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絡腮胡大叔

“這個小丫頭片子殺人啦!”

村民們麵露驚恐地看著倒在地上,已經碎成渣渣的隔壁老王。

鹿野捂住自己的半隻眼睛暗自歎息,他就知道喬酒歌不是什麽省油的燈!他們還沒取得村民們的信任,就惹了這麽大的麻煩。

喬酒歌有些呆滯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看了一眼滿地雪白的碎瓷片,嚇得兩腿發軟。

她隻是看到那個站在她麵前的村民臉上反光,好像完全瓷化了一樣,一時好奇就摸了摸,哪裏知道自己沒控製住力道,就把他推到在地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他就這麽死了?

所以,她剛剛殺了一個人?

高陽站在鹿野和喬酒歌身後,因為一切發生得太快了,他隻聽到一聲清脆的響聲,什麽也沒看到。所以當他看見村民們拿著鍋碗瓢盆朝著他們圍上來的時候,還天真地覺得,青瓦的人忒好客了,這是在爭著搶著要給他們做飯的意思麽。

他扛著大包小包一臉猥瑣地笑了笑,剛從鹿野身後探了個頭出來,就被一位大嬸一鍋鏟拍暈了。

高陽晃悠著倒了下去。

那位暴力大嬸好像是第一次做這種事,隨著高陽的倒下,她的麵部表情也變得緊張起來,手一哆嗦,鍋鏟哐當落地。

大嬸雙手一舉,開始為自己辯解:“他一直色眯眯地盯著我看……”

喬酒歌點了點頭,覺得這個理由不錯,於是在大家的注視下默默舉手,也小聲說了一句:“如果我說我也是自衛的,你們信不信?”

“不信!”眾人齊刷刷地回答。

“行了行了,村裏難得來人,你們用不著為難他們。至於老王,三天前就站在這裏不動了吧……”那人用腳踢了踢散落在地上的瓷片,“敲碎入土吧。”

說話的那個人長了一張極其野性的臉龐。身材魁梧,皮膚黝黑,絡腮胡子,牙上還卡了點綠油油的東西,光線太暗,看不清是青菜還是韭菜。

不過看他說話的時候很有底氣的樣子,看上去像是在這個村子裏說得上話的人。

敲碎入土,這就是他們處理完全瓷化的人的方式麽?

鹿野和那個人對視了一眼,禮貌地伸出一隻手來和那個人握了握。“我們大概會在這裏打擾大家一段時間。”說著,指了指高陽的肱二頭肌,“如你們所見,我們三個的身體已經開始產生瓷化了。”

鹿野此言一出,底下的村民紛紛放下了鍋碗瓢盆竊竊私語。

“怎麽這麽快?”絡腮胡大叔蹲下來查看著高陽的手臂,“你們才上山不久吧,沒想到,這麽快就染上了這種怪病。”

他放下了高陽的手臂,站起身來,直麵鹿野,眼神裏帶著一些空洞的悲涼:“最近幾個月大家的瓷化現象都加快了,我本來以為隻是錯覺,原來,一切都是真的……這是青瓦的詛咒,誰也逃不過的……”

“不,有一個人逃過了不是麽?”鹿野目光如炬,打斷了那個人的喃喃自語。

他在適當的時候把流釉青瓷拿了出來,“所以,大家的病一定有解決的辦法不是麽?”

那個人接過鹿野手中的流釉青瓷看了一眼,有些不可置信道:“他……回來了……”

喬酒歌和鹿野仍然不知道他們口中的他究竟是誰,所有人一談到這件事,好像都是諱莫如深的樣子。

除了剛開始的失態,大家並沒有在他們麵前再透露什麽。

鹿野知道,那個人可能是大家的忌諱,也就沒有再追問什麽。

喬酒歌揪著鹿野的衣擺打了個哈欠,“那我們今晚住哪裏?”

那個絡腮胡子的男人示意大家都散了,一把扛起躺在地上的高陽,“你們今晚就住村長家吧,他家比較大。”

原來說了半天,這人不是村長?

喬酒歌撓了撓毛躁的頭發,跟在絡腮胡子大叔後麵。

這個人雖說外表粗獷了一點,可是一點也不難相處,他並不像其他村民那樣排斥外人。這一路上,反而還饒有興致地和他們解釋青瓦詛咒的來源。

“這事說來話長,我們青瓦瓷化的詛咒幾千年前就有了。那時候我們的祖先為了帶領族人生存,和一個道士做了個交易。說來也真夠蠢的,用一個詛咒換來了失傳的製瓷工藝,從那時候起,族人通過販賣瓷器得以生存下去,但是也自此背負上了這個瓷化的詛咒。青瓦的人從小開始,身上就會出現瓷化的現象,隨著年齡的增加,瓷化現象會越來越嚴重,到了最後就會像你們剛才看到的那樣,完全變成瓷人,隻能敲碎入土。”

他指了指小路兩旁成堆的白色碎瓷片,“這些都是我們青瓦人祖祖輩輩的屍骨,堆積如山。”

喬酒歌冷不丁哆嗦了一下,原來路邊這些小山丘似的碎瓷片都是被打碎的瓷人……怪不得她走在路上都的慌。

“冰肌玉骨這個成詞你們聽過沒?”那個絡腮胡大叔嗦的樣子讓鹿野想起了祖師爺。

喬酒歌走在絡腮胡大叔後麵,興致勃勃地回答:“是形容美人的吧。”

“不,那是外人的說法,其實這個成語一開始是形容瓷化的,從外至內,先是皮膚,再是骨骼,等到徹底變成瓷人的時候,皮膚表麵就像是上過一層青釉一樣,泛著青色的光澤,那種顏色和質地和玉石很相似,所以才會有冰肌玉骨這個詞的誕生。”

喬酒歌一臉興奮地聽著絡腮胡大叔說話,明明瓷化是個很可怕的怪病,為毛她現在竟然覺得變成瓷人後,那種綠油油的病態美也很不錯啊。

絡腮胡大叔很健談,喬酒歌和他聊了一路,不知不覺就到了傳聞中的村長家。

絡腮胡大叔放下高陽,直接推開了大門,像是自己家一樣,熟門熟路地領著大家進屋。

喬酒歌一跨過門檻,整個人就徹底僵住了。

慘白的牆,貼著福字的紅色房門,這樣詭異的氣氛,讓她幾乎忘記呼吸。

這間屋子,正是那三座重疊在一起的房子中的一座。

而從那扇紅色房門中走出的老人,讓她畢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