她自己去做。
秦雋退回進臥室裏，顧千千裹著被子趴在床尾，一雙眼睛烏溜溜的盯著門的方向。
當秦雋進屋的時候，她試圖裝睡，剛折過身子秦雋輕嗤了聲，“我看見了。”
顧千千又翻了個身爬回到床頭，軟綿綿的往下一趴後嬌聲說：“老公我好難受。”
“我看你精神挺好。”秦雋坐到她身邊去，伸手撥弄了下她淩亂的長發，“為什麽不睡覺？”
“睡不著啊。”顧千千其實渾身乏力，尤其是吃完藥以後有股子困勁上來，可偏偏怎麽閉眼都睡不著，心思都放在外麵秦雋和張製片的談話中，有時候還會有好多奇怪的畫麵進入腦子裏，身體萎靡精神反而亢奮，顧千千輕輕拉了拉秦雋的手，“要不，你陪我睡，說不定我就能睡著了。”
秦雋看了眼時間，陸蔓和黎寬在發布會那邊，估計一時半會過不來，手機保持聯絡就好，他點點頭後說：“我去衝個澡。”
長途跋涉過來秦雋還沒有休息，這次來的太急，連換洗衣服都沒有帶，所以洗完澡他直接|裸|著便上了顧千千的床。
顧千千的身上很燙，他伸手抱在懷裏的時候感覺像是個大火爐。
隻是被抱住的那刹那，她感覺渾身緊繃的神經瞬間鬆緩下來，整個人突然間混沌著伏在秦雋肩頭，“哎呀……要不是我現在真的在生病，我還以為你又要滿足個人私欲……”
“腦子沒燒糊塗吧？”秦雋彈了下她的腦門，顧千千輕聲哎呦了下，懶懶的蹭著他的胸口，“果然還是你好，你看你一上來我就真的想睡了。”
秦雋低頭摸了摸顧千千的額頭，吃過藥了應該不至於燒的太嚴重，何況和顧千千認識這麽久，她每次生病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身子骨好的讓秦雋這個病嬌都羨慕至極。
所以這次秦雋也沒那麽擔心，就是看著她病怏怏的樣子，心裏頭不是很舒服，畢竟她不是自然生病，是被別人從樓上兜頭澆了盆水。
顧千千懨懨欲睡的時候，秦雋忽然間在她耳邊問：“大學的時候交過男朋友？”
顧千千迷迷瞪瞪的，咬著唇開始回憶，然後她輕輕的“啊”了聲，“你怎麽知道呀……我都沒和你說過呀？還是什麽時候說過？”
秦雋的手微微緊了下，平時他和顧千千的確是沒有討論過，但最近網上有一些所謂的顧千千大學同學出來爆料，說她在大學的時候勾搭上某個高年級的學長不算，交往一段時間後，又傳出勾|引老師的緋聞，後來在學校裏那消息發酵的越來越厲害，她不得不選擇退學。
那所謂同學的id說的很真：顧千千啊，之前住在1203宿舍最左邊的上鋪，從她第一天到學校後就貼了幾張秦雋的海報在牆上，號稱自己是對方的腦殘粉，這點她還真是沒胡說，人家的確是秦雋的粉絲，一粉粉了好多年。不過這姑娘你說漂亮吧，在我們藝校也不算最美的，但長得最媚是真的，一直都是個媚骨頭，人氣也不錯。張曉婷當時是我們學校的校花，她算是個小校花吧。小校花顧千千牛氣的很，來學校沒多久就和學校第一校草江慕則交往了，但人家沒交往多久就分手了，原因是什麽你們知道嗎？因為顧千千勾|引學校的老師啊！這事正好被某個同學看見然後傳了出來，後來她就和江慕則分手，自己在學校裏待不下去，就退學了。
這妹子有點心機吧，沒心機的話怎麽可能拿得住江慕則和秦雋，按理說張曉婷可比她漂亮的多，張曉婷追江慕則追那麽久也沒追上。她倒是左手江慕則右手秦雋，雖然江慕則已經是過去式……哦對，我還忘記了沈清淮是嗎？
早前也並不是沒有人翻顧千千的舊底，好歹她曾經在學校裏也是個風雲人物。甚至於江慕則的名字以前也不是沒有人在論壇上提過，隻是那時候不會有多少人關注，這一次不一樣，再沒有比這次關注的人更洶湧的了，所以連秦雋也順理成章的知道了這件事。
沒興趣問，但如果有人說到，他自然還是會關注一下。
張曉婷江慕則顧千千的恩怨他並不知道，倒是清楚顧千千當初退學的原因，這件事她也和他說過，那個時候可能因為長相會讓別人多想，連老師都提出潛規則的要求，如果她答應了就可以換到自己想要的資源，顧千千不肯，她的這位老師就惱羞成怒，製造了一出好戲，讓別人覺著是她勾|引他。
顧千千從小到大都在吃自己這張臉的虧，老師這樣說，同學們也都信，所以後來她就選擇退學，過了一段時間就和輝澤簽約做了藝人。
別說秦雋為什麽相信顧千千的說辭，他就是信她和自己說的，沒有任何理由。
至於前任的問題，兩個人從一開始就沒有關注過，也不打算關注。
隻是當別人說起來，秦雋才發覺自己似乎有那麽一點在意。
顧千千正昏昏沉沉的趴在他懷裏睡覺，對於秦雋的問題她幾乎是無意識的在回答，秦雋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她的肩頭，溫醇的聲音再度在她的頭頂響起，“江慕則？是麽？”
顧千千懶懶的抬了下自己的眼皮，輕輕的“嗯”了聲，“是啊，大學的時候交往過一段時間，不過很快就分了。你怎麽突然問起這件事……”
顧千千回答完以後腦子才有那麽點清醒，她爬啊爬，雙手環抱住秦雋的脖子，唇角勾著一絲笑，“在我發燒的時候追問這種事情，真是過分呢呀。”
“隻是湊巧知道這件事，想趁著你腦子燒糊塗的時候，順嘴問問。”秦雋也語帶輕鬆的回應，“他現在在哪裏？你們居然就這樣不聯係了？”
“我都有老公了幹嘛要和他聯係。”顧千千匪夷所思的看著他，然後仰頭想了想，“他接了他爸爸的模特公司吧……現在好像是那個什麽歐朗模特經紀公司的小boss？”
顧千千翻了個身繼續眯著眼睛說：“我在輝澤一開始發展不好的時候，幾次做平麵模特的工作都是他那邊幫忙介紹的，後來還問我要不要簽他那公司，我還是想做演員就拒絕了。再後來就沒了聯係，聽說他去國外深造了？啊啊我去你問那麽多做什麽？”
秦雋隻是忽然間有點心塞。
說不出來的滋味。
那位叫江慕則的應該算是顧千千的初戀吧？而且聽她說的這些，這狗屎似乎對顧千千仍舊舊情未了，否則怎麽會還幫她介紹平麵模特的工作。
而他居然從來都不知道這樣一個人的存在？
結果顧千千還來了一個會心一擊，“啊說起來，我和你在地下車庫見麵的那次活動，也算是托了他的福啊……要不是之前給d&g拍過內頁，怎麽會有機會被d&g邀請呢！”
她都快說著說著睡著了，忽然間聽見秦雋的聲音有些涼颼颼的，“顧千千，你以前怎麽從來沒提過。”
顧千千被他煩的不行，直接抄起枕頭丟在他身上，“你煩不煩煩不煩啊！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了！我都沒問過你有幾個前女友，我有一個怎麽啦！後來不是沒聯係了嗎？老娘在這裏燒的頭腦發昏，你跟我說這破事，我不提還不是因為沒感情了嗎！有感情我還跟你結什麽婚！”
顧千千氣呼呼的罵完，直接背朝著秦雋不想理他。
秦雋語塞，他也知道自己居然在這個時候提前男友好像有點過分，又將她摟回到自己的懷裏，悶悶的說了句，“睡吧。”
顧千千本來就已經困極了，這會兒得到赦令幾乎是秒睡。
聽著懷裏她那平穩的呼吸聲，秦雋忽然間失笑，伸手揪了揪又捏了捏她的耳垂，果然是個麻煩綜合體，無論何時何地都能招惹來一堆人和一堆事。
顧千千這次發燒，足足燒了三天，讓她和秦雋都相當意外。
不過陸蔓覺著她發燒是時候，平時她求著顧千千裝柔弱都難得要死，這次嬌滴滴病怏怏的在醫院裏掛吊水的照片被發到網上，立刻引起了一批人的公憤。
正如同秦雋所說，那盆水果然變成了轉機。
當陸蔓和黎寬開了新聞發布會直麵所有媒體的提問，強烈譴責網絡上那些不道德的胡編亂造，更對瘋狂不理智的粉絲做出的極端行為表示憤慨，說這已經給她的藝人造成了極其嚴重的影響，而成信傳媒，這一次決定追究到底！
同時，顧千千蒼白麵色前往醫院就診打吊瓶的畫麵也被好些人po到網上，頓時間又惹來一批人的憐惜。
而陸蔓宣布他們已經報警，勢必要揪出策劃這出好戲的元凶——借事故禍水東引，將大眾的目光轉移到顧千千身上，自己躲在背後操控網絡水軍朝顧千千身上潑髒水，最後還引來腦殘粉的激烈舉動，當眾澆了盆水到顧千千的頭上，這樣的舉動真的太過下作，所以對不起，這次，定要讓你們知道，這個世界是有法律約束的，而當你越過了這條線，我們隻能用這樣的方式來保護自己。
新聞發布會後，網絡上赫然間安靜了，正不斷的替顧千千洗白的粉絲們發現，原本在和他們吵架的人，去哪裏了？
而顧千千生病的照片流出來後，又是惹來好多人的感慨，其實她似乎什麽也沒做，為什麽要傷害她？曾經說喜歡她的你，難道已經忘記《球球快跑》裏那真性情的女孩了嗎？
失去了水軍的攻擊，世界清靜的隻剩一幫叫著“我還是愛她”的聲音，於是……眾人在熱鬧之後的寂寞中刷著網頁的時候，總算是反應過來，果然之前是有人故意黑，甚至是一群黑在作怪，怎麽陸蔓那邊一說要法律製裁，頓時間個個嚇得沒了聲音呢？
《諸神》的劇組暫時停工，媒體也都殺向影視城等候消息。
原本還樂嗬嗬的《諸神》宣傳，現在是徹底苦了臉，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當因為事故需要停組調查，甚至極有可能讓祝爾嵐成為嫌疑人的時候，他們就再也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