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聲音裏居然還微微帶了鼻音,那感覺就像是小孩子在鬧脾氣。

“維……”陸銘正色,語氣裏滿是凝重:“他們的研究成果關乎到我的生命。”

“所以說你應該回去呀,隻要回去了……”

陸銘打斷他:“我們不會回去,現在不可能,以後,更不可能。”

維一下子歇斯底裏起來,他尖叫著:“你是為了唐糖是不是?她還想拖你到什麽時候?”他急促的喘了口氣:“她想要的你都給了,早就兩不相欠了,你還想護她到什麽時候……”

他有些慌亂。

這麽多年在陸銘的身邊,他早就習慣了他清冷的性格,可是,一遇到那個女人,他整個人就錯亂了,被那些狗屁教條,責任束縛著,這些年他犧牲的還不夠嗎?

“維……”陸銘將鮮花一片片吞食完,拿過紙巾擦了擦手,抬頭看向不知名處:“我不可以,也不能拋下唐糖。”

唐糖是他逃不開的責任,他沒有辦法。

維聽他這麽說,知道他心意已決,可還是氣極,有些口不擇言起來:“她遲早害死你,到時候我就把你也埋到那花園底下,讓你也爛成一朵鮮花。”

陸銘不置可否,隻是微微一笑:“還是埋在蒲公英下吧。”

可以隨風而飛,做他一輩子都沒有做過的夢。

維氣得啪一聲,直接將屏幕關閉,再不想看見他那一副欠揍的模樣。

手機鈴響,在空曠的廳堂裏顯得突兀。

陸銘看了一眼屏幕,輕輕的用指尖劃開。

“銘,今天你要幫我跟律師簽合約的,你不要忘記了哦。”一道溫軟綿甜的女聲傳來,語氣裏滿是甜蜜。

她自出道以來,所有的合約都要求由陸銘經手,一直都是他代簽的,她把她自己交給他,很放心。

同時,這也是她向他表達忠誠的一種做法,讓他時時都可以知道她在做什麽。

“不會忘記。”陸銘淡淡的開口,聽不出任何情緒。

“我就知道銘對我最好了……”女聲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轉而用柔柔的聲音道:“銘,你在我身邊真好,我很滿足,很幸福。”

陸銘的思緒有些飄忽,轉眼望向寬大的落地窗外,小道兩旁的蒲公英隨著微風起舞,肆意而瀟灑,毫無顧忌。

一如多年前,他在南疆叢林裏見到的一幕,小小人兒抱著一杆衝鋒槍飛快的在從林裏跳躍著,在柳絮紛飛中朝他奔來,荊棘刺破了她的衣服,到處都是絮絮拉拉,她的臉裹著一層紅紅綠綠的顏色,讓他看不清她的樣貌。

隻那雙眼睛,那額間的朱砂痣,讓他永生銘記。

南疆酷熱,太陽曬得他幾乎昏死過去,而他當時是真的想要去往生的,隻要他破開自己的皮膚,裏麵的腐朽之血便會流出,幾個時辰之後,他便會得到解脫。

隻是,她的出現,將他從地獄裏帶到人間。

是她……

“銘?”唐糖的聲音將他的思緒拉回:“你有在聽我講話嗎?”

陸銘穩穩了氣息:“嗯……”

唐糖在那邊打趣:“你每次跟我講話都這樣無趣……”她在那邊笑著,卻帶了點苦澀。

陸銘靜默不語。

最後,唐糖低語著,似哀求似桎梏:“銘,你不能離開我,我隻有你了……”

好似她已經預感到了什麽事情一般。

陸銘沒有應答她,隻淡淡的問了一句:“唐糖,小白的死,真的跟你沒有關係嗎?”

她給的答案果然是否定的,一直如她在他麵前的形像,乖巧而柔弱。

真的沒有關係嗎?可為何一切,都是那麽的巧?

若真是她做的,他又要如何給顧琳一個交待?

唐糖,他是不可能看著她在自己的麵前凋零……

酒紅色的法拉利從街道上緩緩駛過。

顧琳一手愜意的搭在車門上,一手掌控著方向盤,清風吹起她額前碎發,露出血紅的朱砂痣,妖冶迷人。

而她身旁的小滿,頭發紮成利落的馬尾,卻絲毫掩蓋不了她絕色的容顏,一身嫩黃長裙,性感盡顯,隻一雙眼睛卻緊盯著手中電腦,根本沒有一絲在拉風跑車上的自覺。

半晌,小滿一拍雙手,輕挑的打了個響指。

“搞定……”

說罷,將電腦轉向顧琳,眼神頗為得意。

顧琳將車速放慢,側身看了一眼屏幕,黑眸清亮,嘴角緩緩勾起一抹輕笑:“小滿,這世上還有你攻破不了的漏洞麽?”

小滿聞言快意笑道:“你我二人雙劍合壁,就是它白宮又奈我何?”

顧琳也輕笑,眸底浮現一抹意味不明的微光,目視前方,一字一句:“蔣先生,希望這份大禮,你還滿意。”

“滿意他也得收著,不滿意他也得收著,小琳,你這樣的說法,甚得我意,哈哈…”小滿毫不掩飾的哈哈大笑。

半晌笑聲歇止,小滿收斂了笑容看著顧琳正色道:“接下來你準備作什麽?”

做什麽?

顧琳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去拿回原本屬於我的東西。”

說罷,放緩車速,伸出右手拍了小滿的肩膀一掌。

小滿伸了個懶腰,將電腦收好,利索的從副駕上滑過,在顧琳跳下車身之前,穩穩的坐到了坐駕上。

顧琳一個翻身從車門外跳了出去,絕色的容顏,再配上美豔的外形,立即引來路人無數的口哨聲。

同一時間,對麵車道上一輛黑色的布加迪威航緩緩駛過,而這一幕,剛巧被收入車窗內一雙微藍的眸子裏。

男人看著顧琳離去的背影,眸光微閃。

瀟灑,倔強,堅強…

真是一個帶著刺兒的小妖精…

陸銘嘴角勾起一抹溫潤的笑意。

李仁原律師事務所。

顧琳看了看赤色紅木用黑漆鑲刻出來的立體大字,麵色複雜的推門而入。

當年,媽媽是懷著怎樣的心情來到這裏立下遺囑的。

顧琳心頭湧上一股悲涼。

拒絕了前台美女的引見,穿過長廊,她徑自走向通道盡頭的律師辦公室。

赤紅的木門上標示清晰——李仁原律師辦公室。

抬手緩緩轉動門把手,顧琳推門而入。

男人從堆滿文案的辦公桌裏抬起頭,看到來人明顯吃了一驚。

“原叔叔?”顧琳淡淡的問好,向他走去。

李仁原起身從辦公桌後走出,神色有些激動,臉上似驚喜似高興,還夾雜著其他莫名的情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