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於媽囁嚅著,憋了半天卻隻說出這兩個字來。
蘇琪抬頭微微看她一眼:“於媽不用為我擔心,這四年來我一個人過得這麽好,以後的人生,我也不會差到哪裏去的。”
鄭叔眉眼微皺,她居然說這四年過得好?
明眼人都知道吧,她在莫家過得是什麽日子,可是,她居然說過得好?
“太太,當真已經決定了拒絕先生的這些饋贈嗎?”鄭叔最後仍是問了一句。
事情已經至此,他知道他再問也是多餘了,但是,他還有些話沒說完呢,麵子上還是要過得去。
蘇琪看著他輕蔑的一笑:“鄭叔,這話我不僅對你說過百遍,對莫邵陽也說過百遍,你們的耳朵都是長著觀賞用的嗎?偏偏一句話都記不住,不停的過來問我當真想好了嗎?我現在也不想回答你了,你自己看吧,你覺得我想好了嗎?”
說完,她一攤雙手,居然在他們兩個人麵前聳了聳肩膀。
於媽看得一愣一愣的,心裏卻是突突的疼,她是了解蘇琪的,甚至比那個什麽林嫂還要了解,雖然蘇琪隻在莫家待了四年,可是於媽看得清楚,她受了什麽樣的苦。
而人隻有在正在受到苦難的時候,她真正的人性才會被壓迫出來。
蘇琪在莫家受那麽多年的苦,可是她愣是一句話都不說,一句抱怨都沒有,就這麽過來了,而她此時作出來的輕浮的舉動,不讓於媽感到羞辱而是心疼。
“孩子,你不必這樣。”莫名的,於媽就順著自己的心說出了這一句話來。
不僅是蘇琪,就連鄭叔心中都微微震了一下,他不可思議的看向身旁的於媽。
於媽根本不看他,隻緊緊的盯著蘇琪,看著她的眼睛情緒有些微微的急切:“於媽知道你不好過,所以你才會在先生的麵前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讓他跟你離婚,但是於媽清楚你受過什麽樣的罪,於媽也看得出來,你到現在還愛著……”。
“於媽。”蘇琪一聲怒喝打斷了她的話。
於媽一愣,神色一下子尷尬起來,
老臉一片通紅。
是了,她也知道了,她剛剛說的一切都太過愈距了,平日裏蘇琪對她再好,她跟她再親近,可是她到底是莫家的傭人,也就是說蘇琪是她的主子,可她居然在這裏當著主子的麵兒說她的不是,任是誰都會生氣的吧。
於媽的頭一低,眼淚就掉下來了。
“別這樣。”蘇琪看著於媽那模樣,本來怒火中天的煩燥一下子被她的樣子壓了下來。
“太太我都知道的,你,你心裏不好受。”
於媽囁嚅了半天,終是憋出來這幾個字來。
蘇琪心頭一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在莫家的這些年裏,跟於媽的感情不是假的,她關心她,她怎麽會不知道呢?
隻是,她剛剛被鄭叔說的話氣極了,所以才會連帶著她也受到了牽連,這會兒倒是她不好意思了。
“行了於媽,別哭了吧,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蘇琪上前拍了拍於媽的肩膀,試圖安撫她。
於媽還在哭著,蘇琪沒有辦法,隻能任她在一邊哭著,而她跟鄭叔還有未了的事情要談。
“說吧,莫邵陽還讓你給我帶什麽話來了?”她冷冷的看著他,那表情跟剛剛安慰於媽的表情簡直是天差地別。
鄭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看她一眼,然後清了清嗓子道:“太太,先生還讓我帶來了一句話,不過,是他的錄音,需要您親自聽。”
說著,他從公文包裏掏出了一個黑色錄音筆,穿過桌子遞給了她。
蘇琪靜默了片刻,然後才接了過來。
“太太,剩下的事情,先生已經全部都替您辦好了,而這份文件,我也將會留在這裏,等您簽好了,再快遞給我,我會交給律師去辦理。”鄭叔看著蘇琪的樣子,從沙發上起身,然後準備離開。
蘇琪一聽他的話,整個人都開始炸起來了,莫邵陽居然在讓鄭叔給她送來文件之前就已經知道她非簽不可了?
“不用了,你把這些東西都拿回去吧,我根本都不想看到,而且,我也永遠不會簽下去的。”說著,她直接
把那些文件推了回去,然後打算起身離開,可是,剛剛走到門口,她又想到了,這是她的病房,該出去的是他們。
“你們,出去。”她走到門口看著兩人然後手指一揮,有一種君臨天下的感覺。
這地盤本來就是她的,她自己作主讓兩個她現在不想見到的人出去怎麽啦。
蘇琪瞪著眼睛,看著鄭叔和於媽收拾東西離開,而她則在一邊微微喘氣。
鄭叔到底還是把錄音筆和文件給她留下來了,而且,還幫她整理好放在了桌麵上。
對於這一點,蘇琪也不想再為難他了,既然他是莫邵陽派過來的,那就是莫邵陽對他下了死命令的,他必須要完成這個工作。
所以,鄭叔才會如此的執著。
太陽斜斜的照進來,正好照在蘇琪的側臉,她依著門框看著裏麵的東西,整個人有些虛無縹緲的感覺。
鄭叔和於媽兩個人,都是三步兩回頭的看著蘇琪,然後才相伴著走了。
“你說,太太真的會和先生離婚嗎?”走到趙清的病房之前,於媽還是忍不住問鄭叔。
畢竟他在商場上待的時間長了,也在莫邵陽身邊待得不短,最是了解他的脾氣的。
而鄭叔卻是微微的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這些年,我在先生的身邊見多了人情事故,比老莫總在世的時候,還要冷淡,可是他從來都不曾心軟過,但是對於和太太離婚的這一件事情,他偏偏如此執著,這件事情啊,說不好。”
他歎了口氣,心裏卻發著苦,明明是兩個彼此都相愛的人,到了最後卻搞成了這一副樣子,還是沒有讓對方理解他們到底在想什麽啊。
“我看得出來,先生是喜歡太太的。”於媽沒頭沒腦的突然說了這麽一句,讓鄭叔的注意力一下子回到了她的身上。
他看著她,微微一笑:“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他知道於媽在莫家的時間也不短了,兩人也算是老相識了,說話也從來不拐彎抹角的,但是於媽這人有一個好處,就是從來不在人前說莫家任何人的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