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金燕西和金太太（三）
“氣勢好強的女人！這個角色，真的很難有人替代她！”寇鎮海震驚地看著趙青雅“簡直是為她量身定做！豪門夫人，配合她本身的性格。剛才那一聲喝，誰都嚇到了！配上之前臨時加上去的輕鬆喝茶，靜極動極，才有那雷霆一聲！”
“寇先生……你怎麽看出來這麽多？”經紀人奇怪地問“我看沒什麽啊。”
“說了你不懂還問！”寇鎮海怒喝，隨即雙目發光地看著片場“這一小段，能學到的太多了！每個動作都經過琢磨，看似無心，卻是有情……”
“我奇怪的是……林嘯應該被嚇到了，應該是的。但是……他最後被嚇到的動作也太自然了！不……不是，是‘突然的自然’？不……也不對……不過再怎麽想，趙青雅如此近距離地爆發出來她的本色，他居然一點沒失態？”
“放到平時，一個人被嚇到也會是這種姿態，但這是在拍戲啊！怎麽說呢……總之就是‘驚嚇’地太真實！真實得讓人覺得他早就知道趙青雅會來這一下！”
“這怎麽可能？！”
看著喃喃自語的寇鎮海，經紀人決定暫時離開一米範圍。
這已經是人間大炮一級準備的狀態了！
“休息一下，等下再拍！”李大偉興奮地喊道。絲毫沒有為一次CUT而失望。
這句話一出，下麵全部沸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感情彌漫在心中，趙青雅剛才那一喝，可謂聲震八方，不是音量，而是氣勢，瞬間就爆發出來了，由不得他們不敬佩。但是想起她的所作所為，卻恨得咬牙切齒。
在場的大多數人，從未接觸過這種級數的藝人，更不要說接觸這種級數的片子。紛紛疑惑起來。
“你們看到沒有……剛才林老師都好像被嚇到了？”“不是好像，換個人誰不被嚇到？”“但是……他們的打賭……”
議論聲如同麻雀一般響了起來。
然而，在這如潮的議論聲中，卻有三處地方沉默，隻不過在議論的大潮中，絲毫不顯眼。
“佳佳，你沒事吧？”劉佳佳他們剛下來，遲率等人就連忙問。
“沒事，沒事……”劉佳佳的臉色還有些白，不住地拍著自己的胸脯。
朱鐵皺著眉頭看了她們一會兒，歎了口氣問孫凝和潘興宜“感覺怎麽樣？”
兩人一起搖頭，臉色很難看，過了好一會兒才苦笑道“我想，我們是真的知道透明人是什麽味道了……”
“有這麽難過？”喬陣雨懷疑。
“你沒上去，你不明白……”陶容滿臉的自嘲“那種感覺……明明知道是在演戲，卻總無法投入……”
“沒進狀態不是很正常的嗎？”
“不！不同！”這次，四個女孩都異口同聲。
“明明是在拍六個人的戲，怎麽都感覺是在拍兩個人的！那種感覺真的太奇怪了！我，我也說不清楚。”
“是啊，當時我就感覺處在兩個漩渦之中……怎麽演怎麽別扭！林老師對話時候，如果那時要我開口，我絕對說不出來，氣氛太完美了，簡直沒有插入的時機。還有趙……老師最後那一聲，簡直就像海嘯一樣，不是聲音，還有一種……很難言喻的東西……”
“對，對！陶容說得沒錯，就像那種古代將軍所謂的殺氣！或者是領導人那種……對了！就是氣質！沒錯！就是氣質！他們兩個都有那種氣質！說不清楚是什麽！反正他們演得很順，但是我們覺得超級別扭！”
幾個女人唧唧喳喳地說完，既興奮又難受。
興奮地是，她們居然有這麽好的機會，這種玄而又玄的東西，竟然讓她們感受到了。
難受的是，她們的感悟是用自己的難過換來的。
“那你們覺得，誰更勝一籌？”朱鐵沉吟著問。
一句話，所有人都啞了。
“很難說……”過了好一會兒，劉佳佳才遲疑地開口了“也許我的感覺不對……但是我個人覺得林老師更自然，他在說話的時候，我真的就以為他是金燕西，完全忘記了他是林老師……”
“啊？我以為隻有我這樣想呢。”陶容也驚訝地說“雖然趙青雅，我不想叫戲霸老師。她的整體氛圍很好，但是，我就是怕她，她沒有讓我在戲裏感到和平時是兩個人，總有影子存在。”
“我讚成。”潘興宜點頭讚同“大家都不算新人了……吧。書本上也教過很多，隻有到了真正變成戲中人的時候，才有這種返璞歸真的感覺。”
而另一個沉默的地方，就是黃梅盈，王伯昭他們。
“不愧是影帝。”黃梅盈毫不吝嗇地讚歎“竟然在對方氣勢爆發，自己隻能承受的情況下，在一點一點地掰戲份……”
“這麽年輕……這麽年輕……”她喃喃地說。
“他最後也被嚇到了嘛。”王伯昭笑道“影帝也是人。”
“嚇到了？”黃梅盈笑得很古怪“你見過嚇得這麽自然？就像完全的正常反應，我知道，你會說其他人嚇到都是這樣，但是……”
她目光凝重“你不要忘了，這是在拍戲，任何人都不會忘。”
“在心中守住靈台清明的時候，還能有這種反應，你覺得……這是嚇到了？”
王伯昭沉默了，過了幾秒，才說“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這個影帝，沒有一絲水份。我服氣。”
“但是這種年紀……”他深深看了一眼林嘯，苦笑“我不相信。”
“相不相信隨你。”黃梅盈笑了起來“不過我忽然想到，文職幹部年底要改革擴編……嗬嗬，嗬嗬嗬……”
“你覺得影帝加入部隊文職幹部怎麽樣？”
她是部隊文工團的老幹部了，從演戲到後來都一直在部隊。當然為了部隊著想。
結果王伯昭一句話堵住了她。
“你想讓21歲的人掛大校軍銜？這讓那些滿頭白發的藝術家情何以堪？”
黃梅盈訕訕地端茶喝水。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最後一個沉默的地方，就是李大偉他們了。
他們反複地看剛才那一段，李大偉嘴就沒停過誇獎。
“完美！太完美了！每個角色，哦，我是說林老師和趙小姐，他們幾乎做到了完美的極致！這才是我心中的金燕西！這才是我心中的金太太！”
不過，他們停到了最後一個畫麵，全部都不再看了。
“你覺得……林老師真的被嚇到了？”李大偉也看出了不對，和身邊的黃帝高西路說“不是吧？”
“看表情，是真真實實地愣了一下。”高西路說。
“不……我總覺得有點奇怪……”李大偉皺眉“按照他開始的表現，應該不會的吧……”
“嗨，李導，疑惑什麽，等下就知道了。”
確實，林嘯並沒有被嚇到，而是他自然的反應。
到了那個時候，就如同條件反射，趙青雅聲音一拔高，他立刻就做出呆愣的表情。
他早有預感，對方會來這一手。
在開始，兩人暗中過了幾手，趙青雅不是豬，是豬走不到今天這一步。她應該已經察覺了不對。
就如同他當時對田海榮做的，趙青雅也是想以氣勢的全麵爆發打開這扇門。
“我都玩膩了的招式。”他暗笑“那幾天的沉淪，沒經曆過怎麽能知道梅花香自苦寒來。”
同樣，趙青雅也沒說話，兩人在人群中尋找著對方，卻仿佛心有靈犀地瞬間就找到了。
目光甚至能發出鏗鏘的聲音，又雲淡風輕地移開。
這場王者之爭，隻能有一個王，或者……女王。
“好了，鬆林，看看演員有沒有花妝。有的補一下。”片刻後，李大偉站起來拍了拍手。
五分鍾後，所有人再次坐到了沙發上。
不同的是，趙青雅這次麵無表情，而其他幾個人更加激動了。
激動得四對小白兔都在起伏。
這種機會，對她們的學習太難得了。
“興奮個什麽？做給誰看？！”趙青雅猛地喝了一聲，她滿肚子的氣撒不出去，看到旁邊幾個女演員臉色緋紅心情更加惡劣。
孫凝幾個人，咬了咬嘴唇，低下了頭，心中已經把趙青雅祖墳都挖了出來。
“第48場，準備。”
所有人都回複了狀態。
“ACTION！”
戲進行地很快，幾句話對過，趙青雅心中明顯感覺到不對了。
“不對！不對！這個角色如此適合我！為什麽他一點都不亂！一點苗頭都沒有，我已經又換了一種問話方法，台詞都改了改，他居然還是這麽自然！”
終於，又到了剛才的那一幕。
“滿口謊話！”隨著她一掌拍下，新換上的茶杯又打翻了。而林嘯，和上一次同樣的驚訝表情。
“他竟然真的預料到了趙青雅會這麽做？！”心中有數的人，難言地震驚。
這是要對戲的了解有多深入，才能猜到對方的想法？
他們想到的，趙青雅也想到了，她強壓下心中的愕然，想以氣勢突破這一城。
她的語速又快又急，滿是恨鐵不成鋼的責難。
“你去了白公館？我怎麽不知道？”
“你到底去了哪裏？你還能不能如實告訴我了？！”
李大偉點了點頭，不管趙青雅人品如何，演技還是過得硬的。
幾個語調，拿捏地非常好，甚至能捕捉到一絲內心感情。
“媽！”
他還沒讚歎完，林嘯的這句台詞，讓他嘴都沒合攏。
三分無奈，三分頭疼，三分叛逆，還有一絲的不想說。他從沒想過幾種情緒一個字就能表達出來。
但是，有人做到了，或者說，以前有很多，但是他不當導演，印象絕對沒有這麽深刻。
黃梅盈，王伯昭，寇鎮海的眼睛也亮了起來。
“聲音反應內心……這一個字真的是完美詮釋！”
“如果不是他完全投入，怎麽可能對趙青雅說出這句台詞？”
就連趙青雅自己，也是愕然，要她喊林嘯戲中的身份，她是無論如何也喊不出口的。
“好投入……好敬業……”
第一次，她對那句“不知死活”有了點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