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八十九章 如花
就在他考慮的時候，周興馳已經讓人取來了合約，準備修改後拿去公證。
自然，上午的定妝是無法進行了。因為周興馳的臨時起意，是否要光頭關係著定妝的全麵改動，隻能等到盡快把合約公證完以後。
“林嘯。”趙微走了過來，朝他微微一笑“很久不見了。”
說完，他朝不認識的黃博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這位是黃博老師，北影畢業的。也是我的老大哥。”林嘯給趙微介紹完，笑著說“趙小姐一段時間不見，倒是越來越漂亮了。”
趙微笑出了聲“快樂大本營以後，你嘴巴的功夫還是沒減。走吧，中午我做東，算是給大家接個風。”
這是在香港，自然沒有人選擇去鬧市吃小吃，就在附近找了一家餐館，要了個包廂坐下了。
菜過五味，三人不由自主地聊起圈子裏的八卦來，不知不覺，聊到了今天的事情上。
“你覺得莫文謂不是在耍大牌？”趙微剝著蝦，並不驚訝林嘯的話。
“難道你不覺得周導態度很古怪？”林嘯斟酌著說，周興馳和莫文謂的地下情，這話題太過勁爆，一旦捅出去，他100%死無全屍，隻能委婉地地提醒。
三個人都沒有說話，有一搭沒一搭地剝著蝦。這句話可以解釋的方式太多，誰都不想順著那個最勁爆的假設解讀下去。
沉默了半晌，趙微忽然說“兩位，這劇組裏就我們三個是大陸來的。這裏我端一下前輩的架子，勸告大家一句，這個劇組，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要去參與其他有沒有的事情。”
“你們也許不知道，在化妝間，張柏之和莫文謂談笑風生，卻沒和我說過一句話。”
林嘯和黃博都沒有開口，趙微的意思很明顯，對方根本看不起大陸來的藝人，就算是紅遍兩岸三地的小燕子也一樣。在他們心中，他們是香港一線藝人，就算是一個國家，也是特殊的那一塊。
這種心態，直到幾年以後，香港大銀幕差不多徹底淪落，大陸影業抬頭，才有所好轉。
一頓飯，在並不是十分愉快的氣氛下結束。
吃完後，趙微就接到了周興馳的電話，結過賬先走了。而黃博則和林嘯叫了點酒，公證合約並不是簡單的事，一兩天不一定談得下來。說不定他們還得回北京去等一段時間。
“藝人難做，好藝人更難做。”喝了幾杯，黃博歎了口氣“長袖善舞，左右逢源，才是成為巨星最不可或缺的條件。”
“這事情沒那麽簡單。”林嘯放下酒杯，對趙薇，他可能還有一絲戒心，但是對黃博，卻沒有這麽多“黃哥，你也許沒接拍過港台的戲，你不知道他們有一種做法，叫做‘抬價’。”
“抬價？”
林嘯點了點頭“如果一名港台，或者日韓藝人要到大陸發展，那麽他們第一部戲必然會找一個大陸的成名藝人和他對戲。這樣一來，這部戲以後，他就有了資本。再接戲的時候，他就會說，那個誰誰誰和我對戲的時候，喊的價是多少。通常找來的藝人價格越高，他自己的身價也會水漲船高。在初期不容易給某個‘外來戶’定下價格的時候，這是最方便的辦法。”
“你的意思是說，周興馳這部片子不僅僅是想自己打開大陸市場，更是想借用趙微的名氣，給另一個人抬價？”黃博難以置信地看著林嘯，這種想法恐怕就連在圈子裏泡了這麽久的他都沒想到。咋一聽感覺匪夷所思，但是仔細一想，卻有太多吻合之處！
他沒有問是誰，因為兩人的腦海裏都隻有一個名字！
莫文謂！
林嘯淡笑著轉動了一下酒杯“恐怕趙微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才提醒我們不要卷進去。”
“劇組，就是一個江湖，導演就是武林盟主。得罪了誰都不能得罪導演。而在這裏，得罪了她和得罪了導演也差不多。不知道這點，恐怕這個劇組有得好日子過。”
“你什麽時候想到的？”黃博不禁有些佩服了“你不過初進演藝圈，說實在的，我混的時間都比你久得多，但我都沒想到這一塊。”
林嘯笑了笑“今天上午。看到莫文謂對周興馳的態度，以及周興馳的反應之後，我才有這個想法。”
他又補充了一句“恐怕趙微也是那個時候發現的。”
“有的事情，也許隻是捕風捉影，不過聯係一些蛛絲馬跡，就可以猜出來有沒有了。不過大家都混這個圈子，你點破了他的醜事，他也立刻會點破你的事情。”他歎了口氣說“特別是趙微，葛憂，周興馳這種頂級明星之間，知道了，也就爛在肚子裏了。”
黃博沉默著喝了一杯酒，忽然升起了一股無力感。
這就是現在演藝圈的新人？是他老了還是現在的新人太妖孽了？
如果不是林嘯說得這麽直白，他在這個劇組別說積累人脈，一不小心就會把自己搭進去。更別說接拍周興馳的下一部戲了。
他再次歎了口氣，苦笑著說“林嘯，你小子腦袋裏真不知道裝了點啥，什麽事都想得這麽清楚。做你的經紀人不知道有多輕鬆。”
“我也隻是猜測。”林嘯笑著搖了搖頭“是不是這樣，誰都說不準。”
嘴裏這麽說，其實兩人心裏都認準了這就是事情的真相了。周興馳和莫文謂都從未有過大陸香港同時上映的電影，這代表了是否打進另一片市場。而且是一個十多億人口，潛力無窮的巨大市場！
尤其是在東方好萊塢逐漸沒落的現在，意義不可估量。
如果再知道莫文謂想沒有想到這一層，就好辦了。林嘯瑉了一小口酒，辛辣的酒水串進胃裏，他忽然感覺長久不喝酒還有點不習慣這種感覺。
“一個要用這種方式來彌補這段感情，另一個卻仿佛毫不知情。如果不是參加了少林足球劇組，誰能猜到周興馳三位一體的電影中間還藏了這麽多隱秘。”他看著包廂外的車水馬龍，陷入了沉思。少林足球台前幕後的一石二鳥，逐漸揭開了它的真麵目。
吃完飯，回到金影藝術，已經是所有人匯聚一堂。
上午的事情就像沒發生過，而在大廳裏，所有大牌都到場了，謝鹹，吳夢達都在一起。不過，他們並沒有和周興馳說太多的話。
有了自己的猜測，林嘯開始注意起他們的態度來，所謂廣結善緣是藝人拓寬戲路的基石，但是如果自己都分辨不出哪些是善緣，那些是死緣的情況下，別說繼續接那名導演的戲，恐怕那名導演連同他的朋友都再不會給他機會。
新人們都圍在他們的周圍，爭取混個臉熟，林嘯並沒有上去，現在導演大牌之間如同一個漩渦，確實如同趙微所說，做好自己的分內工作才是第一位。
“你不過去？”正在他觀察的同時，一個聲音在他身邊響起，他轉頭一看，立刻笑了出來。
濃眉大眼，五官很喜感，還有一圈特意留的小胡子。正是周興馳幾乎逢片必出的李建仁。
他的名字可能大陸的觀眾很多不太清楚，但是一旦說起“如花”“無敵穿牆術”，恐怕就人盡皆知了。
他也屬於那種每部片子露臉不到三分鍾，但是效果驚豔的特型演員，是周興馳一手捧紅的心腹幹將。而且本身也是一名副導。
“人太多了。”林嘯笑了笑，伸出了一隻手“林嘯。”
“我當然知道。”李健仁故意做出了一個甩頭發，挖鼻孔的動作，握了握手“時尚的封麵男士嘛，在香港這邊也很有名氣。”
可惜，他的普通話太差，林嘯連蒙帶猜才知道了他說的是什麽。
兩人都沒有過去的意思，李健仁和周興馳相識二十多年，沒必要去湊這個熱鬧，他就算不去周興馳都會想到他。林嘯則是根本不想卷進去。兩人幹脆在原地聊起了天來。
“林先生從大陸來？”
林嘯其實對於“大陸”“香港”的說法很不喜歡，但也笑著回答“是的，在北京的公司。倒是李先生你怎麽不自己投一下簡曆，反而去經營餐廳呢。”
“你……”李健仁萬萬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麽直白地問了出來，他的情況算是圈子裏家喻戶曉了。武狀元蘇乞兒中“朋友的親戚的姐姐”再到九品芝麻官中的“如花”，一直不放棄演員夢想的他，卻被家裏逼迫去學廚師，開餐館。這算是他人生中最不得誌的時刻。
以至於這部戲之後，他正式開始經營餐廳，錯過了首周便斬落臥虎藏龍，刷新華語全球首周票房榜，最後僅大陸落畫便狂卷6128萬的大片：功夫。
以至於上一世，他曾經因為失去這個機會追悔莫及。
瞪了林嘯半天，李健仁忽然長歎了一口氣“沒辦法，人啊，有時候不僅為自己而活。也要考慮家裏啊。”
說完，他又苦笑了一下“而且，我現在被放在特型演員裏麵，幾乎沒有公司願意簽我。”
“能做到每次出鏡不到一分鍾，卻讓無數人記住的配角，這是一種輝煌。”林嘯笑著說“沒想過投別的公司嗎？”
“怎麽沒想過？香港的公司我都問遍了。大公司不缺特型演員，小公司根本做不到讓我發揮。”李健仁搖了搖頭“難啊。”
“那麽，北京的公司呢？”林嘯追問，他在看到李健仁的第一眼，就有了這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