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婚紗

他想她可能是來做義工,事實證明他是對的,但他怎麽也想不到,她會“義”到這個程度。

“米蘭姐姐,你準備好了嗎?”一個五六歲大的男孩,仰著俊俏的小臉,滿眼期待地問道。

“當然準備好啦,米蘭姐姐答應過鵬鵬的事情,一定會做到的哦!”她揚起甜美的笑容,拉開那個大包的拉鏈,裏麵竟是一件婚紗!

雖然不是那種造型很誇張的扇尾婚紗,但也絕對是可以穿去婚宴的檔次。

他不自覺地皺起眉頭,她這是在做什麽?

他正要開口詢問,門口忽然有人喊她,跟她約好的人到了。

來了三個女人,其中一個年紀稍微大一點,另外兩個看起來跟她差不多。

她們熱絡地交談,他杵在一旁隻有聽的份兒。

被晾到一旁的滋味很不好受,不過為了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他耐心地偷聽。

他很快就聽出了事情的原委,原來她們幾個都是這裏的長期義工,今天都是為了那個叫鵬鵬的小男孩特意過來的,因為鵬鵬今天過生日。

鵬鵬從一出生就被親生父母拋棄,是在兒童福利院長大的。

米蘭經常來這裏做義工,鵬鵬很喜歡她,還天真無邪地說長大後要娶她,而她竟然也答應了,鵬鵬今年的生日願望就是要跟她“結婚”。

簡直是離譜!

他下意識地皺眉,直覺想要反對。

他當然知道她是為了安慰那個可憐的小朋友,可是……一定要穿婚紗嗎?

並非他沒有愛心,但是他以為婚紗之於女人的意義是非同尋常的,她怎麽會如此草率?

他看到鵬鵬愛不釋手地捧著她那條潔白的婚紗,胸中翻滾出一波又一波的醋意。

很可笑,他居然跟一個可能連結婚到底是什麽意思都搞不清楚的孩子爭風吃醋!

他知道不該,但是他管不住自己的心,他嫉妒死了!

再看看她,在另外三個女人的幫助下,又是化妝、又是梳頭、又是調相機,還商量一會兒去哪裏拍“婚紗照”,他更是抓狂到不行。

從重逢以後,她對他的態度一直很平淡,雖然談不上冷漠,但也不絕對不熱絡就是了,可是她現在為了一個小p孩,居然這麽熱情!

最最過分的是,她隻是略施薄粉,就那麽漂亮了,眉似遠黛,眼若秋水,盈盈一笑間,靈頑活潑,俏而不俗。

他無法想象,等她穿上婚紗後,又該是怎樣的清豔出塵,美不勝收。

“等一下!”他終究沒能忍不住,在她進更衣室去換婚紗之前,叫住了她。

雖然他也很想看她穿上婚紗後的樣子,但絕對不是現在!

就算他的“情敵”隻是一個五六歲大的小p孩,但他還是覺得不爽!

他的聲音不算大,但也不小就是了,反正滿屋子的人,包括鵬鵬在內,都將目光齊刷刷地射向了他。

米蘭也很好奇,摸摸自己的臉,緊張得去找小鏡子,還以為哪裏不妥。

他更看不慣了,不過未免傷害到小朋友的自尊,他努力壓下胸中的火氣,改走懷柔路線。

“咳……”他清清喉嚨,假裝“善良”地提醒她說道,“你不覺得這件婚紗太簡單了點嗎?‘結婚’可是人生大事呢,婚紗‘一輩子’就穿‘一次’,一定要‘慎重’點才行!”

他故意咬重幾個字眼,希望她能明白他的意思。

她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但卻一點都不在意,“婚紗隻是一種形式而已,隻要是真愛,穿圍裙也可以。相反,再漂亮的婚紗,再華麗的教堂,再富有,也未必能買來兩個人的心心相印,白頭偕老。”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她的話裏竟有些淡淡的嘲諷?

她在暗示什麽?影射什麽?

不,或許她什麽意思都沒有,是他太敏感了,太心虛了。

他現在事業有成了,得到了很多,但同時也失去了很多,最大的失去,就是她。

而這個問題,似乎是不可逆轉的,因為感情是無價的,時間是不能倒流的,所以他再怎麽功成名就,也還是無法挽回她。

他懊惱地皺眉,卻無法反駁。

“鵬鵬,等米蘭姐姐哦,我進去換衣服,等下就出來!”她再度對小男孩綻開一朵絕美的笑容。

他眯起眼眸,覺得刺眼。

她不管他,堅持己見,轉身進了更衣室,另外三個女人也陪同進去,雖然她那件婚紗簡單的些,但畢竟是婚紗,她一個人搞不定的。

於是,房間裏就隻剩下了他,還有鵬鵬。

一大一小,四目相對。

雄性動物的本能,是不分年齡的,小男孩對他有著莫名的敵意。

他也看那個長相俊俏的小家夥不順眼。

不就過個生日嗎?有什麽了不起的?幹嘛一定要搞得這麽隆重?

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麽是結婚?隨便吃個蛋糕不就好了?

他憤憤然地想著。

更過分的是,那小家夥還自己取來一套新衣服,七手八腳地換好。

穿得人模人樣之後,還一直對著鏡子照呀照的,為等下的拍照做準備。

不過,怎麽照都是沒用的!那顆光禿禿的腦袋看起來蠢斃了!

薄安睿發現自己真的是瘋了,眼前的小男孩明明身世那麽可憐,需要人多多關心,而且還長得那麽可愛,一看就很討人喜歡,但是他卻非要鄙視,甚至還出言挑釁。

“別照了,等下直接戴個帽子就好了。”他很“惡毒”地說道。

小男孩當然聽不懂他的諷刺,竟真的取了一頂帽子過來,還對他炫耀道,“這個帽子是米蘭姐姐給我買的哦!我平時都舍不得戴,然後別的小朋友總是笑我……”

鵬鵬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腦袋,有些抱怨。

“那你怎麽不把頭發留長呢?你偷懶對不對,覺得有頭發很麻煩?還是你想裝酷,覺得這樣很帥氣?”他仍舊是“藐視”著小家夥。

誰知,小家夥竟然眨眨眼,忽然掉起了眼淚。

“喂喂喂,你哭什麽?我可沒有欺負你啊……”他的心軟了,慌了,連忙要去安慰小家夥,“你怎麽啦?好端端的哭什麽……”

“薄安睿!你對鵬鵬做了什麽?”更衣室的門忽然開啟,她對他怒目而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