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遺憾

沐瑩掀開被子套上睡衣走出去,看著任牧禹正坐在沙發上抽著煙。走過去坐到他的身邊,伸手把他手上的煙拿過在煙灰缸裏滅了,手撫在他的臉上溫柔問道:“牧禹,怎麽了?”

“沒事!”

任牧禹目光看向沐瑩,唇角微勾。

“牧禹……唔……”

沐瑩臉突然被捧住,未完的話被堵在了唇中。煙草味在唇貼過來的時候霸道的卷過來,因為兩個人並沒有避孕,也一直希望有一個孩子,任牧禹已經很久不曾再抽煙了。

卷住的舌,狂肆……

他的情緒,不對勁。

沐瑩的身體被直接按在了沙發上,幾乎沒有多少前麵的準備,已經和沐瑩緊緊的相貼在一起。夜,拉開熱情帷幕,延續了很久這才結束。

沐瑩趴在沙發上,張著小嘴喘息著。任牧禹要的太狠了,狠的讓她連喘息都力不從心。一切結束時,整個人軟綿綿的趴在那裏,身體疲憊不堪。就在三個小時前,他們才做了很久。剛剛又被任牧禹狂肆的霸占,身體每一處都在酸疼。累的,趴在那裏半晌都沒說話。

“對不起,疼嗎?”

任牧禹趴在沐瑩的身上,汗濕的身體和沐瑩緊緊的相貼在一起,雙臂圈著她的腰身把她收緊貼在懷裏,兩個人沒有一點縫隙。唇貼在她的耳側,低語著。

他知道自己剛剛要的太狠了,過程中,聽著沐瑩壓抑的不適聲,都被他忽略了。他從接到賀以琛的電話,說淩鳶病危,醫生宣布,已經撐不了幾天了,讓他考慮回去見淩鳶最後一麵……

賀以琛沒有強行要求他一定要回去,但是言語間卻是透露著希望他回去見淩鳶最後一麵。在掛電話的時候,賀以琛語重深長的說了一句:“畢竟是你的親生母親。”

這也是壓在他心中的一塊大石頭,沉重的讓他無處宣泄。在知道她撐不了幾天的時候,那塊大石也是壓的更重了。他不想原諒她,一點也不想。他盡量忘記以前發生的事情,但是要原諒,真的很困難。但是,在聽到她快死的時候,內心深處,還是無法抹去那種複雜的心情。越發的沉重,壓在心口喘不過氣來。

“不疼!”

沐瑩聞言就著趴的姿勢回頭看著任牧禹,看著他一臉陰霾。柔聲回答,雖然過程當中的確有些不適。他要的太狠了,他們之間隻有一次是他吃醋在車裏如此不顧她感受的強要了她。還有就是今天,她了解任牧禹,所以知道他會突然這樣,一定是因為發生了讓他不知道怎麽舒解的事情……

“是不是她,出什麽事了?”

沐瑩試探的問著……

能夠影響他情緒的,會讓他這麽矛盾的,現在隻剩下三個人……

三個人裏,隻有淩鳶現在病重。

“她,病危。”

“牧禹不回來嗎?”

葉予溪看著從醫院回來的賀以琛,問著。

“嗯。”

賀以琛摟著葉予溪慢慢坐下,她身子不方便,不能去醫院看淩鳶。他也不允許葉予溪去醫院看淩鳶,她現在肚子太大,醫院更是人多,細菌也多。現在,她是重點保護的對象,不能有任何一點意外。

“要不,我給木木打個電話?”

葉予溪看著賀以琛,如果沐瑩勸任牧禹的話,也許任牧禹就會回來。畢竟,淩鳶是他的親生母親。

“都關了手機!”

賀以琛凝眉,現在他也走不開,去荷蘭找他們的話,一來一去,最少要三天時間了。現在葉予溪的情形,他是一天也不放心。

“以琛,他們現在在哪裏?我去找他們回來。”

唐宛如從裏麵走出來,看著坐在沙發上的兩個人。不管淩鳶犯了多大的錯誤,她畢竟是牧禹的親生母親。現在,他是沒有原諒淩鳶沒有放下以前發生的事情才會不回來看淩鳶最後一麵,但是,未來的日子那麽漫長,如果有一天牧禹放下了,那麽,他連親生母親的最後一麵都沒有見,一定會成為他心底的負擔……

這種可以預見的結果,不可以再發生……

“嗯,我安排人和你一起去。”

賀以琛點點頭……打電話開始訂機票,然後安排人送唐宛如去機場。已經有兩個人在機場等唐宛如,陪她一起去。

“阿琛,媽去適合嗎?”

葉予溪有些擔心……

“血緣是這輩子都無法割舍的!”

賀以琛安撫的摸摸葉予溪的臉,他懂唐宛如為什麽去,他打電話給任牧禹也是這個原因。血濃於血,放不下不原諒是一回事,但是,如果真的最後一麵都見不到,會抱憾終生,一輩子無法彌補的遺憾。

任牧禹和沐瑩都關掉了手機,沐瑩做好午餐和任牧禹坐在餐桌上吃著午餐。從昨天接了電話後,任牧禹看起來很正常。但是兩個人是最親密的人,沐瑩怎麽會看不出來任牧禹內心深處的矛盾掙紮。如果真的一點也不在乎,他就不會這樣掙紮了。

昨晚,他說,她病危。她就知道真是淩鳶病危,任牧禹當時沒給她機會再說,直接抱著她去洗澡,然後抱著她說累了睡覺。那副拒絕談論的模樣讓沐瑩沒再多提,隻是乖乖的陪著他睡。她睡了幾個小時就醒了,醒來時,任牧禹已經起床,不知道在窗邊坐了多久了。在聽到她醒來時,一副無事人的樣子走過來圈著她,如同這幾個月時一樣,親吻她,說早安。

他說,今天兩個人哪兒也不去,就在酒店裏休息。他們每到一個地方,也會常常哪兒也不去,隻是在酒店裏,或是做,或是他坐在沙發上看醫學書,她靠在他的腿上,看看新聞……

但這次,任牧禹說在酒店休息,沐瑩知道,他是沒有心思出去。他嘴裏說,不會回去,她的死活和他沒有關係。但是沐瑩知道,這隻是嘴上說說。就如同她心中怨恨唐宛如,無法原諒她。但是如果換位,今天是唐宛如病危,她一樣會忍不住去擔心,想去看她最後一麵……

“牧禹……”

沐瑩在吃了午餐,洗好碗後走到任牧禹身邊,剛準備開口勸她的時候,外麵傳來門鈴聲。沐瑩起身,以為是客房服務,打開門在看到站在外麵的唐宛如時,沐瑩的眉頭直接皺起……

“瑩兒……”

見沐瑩直接準備關門,唐宛如邁進一步,用身體擋住了要掩上的門。看著裏麵坐在沙發上轉頭過來的任牧禹,說道:“我是來找牧禹的!”

H市

第一人民醫院十樓

病房

幾個月的時間,淩鳶已經瘦的臉整個凹進去了,曾經保養得宜年輕的臉,迅速的蒼老。比實際年齡看起來還要老上一些,她躺在病牀上,氣息微弱。

自從任牧禹和沐瑩離開H市後,自從關燕回為了她頂罪被人殺了之後,她暈倒後再醒來,抑鬱加重。醫生開的藥,淩鳶也拒絕吃。每天都在等任牧禹,每天嘴裏念叨的話就是:“兒子,原諒媽好嗎?”

她,在渴望得到任牧禹原諒她。可是,一念了幾個月。任牧禹卻是沒有來醫院看她一眼,沒有問候她一句。賀東海一直在照顧她,她很少說話,每天問的也都是重複的幾句:“牧禹,他來過嗎?”

“牧禹,打過電話來嗎?”

生命跡象,越來越微弱。抑鬱越來越嚴重,也不吃抗抑鬱的藥。人腦是醫學公認最複雜的構造,很多未知的領域。但起碼,還有希望。但是心病,卻是任何醫生都無法醫治的。如果病人不配合,心病是真正的絕症。

賀東海眼睜睜看著淩鳶枯萎,他說的好好過,已經對淩鳶沒有任何作用。她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活在悔恨當中。在親眼看著關燕回的屍體那一刻,淩鳶心中的悔和歉疚摧毀了她心中最後一點支撐的勇氣。

她已經認定了關燕回的死是幫她承受的,她的報應報應到了關燕回身上。親生兒子的不原諒,也是對她的報應。賀東海曾經打過電話給任牧禹,可是任牧禹都是拒絕接聽。他曾經讓賀以琛代話給任牧禹,隻要來看看淩鳶就好,讓她支撐下去。

“牧禹……”

淩鳶意識已經有些不清醒了,嘴裏卻是模糊的叫著任牧禹的名字。病房門推開的時候,賀東海站起身,看著推門而入的賀以琛……

“回來了嗎?”

醫生已經確定淩鳶撐不過今天了,他這一生也欠了淩鳶太多,她走錯路是他一手造成的。他想彌補的時候,她已經無法再給他機會。現在,她的最後願望,他都沒辦法幫她辦成。

“沒有。”

賀以琛搖頭,剛剛已經接到了唐宛如的電話,她一早醒來,發現任牧禹和沐瑩兩個人昨晚就已經走了。酒店的人說,昨晚已經退房了,不知道去了哪裏。

她在荷蘭等了一天,可是任牧禹和沐瑩還是一句話,不會回H市。任牧禹說,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沐瑩補充的補充的一句是,就如同她一樣,永遠不會原諒她對他們做的一切。

賀以琛安排了人訂機票,讓唐宛如回H市。自己直接來到病房,能做的他都做了。如果任牧禹和沐瑩真的不想回來見淩鳶最後一麵,就算他強壓著任牧禹過來,任牧禹也不會過來……

病牀上的淩鳶似乎一直在等著,在聽到賀以琛說沒有的時候,一直閉著的雙眼,眼角渾濁的眼淚往外滾。再多的悔都無法讓時間倒流,她走錯的第一步開始,步步皆錯。

燕回幫她項了殺人罪,用他自己的性命讓她不用受到牢獄之災。可是,他的死卻讓她更加內疚。這一生,最欠的兩個人是關燕回和牧禹。燕回,她永遠沒有機會當麵說句對不起。牧禹,她的親生兒子,她連想再見他一麵都成了奢侈。一句對不起,他都不會給她機會說。不會讓她好過,讓她受盡心理折磨。

“牧禹……”

越發虛弱的呢喃……眼淚,更多的從眼眶裏流出來。她想親口和他說一句對不起,也奢望能夠在死前聽他叫自己一聲媽。

“他現在在哪?我就是綁也要把他綁回來見淩鳶最後一麵!”

賀東海看著病**已經快支撐不住的淩鳶,賀東海心中不忍。人之將死,最後一點要求都無法滿足……

“她撐不到!”

賀以琛的目光看著病牀上的淩鳶……

賀東海走回病牀邊,看著病牀上的淩鳶。大手握住了她的手,這一生他都欠了她的。

“牧禹……”

淩鳶的眼神已經渙散了,睜著卻找不到焦距。賀以琛站在一邊,突然走過去,握住淩鳶的手。任牧禹不回來,那麽現在淩鳶意識已經不清了。他和任牧禹眉眼間有幾分相似,也許可以代替任牧禹……

賀以琛剛握住淩鳶的手,準備叫媽的時候,病房門從外麵推開……

賀以琛轉頭,看著站在病房門口的任牧禹和牧禹……

“牧禹!”

“牧禹!”

賀以琛和賀東海都意外看到突然出現的任牧禹,不是說不知道去哪裏了嗎?怎麽會出現在H市!

沐瑩握著任牧禹的手,看著他站在病房門口,看著病床的方向,卻沒有邁步走進去。

“牧禹。”

沐瑩拉了拉他的大手,給了任牧禹一個鼓勵的眼神,然後拉著任牧禹往病牀方向走,昨天任牧禹帶著她準備離開荷蘭。

訂機票的時候,任牧禹幾次都沒有說出口要訂哪裏的機票。最後,沐瑩拿過他手中的電話,直接訂了飛H市的機票。掛了電話的時候,任牧禹薄唇蠕動著想說什麽,沐瑩摟住他的腰把自己依進他的懷裏,溫柔的說道:“牧禹,不要做讓自己會後悔的事情。暫時把那些過往都拋下,做你想做的事情。”

她了解他,也懂他的掙紮。她更加知道,如果這次任牧禹沒有見到淩鳶最後一麵,將會是一輩子的遺憾。她怎麽能讓牧禹,再承受這些明明可以避免的心理負擔。

“牧禹……”

淩鳶似乎是因為聽到了牧禹,不清醒的意識突然清明了許多。沒有焦點的眼神慢慢定在了任牧禹的臉上,在看到真是任牧禹的時候,淩鳶笑了。手,艱難的想要握住任牧禹的手。可是,生命力已經接近尾聲,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隻是,動了動,就已經頹然的落回病牀上。

沐瑩站在一邊,感覺到任牧禹的手用力握緊自己的。側頭看著任牧禹繃緊的表情,他在壓抑自己的情緒。

一手握住淩鳶的手,一手握住任牧禹的手,讓淩鳶握住了任牧禹的手。

淩鳶在握住任牧禹手的那一刻,眼淚又滾了出來。

“對……不……起……”

她一直想要當著他的麵親口和他說一句對不起,是她這個做母親的對不住他。她之前一直沒有勇氣在對任牧禹,隻能在他睡著的時候,說著對不起。這句對不起,在心底已經默念了千萬遍,終於可以說出口了……

任牧禹手握著淩鳶隻剩下皮包骨的手,冰冷冰冷的五指,握在大手裏。她的眼底滿是期翼的看著他,最後的一點亮光,因他而亮著。見任牧禹沒有開口,淩鳶眼前越發模糊了。

淩鳶的氣息越發的弱了,握著任牧禹的手已經沒有力氣。在滑落的時候,任牧禹主動的抓住。

“能不能……叫我一聲……媽……”

能不能叫我一聲媽……

她的眼已經無力再睜著,撐著最後一口氣支撐著。任牧禹握著淩鳶的手,看著淩鳶。所有的一切都隻剩下了眼前這個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的女人,這個給了他生命,也是給了他最多痛苦的女人……

他的母親……

淩鳶努力的撐著最後一口氣,可是生命走到了盡頭,最後一點力量用盡時可是還是沒有等到任牧禹叫她一聲媽……

眼見眼前的女人手徹底失了力氣,看著她慢慢閉上雙眼。任牧禹的唇已經張了,媽叫出口的那一刻,淩鳶已經咽了最後一口氣。

她到死也沒有聽到親生兒子叫自己一聲母親,帶著遺憾離開人世……

淩鳶的葬禮,風風光光。像是她的一生一樣,給了她最熱鬧的葬禮。入墓地的時候,墓碑上刻著夫:賀東海。子:任牧禹。他一直不願意改姓,也是不承認他這個父親的存在。

七個多月,葉予溪其他地方還是沒長多少肉,頂著一個大肚子,連走路都成了困難了。走幾步,都會顯得過於負荷。

晚上睡覺,更是痛苦。賀以琛每晚也睡不好,每天晚上看葉予溪睡不好,他心疼的也睡不好。想方設法的想讓葉予溪舒服一些,可是肚子真的太大,讓她靠在自己身上睡,能夠讓她減少一些負荷是唯一的辦法。

可是,葉予溪總覺得這樣壓著賀以琛讓他也睡不好。靠沒多久,就不願意。加上,賀以琛身上總是滾燙的,已經入了夏,就算室內開著冷氣,但是也不能開的太低,怕葉予溪晚上會著涼。

貼著賀以琛又會熱的厲害,葉予溪總是自己一個側著。賀以琛拿著扇子給她扇,拿著毛巾給她擦身上的汗。三個孩子,身體負荷太大,越發的怕熱。

半夜,葉予溪又熱醒了。賀以琛在聽到葉予溪稍微動了一點,就立刻睜開雙眼。立刻從浴室裏拿出毛巾擦著她身上的汗,讓她清爽的安靜再睡著。

早晨的兩三個小時,是葉予溪睡的最好的時候。賀以琛現在每天都會晚些去公司,早上都會陪著葉予溪多睡一會兒。

又是新的一天,清晨,葉予溪睡的正香的時候,門突然被敲響。葉予溪睡的正香,聽到敲門聲,眉頭慢慢皺起。賀以琛是在門敲的時候,已經睜開雙眼。

鬆開圈著葉予溪的手臂,從牀上坐起來。迅速的穿上衣服,快步走到門邊,拉上門。葉予溪睡的正香時,被人攏,臉色並不好看。

當拉開門在看到是唐宛如時,賀以琛凝眉……

“以琛,快……快……陽陽他……”

唐宛如臉色煞白煞白的,手扣以賀以琛的手臂,緊的都要掐進他的肉裏了。賀以琛立刻把唐宛如拉著出去,順手關上了門。

大步往陽陽的房間走去,賀以琛把房間搬到樓下後,和陽陽的房間沒有離多少距離。賀以琛大踏步走過去,醫生已經過來了,正在給陽陽做檢查……

“賀先生,陽陽的病情突然惡化……”

醫生一臉的凝重,自從上次做了化療把病情抑製住了後,情況一直很穩定,怎麽會突然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