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冰島盟約（一）
“天哪！這……這樣能吃嗎？”
廚房中，橄欖油把鍋嗆地老高的火，映照出其他幾位白人廚師驚恐的臉。
“魔法……簡直就像控火的法師一樣……”主廚目瞪口呆，卻眉頭緊皺。
他的目光，落在火焰照耀之下的林嘯的臉上。
雖然他不認為林嘯做出來的東西可以吃，但是，有兩個東西讓他根本無法說下去。
一是香味。
幾個簡單的配料，經過林嘯三下五去二的一番操作，竟然伴隨著仿佛要燒垮餐車的大火，飄散出濃烈的肉香，聞到就讓人拇指大動。
而另一個，則是手法。
白人廚師年紀不小了，普通小劇組的廚師恐怕看不出來，但是一億兩千萬劇組的廚師，全部都是帶星的！
不帶？那不行，諾蘭丟不起這個人，華納也丟不起這個人，投資更丟不起這個人。
他從林嘯切，掂鍋子，翻，炒的手法上，隻能認為，對方絕不是庸手！而且很可能是一個真正的高手！
美食分國界，卻又不分國界，特別是手法，全球都有相似之處，他也是帶星廚師，不可能看不出來。
“茲拉……”隨著番茄醬的倒上，再點綴上幾片金苜蓿，看上去賣相就到了七八分。
“林先生……”大廚終於忍不住好奇，斟酌著說“我不是懷疑你……我隻是想……這個東西，它是什麽味道？能讓歐美人吃得慣嗎？”
他一邊說，一邊死死盯著那一堆像是肉球一樣的東西，香味撲鼻，幾乎想透過肉團看本質，看清楚裏麵到底是什麽。
“您嚐嚐。”林嘯笑道“我也不太有把握，但是我是特意挑選味道適中一點的菜肴。”
主廚沒有拒絕。
這就像藝人一樣，看到一部好戲在自己麵前展開，他無法不技癢難耐。
但是，中國的廚藝，最關鍵的不是刀法，也不是雕工，而是火！
從林嘯進廚房開始，他們簡直就像看一場噴火盛宴！
偏偏這次盛宴，出來的卻是一盤盤香味撲鼻的菜肴。
從開始擔心林嘯把廚房炸塌，到後來咋舌不已，他毫不猶豫地拿起了筷子。
“茲拉！”一顆小小的丸子放到嘴中，輕輕一咬，主廚頓時瞪圓了眼睛。
“怎麽樣？”林嘯笑著問。
“噢……棒……太棒了！”主廚沒有回答，細細品嚐了半天，才毫不猶豫地升起大拇指“濃濃的異國風味！肌肉不老不嫩，恰到好處，林先生應該是炸了一下吧，外麵非常酥脆，但是這道番茄汁一淋上去，就立刻被幹燥的表皮吸收了。裏麵一層則是多汁的肉塊，最裏麵，這個……這個是？”
“鹹土豆泥。”林嘯笑道“這個菜分為四層，算是我改進的四喜丸子吧。”
“VERYGOOD……”主廚心悅誠服地說“四層，層層的層次感都非常清楚，偏偏到最後不會讓人感覺到衝突，甜，香，麻，鹹，林先生……請問你在中國，是屬於哪一層次的廚師？”
林嘯很厚顏無恥地聳了聳肩“不知道，也許特技吧。”
“難怪……”主廚感歎道“能看到神秘的東方的特級廚師的表演……我算開了眼界……”
“你們幾個。”主廚朝幾名下手抬了抬下巴“把桌子上的十盤菜，放到最精致的盤子裏端出去。噢，這是你們的榮幸。”
……
外麵，沃利已經差點用叉子和刀子頓著桌子，高喊著“我們要開飯了。”
“沃利，注意形象。”諾蘭笑道“恐怕林等會兒出來，會被你嚇到。”
貝爾也笑著說“我很好奇，說真的，我們在座的可算都吃過中國菜，不過我並不是特別的喜歡。油多，味大，噢，我尤其接受不了的是內髒的做法。咱們是不吃那個東西的。”
沃利笑了起來“貝爾，這你就錯了，真正的中國菜，和唐人街你吃那些，絕對是兩個世界。”
“可是，你相信林能做出你想象中的‘真正的中國菜嗎。’”林迪笑著打趣。
沃利頓時焉氣了“我也隻是希望而已。”
就在這時，幾輛餐車推了出來。
林嘯開小灶，自然不可能給全劇組都做，也隻能是主要成員吃。
第一個盤子，足足有半米大小，被輕輕放到了桌上。
“這是什麽？烤乳豬？”副導演西斯好奇地看著光可鑒人的盤子“烤全羊？”
“不管是烤什麽，我已經快餓死了。”沃利眼睛冒光“希望能對得起我們這麽長時間的等待……”
下麵的話，立刻被堵到喉嚨裏了。
不隻是他，所有人的目光都瞪圓了。
西方人，就算完全不了解東方，但是大多數都看過東方的龍。
而眼前，一條紅色龍頭，渾身翠綠，尾部金黃的盤龍，正整整齊齊地盤在盤子中！
盤龍中央，是一朵巨大的紅色花朵！
“MYGOD……”林迪首先推了推自己的眼鏡“這……這真的是菜嗎？”
“未免也太豪華了吧……”諾蘭都看楞了。
“這是冷盤。”服務人員羨慕地說“林先生說了，你們吃著，他馬上到。”
沒有人搭話，看看那條龍，又看看自己的叉子刀子，沉默不語。
“嗨，各位，怎麽不吃呢？是嫌我做的不夠好嗎？”忽然，林嘯的聲音傳來，用毛巾擦著手就出來了。
“林。”諾蘭的聲音很古怪“你……這個菜……真的是可以吃的？”
“這不是藝術品嗎？”林迪喃喃地說。
而老饕沃利，已經完全看呆了。
“不是。”林嘯笑道“龍頭是蘿卜做的，龍神是黃瓜，尾巴是金苜蓿，中間的花朵是燙過的五花肉，裏麵準備了三種醬料，分別對應三個位置。”
“神了……”林迪看看那條龍，遲疑地伸出筷子，卻歎了口氣放下了“我真的不想破壞這種美感，得先拍一張下來……哎……職業病犯了。”
還不等他說完，“刷”地銀光閃過，眾人已經發現，一片龍鱗沒有了！
沃利的嘴巴正在清脆地咀嚼著，閉上眼睛品味了一下，忽然睜開眼睛。
“不！不對！林，你的黃瓜不是一般的黃瓜！酸酸甜甜的，太舒暢了！你，你到底怎麽做的啊！”
“用鹽泡了一下，然後用糖布在上麵，其實很簡單。”林嘯笑道。
說話之間，四五片龍鱗已經在沃利的血盆大口之中消失。
“美味！作為開胃菜，我看都可以作為主菜了！”
終於，其他人也忍不住了。紛紛伸向了那條已經被啃得殘缺不全的龍身。
但是，他們的吃驚並沒有結束。
四喜丸子，辣子雞，三鮮湯……每一道菜，都引起了陣陣驚歎。
“我算是知道，唐人街那些混蛋太不正宗了！”貝爾吃的臉色發紅，他專門挑最辣的水煮牛肉下口，別人都望而生畏。
“貝爾……你，你真的受的了嗎？”沃利看的眼睛泛紅，但是他也嚐了一下，吃了口青菜，大呼辣死。
貝爾也是一樣，吃的“噓噓”喘氣，麵前放了一杯清水，已經涮紅了。
“噓……還好。”他灌了一大口冰酒，滿頭冒汗地說“太舒服了，雖然很辣，但是讓人越辣越想吃，真的非常好吃！”
而諾蘭，則專門進攻辣子雞，幾乎都沒移動筷子，沃利取笑他為了一棵樹放棄了一片森林。
林迪是對四喜丸子情有獨鍾，一邊吃一邊連連讚歎，並且讓林嘯一定要寫一份做法給她，她回去做給她的女兒吃。
“太美味了。”她笑容滿麵地讚歎“歐美的菜，重於口感，味覺的變化，我還第一次吃到如此豐富的菜，更難以相信，這是在一顆小小的肉丸之中。”
“我鄭重宣布。”諾蘭忽然舉起了酒杯，笑道“林，現在你就是俠影之謎劇組的大廚了。”
“是啊，我已經離不開你了。”沃利也開玩笑說“噢，我希望這個劇組永不結束，那我就可以天天吃到你做的菜了！”
“沃利，你這是在詛咒片子不能上映吧！”
“失言，失言，我決定罰我自己吃完這盤糯米甜糕。”
吃到最後，貝爾已經滿臉汗水，開始和道具組組長爭奪剩下半盆水煮牛肉。
在偶爾嚐到水煮牛肉之後，道具組長內森.克勞利立刻迷上了這種“吃火藥”的感覺，加入了不多的牛肉爭奪戰。
“真的想不到，第一口讓人退避三舍的東西，竟然吃完一片之後這麽香！”
貝爾已經完全覺得，自己和林嘯之間不存在隔閡了。
甚至開始主動問起水煮牛肉的做法。
幾十分鍾後，幾個人這才酒足飯飽地擦了擦嘴，進入了品酒的環節。
“林。”諾蘭感慨地說“你還真是十項全能啊……我算是第一次領略了中國菜的魅力，我這才知道，我以前吃的所謂中國菜，簡直是改動地太多了。”
“我迷上這個菜係了。”林迪也笑道“不過，林，這要怪你，如果我以後吃不到正宗的，我要怎麽辦？”
“林，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歡迎你常到我家來做客。我們會買好食材等你的。”沃利的司馬昭之心，簡直是昭然若揭。
就在這時，門忽然被打開了。
“導演。”一名工作人員已經喝得臉上紅霞飛，拿過了電話“您的電話。”
“我的？這個時候？”諾蘭疑惑地拿了過來，接過電話，說了幾句，臉色凝重了起來。
“林。有我一位朋友，和他的一位朋友，正在附近采風，如果有空的話，不妨我們見一次麵。”
“誰？”
“李安和吳雨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