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所及卻看到楚雲正用萬分期待的眼神看著自己。
眼前一黑:“你不會是讓我替你去吧。”
楚雲二話不說,直接把文件甩到他身上,竄出百米,不懷好意的聲音傳來:“救死扶傷是醫生的天職。”
何蘇葉喉嚨裏咕嘟一聲直接嗆住。
深秋,夜涼如水。
男人憑窗而立,簡單一襲GUESS灰色西裝純手工精製款,領口向下的幾顆紐扣全部敞開,鎖骨處露出淡蜜色的精致肌膚,兩袖翻卷,露出半截修長手臂,月光細碎的散下來,隱約暴露的傷痕一覽無遺。
一張妖豔至極的臉,平淡的看不出任何表情。
何蘇葉由遠及近,踱著悠閑的腳步緩緩走來,在半開的門邊倚定,盯著男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厲少
如果說這世上還有不認識他的人,那大概就是不諳世事的那些還在上學的少女,或者是嬰兒吧。
隻要是在商場上混的人,就沒有不認識厲少的,他所代表的,是整個亞太經濟商業圈的勢力,隻有別人巴結他的,就沒有他去求人的時候。
當年家族內部人員叛變的時候,正是他的父親病危之時,情況非常危急,但就是在那麽危急的關頭,他還是將家族裏的叛徒鏟除。
緊接著將本來應該一蹶不振的生意給接手了過來,然後又將其擴大至全世界。
從側麵看他的樣子,深邃秀美的輪廓,還有他永遠看不清的眼底深處,都讓何蘇葉從心底深處湧上一股莫名的尊重來。
雖說幾十年哥們,但是他對他,從來都不隻是單純的哥們情誼,他是他的左手右臂,是他的心腹,同時,也是他一輩子不可或缺的……朋友。
大概是聽到了何蘇葉靠近的聲音,厲少身未轉,隻是淡淡的開了口:“她怎麽樣了?”
聽到他這樣問,換何蘇葉有些尷尬了,他輕輕的咳嗽一聲:“那個,你不去看看她?”
要知道,當時他將她從平板車上推到手術台上的時候,看著她的樣子,他當時都有些蒙了。
一身的血,紅色的血,她的,還有別人的,都從她的身體裏流出來,染濕了她全部的衣服,頭發,整個人都是血紅色的,看起來猙獰恐怖。
聽
到他的話,厲少卻是連理都不理他,隻是淡淡的看他一眼,什麽都沒有說。
何蘇葉盡量忽視自己被當成泡沫的存在感,發揮了他作為醫生對待病人家屬無窮無盡的耐心。
“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可是你也得聽我這個作醫生的說幾句話。”
何蘇葉歎口氣感慨道:“一年前你抱她回來時,她的傷勢你很清楚,花了我多少時間精力,好不容易才養好,現在又被你賜了一槍,得,又統統打回去了,我說你這人下手有沒有分寸啊,多好的女孩子,被你折騰的連個人樣兒都沒了…”
厲少開口打斷他,語氣裏聽不出任何情緒:“她怎麽樣了?”
“能怎麽樣……”何蘇葉沒好氣的道:“離心髒隻有兩厘米,你說呢。”
男人站在浴風的陽台裏,黑發垂下遮擋住他眼裏的情緒,隻眉頭微微一皺,眸中水光瀲灩,給人以驚心動魄的美。
他轉過身來,周身霧氣也被揮散,臉上的的落寞顯而易見。
這樣的表情,讓何蘇葉有一瞬間的錯覺,讓他幾乎以為他是一個會傷心會後悔的平凡男人。
但下一秒,細碎的月光便打破了一切美好的幻像。
“給我治好她。”
不容置疑的強硬,沒有絲毫柔軟的口吻,典型的厲少風格。
何蘇葉哀歎一聲。
厲少,大概是這個世上最不會傷神且傷心的人吧。
顧,他亦不會愛上任何人。
“我真不懂……”他心有戚然,語氣涼涼的開口:“這麽多年往你身上撲的女人那麽多,你連看都不看一眼,隻這一個被你保護的滴水不露,藏在家裏連個手指頭都不給外人看一眼,偶爾發個怒,卻把人家折騰的去了半條命…”
“何蘇葉。”厲少淡淡打斷他,語氣卻暗含警告。
“好啦,我知道啦……”何蘇葉白他一眼:“傷得不輕,你最好去看看她,別讓她恨你。”
甩手將懷中的文件放在了桌子上,抬腕看了看手表,淩晨四點了,直接從香港飛回來做了六個小時手術,熬到現在,他實在撐不住了,拉開門出去,回家補覺。
男人依舊站在陽台上沒有動,盯著遠處花壇中的暗影浮香,眸光微閃。
她
顯然怕極了他,自他第一次在她麵前殺人,沾了血的雙手還未伸向她,她便在驚駭中暈倒。
而他在她第一眼醒來時,便逼著她結了婚,強加給她沉重無比的厲家當家主母的身份。
整整一年,她心底對他仍有著一根底線,不肯讓他觸碰,甚至每晚獨自一人窩在小小客戶,不允許他踏足她的世界一步。
他真的就那麽可怕,讓她避如蛇蠍?
隨手將剩餘的煙頭撚滅,斂了心情,男人轉身朝著病房走去。
抬手推開房門進去,正在候著病人的陳嫂看見他,恭敬的站起身叫了一聲:“少爺。”
他抬起手指,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緩步走進。
“下去。”
陳嫂會意,手腳輕便的離開,小心的帶上房門。
室內恢複一片寧靜。
月光如水,透過窗紗灑進來,清冷的月光照在她的臉上,有一種超乎現實的美感,她的五官很精致,尤其是在月光的照耀下,像一個安靜的睡著的美人魚。
他知道她很苦,一直都知道。
可是她卻從來都不說,一直都在隱忍著,退讓著,從來都不讓他知道,她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心埋藏在塵埃之下,從來不見讓他看見她的恐懼,但是她的演技太爛,他早已感覺到,隻是從來不說破而已。
這樣的一個她,讓他看得滿心苦澀,到底為何……她竟然會如此的怕他?
他坐在床邊,修長的手指輕撫她的臉頰,精巧的下頜,慢慢停在纏滿紗布的頸間。
淡薄的薄唇開啟,卻是滿聲的苦澀:“你真的就這麽怕我嗎?”
既使那人的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利刃劃破肌膚,鮮血噴湧而出。
而她望著他的眼神卻充滿絕望。
他本可以一槍爆了那人的頭,可她似乎會在下一秒便用力抹上脖間的鋒利,
他心中忽然發了狠,抬手的第一槍便對準了她。
明知道她怕他,自第一次在她麵前殺人,她便將自己裝在殼子裏跟他的世界隔絕,可他還是選擇用這種方式將她留下。
他下的手,心裏有數,死不了卻也不會好過。
他就是要讓她永遠記住,即使她死,也隻能死在他手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