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挑戰和誤解
林嘯的眉毛不著痕跡地抽了抽。
貝爾的眼睛毫不掩飾地瞪圓了。
林嘯還好，他已經在原版中事先看過這一幕，但是貝爾，兩個藍眼珠差點都瞪了出來。
合約上，寫過“可能有非常危險的場景，”但是紙上談兵和直接擺在自己麵前，完全是兩個概念！
那一道二十多米的六十度下斜坡！
四周是層巒疊嶂的積雪怪石！下方是未知的深白！
“MYGOD……”半晌，貝爾才動了動嘴唇，隻說出來了這一句英文。
他沒有說拒絕，但顯然也被嚇得不輕。
他這才明白，諾蘭在路上給他們說這麽多，是為什麽，特意帶他們來看是為什麽，拒絕渡邊謙一起來是為什麽。
這是在給他們做心理建設，怕他們看到這個景直接嚇到。
不過，他們還是被嚇到了。
隻要是個正常人，在下方超過千米，怪石嶙峋的群山之間，蹦極一樣跳下去，除非是極限愛好者，正常人都會嚇到。
林嘯都感覺自己心髒在狂跳，就算知道劇組的保險措施絕對比愛好者的蹦極好太多太多，尤其是在這種超危險的鏡頭裏，他還是止不住自己的心跳。
而貝爾，一邊看看那個斜坡，一邊看看抽著煙的諾蘭，差點都感覺那個斜坡就是撒旦的舌頭，他們正要從舌頭上滾進嘴裏。
“那一場，是蝙蝠俠前期戲最大的難點。”諾蘭思索著說“如果你們實在做不到……”
他搖頭，沉默了很久“我可以采用替身。”
他剛說完，就聽到了林嘯的聲音，而這句話，讓他都不禁抬起了頭。
“要怎麽拍？是吊在飛機上？”
“對。”諾蘭讚許地點了點頭，這代表對方毫不顧忌，他非常欣賞這種為了藝術獻身的精神“這裏的地勢非常特殊，之前你們還有一場打鬥，不過不會在這裏拍，而且，林，你的要求這一場更高，你要做出一副昏迷的樣子，也就是說，不能有任何動作。”
聽到這裏，貝爾明顯想說什麽，看了看諾蘭，又看了看林嘯，最終什麽都沒說。
明知自己即將落入萬丈深淵，卻要讓自己徹底昏迷一樣一點都不動？起碼不能讓人看出他有任何身體自然反應的征兆！
這種要求，已經不是苛刻能形容的了，簡直是變態！
他忽然明白，諾蘭剛才沉默了很久才說“我可以采用替身”有多麽為難了。
這種鏡頭，替身敢演的，恐怕一百個挑不出來十個！而能做到諾蘭標準，有藝術素養的，十個裏恐怕挑不出來一個！
百不存一！
諾蘭不是不想用替身，這個鏡頭，其實不危險，他敢拍這個鏡頭，所有道具絕對是看的比自己的安全還重，可以說，蝙蝠俠能否拍完，都取決於這個鏡頭。
一旦出了事，就徹底完了。
他完了，蝙蝠俠完了，貝爾和林嘯也完了，死得渣都不剩，華納更不用說，蝙蝠俠複出不用提，天價的違約金，信譽的巨大危機，工會的追繳，同行的討伐，恐怕把華納搞得隻剩下一把骨頭。
這個鏡頭，對藝人的心理危機才是最大的。
敢還是不敢！
諾蘭沒有強迫，他默默地抽著煙等待。
三個人都沉默了，合約上是簽訂了林嘯和貝爾必須拍這個鏡頭，但是諾蘭也不敢真在他們不答應的情況下就拍。
林嘯深吸了一口氣。
知道此時，他心中才真正對程龍，李聯傑這些功夫明星敬佩起來。
對比起其他藝人，他們付出得更多！
“我沒問題。”他鄭重地點頭說“隻要諾蘭導演保證沒問題，不會讓我滑下去就沒人影了，我拍！”
不是為了搏名聲，而是為了挑戰！
演技中另一側的挑戰！
“你放心！”諾蘭收斂了笑容，無比嚴肅“就算一個零件，我都不會讓它出問題！我以上帝的名義發誓！”
林嘯點了點頭，沒說什麽。
不需要多說，一切盡在不言中，再多的承諾都是廢話。
接下這部戲，不管發生什麽，他都不會食言。
諾蘭的頭看向了貝爾“克裏斯蒂安先生，你呢？”
貝爾看著諾蘭和林嘯，再看了看那個六十度的下坡，最終堅定地搖了搖頭。
“SORRY，我必須和我的經紀人討論一下。這個鏡頭，已經超出了危險的範疇。”
“我理解。”諾蘭點頭說“希望明天晚上之前，我能收到你的消息。”
“放心，到時候我肯定會給你一個答複。”
“走吧！夥計們！”諾蘭站了起來，把那根煙頭拋進了深淵“晚餐還在等著我們呢。”
一根紅線，在狂風中搖搖曳曳地墜入了深穀。
回到營地，貝爾的臉色一直不怎麽好看。
和諾蘭提起精神打了個招呼，根本沒有對林嘯點頭，就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諾蘭也和林嘯分別了，轉身投入了舊修道院的建設中。
“導演。你剛才和他們說了什麽？”副導演西斯湊了上來“貝爾的臉色很難看啊。”
“沒什麽。”諾蘭淡淡地說“帶他們去看了看最難拍的那場，僅僅是這一點而已。”
“導演！”西斯的臉頓時抽了“那個場景……不是應該拍得差不多了才讓他們看嗎？如果他們這時候借口毀約怎麽辦？”
諾蘭笑了笑“我隻是想看看，現在還有多少藝人敢為藝術真正獻身。而這樣的藝人，往往最後會走到一個難以企及的高度。”
“那你看出來了嗎？”
“看出來了。”諾蘭認真地點了點頭“如果說克裏斯蒂安最後能走到實力侯爵。那麽林嘯必定能走到君王的地位！”
說完，他點頭補了一句“我喜歡這樣的藝人。”
“任何一個不計片酬，隻考慮片子好與否，偏偏自己又有過硬實力的藝人，別說我，就算卡梅隆都會欣賞不已。”
“聽說他在中國引發了奇跡？”他看著工作現場，自言自語地說“為什麽我總覺得，就算他的身份讓很多人忌憚，這個奇跡也許也會在好萊塢重演？”
“那個中國來的黃皮猴子！”
貝爾的宿舍中，“啪！”地一聲摔上門，重重的聲音門口都聽得見，進入屋子的貝爾，感受著屋裏暖洋洋的暖氣，氣憤地把圍巾摔倒了旁邊的凳子上。
“貝爾，怎麽了？”房間裏，一位四十多歲的金發婦女放下手中的雜誌，臉上滿是溫馨的笑容“告訴過你很多次，切忌歧視，哪怕你就是這麽想的。”
“SORRY。”貝爾英俊的臉上露出一絲不耐“萊文德斯小姐，我再次確定了一件事。我不是不喜歡，而是非常討厭那個中國來的林！”
“怎麽回事？”萊文德斯看起來就是一個賢妻良母，每一個動作動都顯得貼近人心“你們不過剛見麵而已。”
貝爾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好萊塢每年那麽多串紅的藝人，居然讓一個比我小七歲的人來演我的導師！他有這個資格嗎？我演太陽帝國的時候，他才七歲大！他有這個演技嗎！”
“這都是過去，我可以不放在心上，甚至我保證我可以和他全心全意地對戲。但是，剛才，剛才你知道他說了什麽？”
“說了什麽？”萊文德斯笑著問。
“剛才，諾蘭導演帶我們去看了要拍攝的一處非常危險的地方。哦……是這樣的……”
他把地勢說了一遍，這次，連萊文德斯都不笑了。
“這麽危險的地方？”她站了起來，手輕輕地敲打著桌子“你的意思呢？”
“拍！”貝爾毫不遲疑地說“這可是大片，甚至有續集，隻要紅了這一部，未來幾年我都是蝙蝠俠的扮演者，這是一條穩定上升的事業線，我為什麽不拍！反正掉下去的又不是我！”
萊文德斯再次露出了笑容“噢，親愛的貝爾，那麽你還猶豫什麽呢？”
“這麽危險的鏡頭，自然需要多砍一點價格。”貝爾皺著眉頭說“好了，萊文德斯小姐，先聽我說完。看到這個鏡頭後，林居然立刻問怎麽拍，然後考慮了不到兩秒鍾就說他願意拍！”
“這不是作秀是什麽！他真的以為他是史泰龍？以為他是阿諾？無非就是為了自己的麵子給導演留下一個好印象！太急於出名了！我當時真想詛咒他！”
萊文德斯微微一笑“貝爾，你就是太小心眼了，這是別人的事，你沒有管他的必要。”
“到時候拍不好，自然有導演發話，你不需要做出這種神色。”
“另外，我提醒過你很多次，林另一個身份是曙光的大股東，甚至比紅杉控股都要多或者持平。和他打好關係，絕對對你的發展大有益處。就算他被排擠不能真正進入好萊塢，不過和他保持友誼，絕對沒有壞處。”
貝爾氣笑了“我知道，但是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看著他貓一樣虛偽而做作的笑容，就完全沒有和他說話的想法。”
“噢，貝爾，貓是種很可愛的生物。”萊文德斯笑道“好了，既然你不想麵對他，那麽你需要向我保證，你不能和他翻臉。”
“我明白。”貝爾咬牙，掏出一根煙“萊文德斯，你知道嗎，麵對討厭的人不能直接表達我對他的厭惡，這才是我最憋屈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