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得誌
“怎麽回事？”“好好的怎麽卡了？”
周圍的新人，沒有鏡頭看，自然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隻有鏡頭前的幾個人，才疑惑地看著林嘯的臉。
“終於開始了嗎？”李銳進陰險地笑了笑，拿出手機摁了一個短信。
“柳依依，你不過來看看你的傑作？”
“這樣的好事，自然要到現場來看看了。加把火總是好的。”很快，短信就回了過來。
陳佳林深吸了一口氣，站起來招了招手“林嘯，你過來。”
林嘯正要走過去的時候，高蘭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妝。”
妝？他皺了皺眉頭，妝是自己畫的，藥品是係統中的，絕不可能有問題。那剩下的……
他冷笑了一聲，難怪，難怪柳依依今天會忽然肚子痛，他就說這幾天安靜得過了頭，原來都在等著今天。
環顧了一圈，並沒有看到柳依依妖嬈多姿的身影，但卻碰上了李銳進火一樣的目光。
“本來說，大家都留一線。結果……”他笑了笑“還是CAMI姐說得對，有的人，就得一腳踩死。我啊，還是太心軟了。”
他走到陳佳林麵前，還沒開口，對方就問“你的妝怎麽回事？”
不用看，林嘯都知道現在自己臉上的妝肯定已經花到這種昏暗的燈光下都能看得出來了。不過解釋沒用，如果陳佳林叫柳依依來對證，百分之百是咬死不鬆口，兩方扯起皮來，耽誤了劇組的拍攝，恐怕立刻就會進劇組的黑名單。
“不好意思，陳導，是我太不小心了。”瞬間分清楚厲害關係，他誠懇地說道。
“這麽多人等著，你一句不好意思就打發了？”錢仲陰陽怪氣地說“剛才陳導還說一次過了，後麵排的人都過來了，現在又要等你化妝？不說演員，場務看著噴壺噴槍不累？”
“你自己看看！”陳佳林惱火地甩過來一麵鏡子。劇組最反感的就是因為自己不小心連累整個劇組的人，尤其是這種應該一次過的場景。
林嘯接過來一看，果然，上半部分的妝完全花掉了。
他沉默地放下鏡子，錢仲的聲音恰如其分地插了過來“怎麽不說話了？怎麽辦？你倒是說句話啊？”
“林嘯。”薛中瑞第一個開了口“你是個很有天分的演員，但不能恃寵而驕。任何新人，都是從頭做起的。”
“一個不小心，恐怕斷送了自己的前途。”姚常安也語重心長的說。
陳佳林看著林嘯不說話，越發火大，冷冷地說“我們看好你，是因為你有這個天分。但是今天你的所作所為，實在太讓我失望了。”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忽然響了起來“當時我化妝的時候，說過用防水的好。還特意說了幾次。結果就肚子痛幾分鍾，他竟然用我的化妝品自己畫上了。”
柳依依千媚百嬌地走了過來，水蛇腰一扭三晃，抬起蘭花指說“本來拍雨戲，就要用防水妝。除非大雨，不用化妝。他這樣一意孤行，我也不好說什麽，這事情也怪我，上了廁所出來後，他走了我也沒仔細看哪些化妝品動過了，要不我肯定會追到現場來的。”
陳佳林一股火往上冒，瞪著林嘯看了半天，才不鹹不淡地問“你還有什麽好說？”
“陳導，林嘯這麽不懂事，讓他哪來哪去得了。”錢仲連忙說道。
“我沒問你！”陳佳林一肚子火都撒了出來，爆喝了一聲。
不遠處等著拍戲的王葉天幾個人，都嚇了一跳。陳佳林脾氣不錯，忽然發火，出了什麽大事？
“出事兒了。”王葉天小聲對李紅濤說。
兩人對視了一眼，歎了口氣“過去看看吧。”
一行人也走了過去，當看到林嘯的妝，他們就明白了，頓時一句話都不說，沉默是金地站在那裏看戲。
“看來我怎麽說，大家都不會相信了。”林嘯苦笑了一聲“那麽我請求導演給我一次機會，我裸妝上陣，如果不能一次過，我自己申請離開劇組。”
“本來就是事實，還相信不相信……你說什麽？！”錢仲剛輕蔑地哼了一聲，下一句話就被驚得差點跳了起來。
“裸妝？你知道為什麽化妝？！那是給你掩蓋神態的不足！把戲裏的疲憊，失落彌補起來！你以為你是誰？！你是影帝？！你隻是個不入流的新人！陳導，我看不如把他……”
他還沒說完，就自己停住了，因為，他看到陳佳林並沒有否認，反而幾名老人眼裏都射出了異樣的光芒。
“陳導……您不會是想答應他吧？時間不多了啊……”
陳佳林大手一揮，剛才的怒氣仿佛忽然消失無蹤，他饒有興趣地問“你裸妝？還要一次過？”
“是的。”林嘯肯定地答複。
“林嘯。”薛中瑞皺了皺眉頭“你知道和你演對手戲的是誰？”
“我知道，是高蘭春老師。”
錢仲手一拍，笑了起來“是啊，是高蘭春老師，所以你就想，按照劇本來沉默應對過了就算完？你想得可真好啊！”
他的意思，就是要激起新人的傲氣，隻要林嘯一個大腦發熱，說要演出亮點，那他就徹底完了。在高蘭春手下過招，絕對不比陳到明輕鬆！
就算林嘯不答應，他也在其他老戲骨心裏埋下了種子，
沒想到，林嘯笑了笑說“當然不會，我既然敢裸妝上陣，就絕對不會平庸地演一場！”
寂靜，死一樣的寂靜！
周圍所有人，場務，場記，老演員，雜務，都像不認識一樣看著他。尤其是柳依依，差點眼珠子都瞪了出來。
“瘋了吧他？”一名場務差點咬著自己的舌頭“和高蘭春老師彪戲？還是個新人？！”
“新人就該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另一個人也搖著頭說，顯然對林嘯的自信感到莫名其妙“看著老人的臉色走才對。你別說，我入行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新人敢這麽‘跳。’”
柳依依的蘭花小手捂著自己的嘴巴，見了鬼一樣“瘋了，真瘋了，把自己後路都堵死了。本來我隻想讓他吃吃憋，沒想到這個人竟然這麽不給自己活路！”
“林嘯。”陳佳林沉著臉開口了“你對老演員實在太不尊重了吧？那可是高蘭春老師。”
其他幾名老戲骨都沒說話，但是他們看向林嘯的眼睛，卻沒有憤怒，反而有一種期待。
錢仲張了張嘴，本來想說什麽，但總覺得氣氛不對，又閉上了嘴。像他這種人，什麽氣氛，對什麽人該說什麽話，早就駕輕就熟。
直覺告訴他現在亂說話會很危險。
“混賬小子！”他咬牙切齒地看了一眼林嘯“我就不信這次你還有這麽好的運氣！能在高老師手底下不被壓著走！”
林嘯看著幾個人的目光，鄭重地點了一下頭“如果大家不信，我敢在這裏和大家打個賭。”
他再次重申“我裸妝上陣，絕對會演出自己的亮點。如果不行，我自願退出劇組，並且退還簽約金。”
“光是退還？那麽拍了的戲怎麽辦？”錢仲見縫插針地插嘴了。
林嘯笑了笑“當然無償演完。”
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幾名老戲骨，高蘭春早就從雨中走了過來，也是滿臉震驚。
新人，能拍到一部戲，拿到錢就是萬幸了。竟然敢用自己現在唯一一份工作做賭注，不委曲求全，這膽子不能說不大！
關鍵是，對手還是一名積年的老戲骨！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這個新人，他到底是狂妄還是自信？！
“老高，被人看不起了啊。”過了好幾秒，薛中瑞才笑著開口了“我還從沒聽說任何一個新人在你麵前這麽說。”
高蘭春失笑“老薛，少來挑撥。”
說完，他認真看著林嘯“你知不知道，剛才我一直沒完全放開？”
“我知道，感謝高老師對晚輩的寬容。”林嘯誠懇地說。
高蘭春點了點頭“但是你如果這麽賭的話，我是絕對不會放水的。”
他的聲音輕描淡寫，但是在場人心裏都咯噔了一下，這些走過幾十年的老戲骨，就算他沒有影帝的光環，但是演技絕對不會遜色於任何一個影帝！
林嘯目光更是堅定“我現在說什麽別人都不會信，隻有用實際行動來彌補我的過錯，還請高老師給一次機會。”
“好，好，好。”高蘭春連說了三個好字，抬了抬眉毛“那麽，老陳，準備吧？”
陳佳林笑了“老高，你真要參一腳？”
高蘭春沒說話，隻是朝片場走去。
陳佳林看著他的背影，對林嘯說“你可真是了得，竟然敢和高老師對戲。我敢說，中國影視圈敢這麽說的不會超過你全身的指頭。新人一輩裏，恐怕獨你一個。”
“不過，也不用說我們大欺小。你既然賭了，那我也答應你，隻要你完美和高老師演完這出戲，我會幫你介紹一部戲。”
他嘴角微微翹了翹“同樣是有望衝擊央視的大戲，怎麽樣？敢賭嗎？”
“陳導，高老師已經過去了。”林嘯也笑了“您說我還能退出嗎？”
“行了！年輕人！有誌氣點！憑著你今天給高蘭春叫板，我就投你一票！”姚常安大笑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去吧！老高有年紀了，別讓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