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一下子就將手裏的冰淇淋直接扔了過去,一下子砸在了李梅的衣襟上。
李梅被砸得不輕,一下子變下腰來,可是,她卻試圖解釋她的用意:“小月,你別,別生氣,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隻是……。”
“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以後要是再讓我聽到你自稱是我的媽媽,看我不讓爸爸把你趕出去……”頓了頓她又補了一句:“還有那個死小孩子。”
她稱呼林芸從來不叫她的名字的,她從來都叫林芸死小孩,從來不願意承認那是她的妹妹。
李梅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了,她隻從嗓子裏悶哼出聲來,吱吱唔唔的亂哼著,像一隻忠誠的狗一樣的,應答著林月的話。
林月這才滿意了,拍拍手從沙發上站起來,朝著樓上走去。
而此時,門外的門縫裏露出一隻小小的黑色的腦袋來。
那正是林芸。
她在屋外聽到了一切,此時,她趁著蘇琪李梅根本沒有心思注意其他的,偷偷的朝著裏麵觀看。
當她看到李梅疼得整個人都彎著腰的時候,她一下子就覺得哀傷如潮水一般的來了。
是了,她看到了她自己的媽媽受了傷,如果她再也沒有一絲感覺的話,那麽,她就不配做她的女兒。
所以,她當下就決定了,她要報警,要讓警察叔叔來給她媽媽作主。
而所有的事情,就是從午後的那一隻冰淇淋開始的,從林月把它砸向李梅的那一刻開始,命運的一切,都開始發生了轉變。
此時,兩人再一次的共同站在機場大廳裏,站在同一片的天空裏,站在同一個空間裏,讓她覺得,恍惚有一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午後一樣。
紅腫的手指頭,還有李梅那恨鐵不成鋼的眼神,還有那甜中帶著膩味的冰淇淋的味道,都讓林芸在這煩悶的機場裏覺得整個人都快崩潰一樣。
她全身都崩成了一塊兒,瞪著眼睛看著林月,她突然覺得這二十年的荒涼如此的荒唐,她居然會對一個連承認都不願意承認她是林家的孩子的女人在這裏理論?
嗬嗬,真是搞笑。
林芸轉身就想走。
可是,在錯身而過的時候,被林月一把拉住了手:
“林芸,當年的事情,你不覺得,你應該要給我一個交待嗎?”
她的聲音清冷無邊,可見這些年的生活,也磨礪了她一個清冷的性格了?
林芸淡淡的一笑,連頭也不回,隻是看著她拉著她的手,笑笑:“林月,我們兩個誰欠誰了,你想清楚了再來問我這個問題。”
說罷,她使勁一甩手,直接就將林月抓住她的手甩開了。
她知道的,不管林家窮,他們也不可能讓林月在國外受一點點的苦,這一點,他們對林芸卻是恰恰相反了。
他們從來不管她,不管她在國外再受了如何多的罪,他們也不會因為她而流下一滴淚,而付出哪怕一毛錢。
可是,在林朋的身上,他們就舍得不是嗎?
“林芸,你最好不要囂張,我那點兒底,我早讓人查得一清二楚,這些年不動你,是因為我的公訴期沒有過我不想再惹事情,可是,現在,我是一個自由身了……”她冷哼一聲:“我告訴你,我回來了,你就別想好過。”
身後的聲音像一把尖刀一樣,直直的插入林芸的心髒深處,讓她連呼吸都覺得緊張起來。
“是嗎?那你盡管放馬過來吧……”林芸停頓了一下腳步,給她一個高昂的頭顱:“我二十年前不怕你,現在,難道我還會怕你嗎?”
說著,她再也不留戀,一步就跨了出去。
“C城飛往上海國際機場的乘客請注意了,現在請準備登機了,請沒有登機的乘客盡快登機。”
廣播裏傳出來的聲音讓林芸回過神來,她一步一步的機械的朝著入口而去。
她要先去上海,然後再轉機,所以,現在是飛國內之後再轉國外。
可是,卻沒有想到在這裏遇到了她這一輩子最不想遇到的人。
如果說莫邵陽是蘇琪的劫的話,那麽,在她有限的生命裏,她最痛恨的人,就是林月了。
她是她的劫難,解不開的結,她悲慘生活的一根刺,而她卻沒有
辦法拔除。
她一直在她的內心的最深處,她從來不曾刻意的去找尋,可是現在,她遇到了,可她也摸到了那根刺,她痛,她想大喊,可是,沒有用。
現在,她終於理解了,蘇琪的想法了,原來,她是多想戒掉莫邵陽的,可是,她不能,因為,那是連帶在她骨血裏的愛與恨。
她這一生,如何能剔除?
飛機起飛的時候,張生就站在停車坪裏,看著那架飛機起飛,直到很久之後,他才回過頭去,然後鑽入車內,一言不發的走掉。
“林芸,為什麽,你也有那樣悲傷的表情?”
在他的印象中,林芸從來是一個開朗的,隻會笑嘻嘻的,然後嘴巴很賤的人,可是,他從來都不曾在她的臉上看到哪怕一點點的悲傷,他一直以為,她是一個沒有悲傷的人呢。
他啟動了油門,然後朝著機場外開去。
其實,剛剛,自林芸走了之後,他就有一點擔心,必竟,是蘇牧親自對他講的,讓他把林芸送到機場的,所以,就算是路上發生了不開心的事情,他還是心裏過意不去,而且,那不開心的事情明明是自己挑開的頭。
所以,張生跟進去了。
就在林芸的身邊,可是,她卻連個頭都沒有朝後瞅,所以,她沒有發現他,而他,則一直跟在她左右。
直到……那個女人的出現。
然事,他看到她萬年不變的臉上,終於有了一道裂痕,她終於憤怒了,甚至他在她的眼睛睛裏看到了淚。
那時,他不能離得太近,所以,他聽不到兩個人說了些什麽?
可是,他很明顯的感覺到了兩個人身上流露出來的那一種恨不得掐死對方的心情,還有,還有,他在林芸轉身的時候,分明看到了她臉上的淚滴。
所以,張生當時,心一下子就軟下來了。
這時坐在車裏,看著她前方明晃晃的太陽,他忽然有一種晃如隔世的感覺。
在醫院裏的時候,以前不覺得,但是自從蘇牧和蘇琪住院以來,在他身邊的人一下子多了起來,比如,林嫂,比如林芸,還有時不時來一趟的溫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