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北。
賀家。
收到消息的賀雲昭，他火急火燎回家來。
剛一進門，賀之恒已經下班回來，目前正坐在主位上。
“爸。”
被他那幾乎沒有溫度的眼睛一瞧，賀雲昭的底氣，頓時消了大半。
賀之恒的臉上，一如平時，沒任何溫度。
盡管這麽多年相處下來，白思怡還是不太喜歡這種模式。
她輕笑著，走上前來。
“雲昭，那是你爸他跟雲安的親子鑒定，你快去瞧瞧。”
能出現在這的，除了令所有人都滿意的結果，還能有什麽？
賀雲昭沒有去看。
他隻是很平靜，看著自己親媽。
“媽，我想看一下我們三兄妹的成長相冊。”
“相冊？雲昭，太不巧了。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相冊被偷了，我怎麽找都找不到。”
說到這，白思怡一臉懊惱。
那可是她的寶貝們從小到大的留念啊！
非常有紀念價值的。
賀雲昭眉梢一擰，忙不迭發問：“媽，這相冊也就幾張照片，又不是鑲金帶鑽的，有人會偷？”
“你媽把相冊跟一些首飾放在一起，順帶被偷走。賀雲昭，你這是在懷疑我老婆在故意騙你？”
賀之恒的目光，冷冷掃在他身上。
從小就在他的壓迫下長大，賀雲昭哪裏敢反抗？
“我，不是這個意思。”
“好了，老公。雲昭他又不知道，我的首飾被偷。雲昭，你還是趕緊看看親子鑒定的結果吧！你爸今天加急出來的，以後你可不準，再懷疑雲安不是你親妹妹了。雲安聽到這話，可是會傷心的。”
白思怡也為之前有所懷疑，而自我反省。
然而，賀雲昭並不聽勸。
他依舊固執。
“媽，我想讓我跟賀雲安，做個親子鑒定。”
“賀雲昭！”
賀之恒騰地一下站起，他邁著危險的步伐，向賀雲昭處走去。
同時，他還鬆了鬆襯衫腕口的紐扣，將其上卷好幾下。
這架勢，顯然就是準備動手。
白思怡哪裏舍得自己寶貝兒子挨揍？
雖然，這次的確是賀雲昭有點兒太過。
“老公，雲昭他不是那個意思，你別對孩子動手。”
白思怡三兩並做兩步，飛快跑上前去，緊緊抱住賀之恒的腰身，不許他繼續上前。
賀之恒舍不得使大勁傷到她。
他站在原地，無奈道：“老婆，賀雲昭這臭小子，他這是在懷疑你對我的忠貞。你可以忍，我不允許你被詆毀。”
“我——”
“哥，你這次真的太過分了！你懷疑姐不是你的親妹妹，所以爸跟姐都做了親子鑒定。現在結果都出來了，你又想讓姐跟你重做一個！你是不是非得看到姐跟我們賀家沒關係，你才肯消停！”
放學回來的賀雲驍，他剛進門就聽到裏麵的對話聲。
因此，護姐心切的他，毫不遲疑衝上前來，對著賀雲昭就是一頓大聲咆哮。
與此同時，賀雲安也站在門口處。
她一雙眸子，欲哭不哭的樣子，非常惹人憐愛。
“哥，我從來不知道，你這麽討厭我。”
“雲安，你哥他不是討厭你，他隻是——”
見著賀雲安委屈的小模樣，白思怡這個當媽的，單就看著就於心不忍，她立刻走上前去，可不知道應該怎麽解釋。
解鈴還須係鈴人。
她趕緊給了賀雲昭一個眼神，示意讓他開口。
可惜，賀雲昭早就認定她不是真正的賀雲韶。
他是不可能會道歉的！
賀雲昭頭也不回，立刻衝出門外，完全不給任何人勸慰的機會。
白思怡跟賀雲驍，就站在那邊，一直安慰著啜泣不停的賀雲安。
賀之恒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完全沒有想要上前安慰的意思。
賀雲昭一路狂跑。
等他跑累了，終於停下來，直接用力一拳砸在硬實的牆麵上。
“小韶。”
身後傳來一道年邁的女聲。
賀雲昭身體一震。
他重新收拾好情緒，轉過身來，小心翼翼扶住老人的手臂。
“奶奶，我是雲昭，不是妹妹。”
“你不是小韶！我們家小韶可乖可漂亮了，她說等她回來後，要給我帶好多好吃的，也不知道她有沒有那麽多錢，拿不拿得下。小夥子，你個子高力氣大，要不幫我去看看。”
“好，我幫您去看看，您先回屋。等我找到小韶，我就把她帶到您麵前來。”
提到賀雲韶的名字，賀雲昭如鯁在喉。
在整個賀家，除了他之外，也就隻有精神失常的奶奶還記得。
他小心翼翼將人攙扶回去後，賀老爺子這才喘氣跑來。
“老婆子，你怎麽又瞎跑了？讓我一頓好找。”
“老賀，我沒有瞎跑，我隻是出去等小韶。她出去旅遊好多天了，怎麽還沒回來。”
賀老夫人還在一個勁兒往外張望。
賀老爺子嗓子哽了一下。
“你先去睡覺，等睡醒了，小韶她就回來了。”
“好。”
賀老夫人在其他傭人的攙扶下，這才回房間去休息。
賀老爺子看向賀雲昭，抬手在他肩膀上輕拍著。
“雲昭，剛才的事，爺爺都已經聽說了。與其讓真正的小韶待在這個家裏，不如就讓她在外邊，更安全。”
“爺爺。”
賀雲昭的喉結，滾了又滾。
他眼眶微濕。
賀老爺子看向四周，沒有發現第三人，他這才壓低嗓音開口。
“雲昭，你爸不喜歡小韶，不僅僅是因為孕期的事，而是你媽跟小韶命格犯衝。她多待在你媽身邊一天，你媽的身體就會更虛弱。”
“什麽？”
這消息，賀雲昭還是第一次聽說。
還沒等他有機會問出口，賀老爺子早就已經回屋去了，隻留有他一個人慢慢消化。
寧城，養老院。
早在跟白慕霜結婚之前，墨司政就將白家一切調查清楚。
其中，也包括白老爺子的所在地。
他擁著白慕霜，徑直來到白老爺子所在的房間。
他們推門而入。
房間是四人間。
幾乎全都是癱瘓在床，沒有生活自理能力的那種。
老人們瞧見有人過來，對他們又是笑又是叫，隻是他們一個字也聽不懂。
直至來到靠窗位置。
白慕霜總算是見到將她帶回白家的白老爺子。
“他們都好瘦！這家養老院，是不是在虐待他們？”
躺在**的白老爺子，臉頰兩側明顯凹陷。
她再看向其他老人家，也幾乎一模一樣。
為了驗證自己猜想，白慕霜準備伸手掀開被子。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護工製服的中年女人，疾步趕了過來，啪地一下用力打在白慕霜的手背上。
“你誰啊，誰允許你們進來的？”
“我是他的家屬。”
白慕霜拿下巴，指了指瘦骨嶙峋的白老爺子。
墨司政餘光一瞥。
白慕霜白皙手背上，此刻紅了一大片。
他的眼神，瞬間轉變成為陰冷。
護工並沒發現他的神態變化，繼續盛氣淩人道：“你們是他家屬？我可是認識他的家屬，白家沒有你這號人。你們要是再不離開，我可就報警了！”
墨司政不能被異性近身。
因此，他選擇鬆手，從她們跟前離開。
護工還在跟白慕霜理論著。
墨司政已經來到白老爺子床前，他一下子就掀開白老爺子蓋在身上的被子。
被子底下的他，骨瘦如柴，渾身上下根本找不到幾兩肉。
而自從被子被掀開後，一股根本沒法兒遮掩的臭味，直接撲麵襲來。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