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回旋中的糾纏
上官雲端歪在了一側，慵懶地靠在了車門上，偶爾看看前方的風景，偶爾看看冷天擎。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她隻能夠望到他完美的側臉，即使如今他們已經算得上熟識，可是她仍舊忍不住要誇讚一下他的臉真真算得上是上帝的鬼斧神工。而此刻的他，沉靜而淡漠，明明與她半米相隔不到，甚至是觸手可及的距離，但是他卻又給人一種遙不可及的感覺，仿佛他存在於另外一個世界。
他墨玉般地眸子越發藏著深徹，淩厲的視線盯著未知名的遠方，帶著他那慣有的三分慵懶，七分魄力。
對於彼此而言，他們此刻都是一種安靜的存在著，仿佛隻有睫毛的扇動細數著時間的節奏。那黑色的瞳仁裏透出一股隱隱的精芒，卻又隱沒在轉瞬之間，讓人捕捉不到分毫。冷天擎的情緒變動一分，上官雲端也就跟著變化情緒。不過她也實在慶幸剛才自己沒有固執己見，因為她這才想起，上官奇還在他家裏，她必須要去他家把上官奇一起接回去。
“要是我們沒有出現，你要怎麽辦呢？”忽然間，冷天擎開了口，帶著幾分戲謔，讓上官雲端簡直要誤以為他後悔為了救她而得罪了那些老總們，惹得她一陣輕顫，不由得端坐了幾分。
“我……別無選擇。”她思忖了一下，才悠悠地開口。她絕對不能撇下蘇語姍不管，否則她根本就不回去。既然去了，不管遇到什麽，她總是希望能夠全身而退。如果不能全身而退，那麽她隻能賭一把。五六杯酒罷了，要麽醉，要麽死。可是很顯然，醉的可能性是100,，死的可能性她沒法估量，如果注定她倒黴，那她也就隻能認命了。雖然現在想起來，剛才的想法有種賭徒的不負責任，不過當時事情緊急，她的確是沒有想到那麽多。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法國有位數學家叫做伽瓦羅，是一位天才。他曾經兩次參加了巴黎理工大學的考試，第一次是在十七八歲的時候，年少氣盛的年紀，大部分的論證都差強人意，也懶得寫清楚，並且還自負地拒絕了考官給他提出的建議，在考試的時候顯得很無理，不願意做過多的解釋，所以被拒絕了。第二次他跳躍性的思維另考官感到很困惑，他一怒之下就把黑板擦扔向了考官，直接命中，於是他便進了監獄。在入獄之前，他把自己一本匆忙完成的手稿交給了他朋友，那一年他十九歲。在後來的半個世紀裏，人們根據他的這個手稿完成了一個新的數學體係，別人對他的評價是，他的這部手稿，別人研究一百五十年都研究不完，隻可惜死的太早。你知道他是怎麽死的？”冷天擎微微地轉了轉頭，把問題拋給了上官雲端。
“我當然聽說過啊。他是為了心愛的女人跟別人決鬥時，被搶擊中而死的嘛！”上官雲端曾經看到過有關他的故事，對於他的人生結局自然也知道一二。
“那你知道他為什麽會死嗎？”冷天擎雲淡風輕地問道，不等上官雲端開口，他便又繼續道，“因為他的對手是法國最好的槍手之一。當時兩個人距離二十五步遠，麵對麵同時開槍，伽羅瓦腹部中彈，倒地身亡。”
“你幹嘛突然跟我說這個？”上官雲端聽懂了這個故事，但是她並不認為冷天擎廢了那麽多的口舌隻是為了沒頭沒尾地講這麽一個故事，既沒有童話故事玄妙，也沒有愛情故事淒美。
“所以我的意思是，一個人要有自知之明，懂得揚長避短，不要去做自己不擅長的事情。”冷天擎依然是波瀾不驚的態度。不過他這循循善誘的口氣倒是讓上官雲端覺得有幾分逗趣。
已經說的這麽清楚了，上官雲端自然也明白了，“又不是我想要喝酒的。不是有句古話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她抵著額頭，抵禦著那份頭昏腦脹，心中卻還思量著，既然出手相救，那倒不如早一些，她便不用喝下那杯酒了。
“難道你以為能夠拉著蘇語姍去喝酒的人是你能夠應付的嗎？”最後還不是蚍蜉撼樹。“其實明星們在那個圈子混得久了，自然有他們的生存之道。你不用摻和進去。至於蘇語姍，自然有人會管她的。”
“冷總，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恕我不能苟同，她是我最好的朋友。萬一她有個三長兩短怎麽辦？難道你的朋友遇到了困難你會見死不救嗎？”上官雲端的語氣裏帶著一股逼人的傲氣，就像是一隻被招惹的小獸，現在已經完全被激起了鬥誌。
“上官雲端，你……真是冥頑不靈！”冷天擎歎了口氣，戛然而止。
“我哪裏冥頑不靈，頑固不化了？分明是你強詞奪理。”上官雲端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所以才變得這麽有骨氣，居然敢跟冷天擎公然叫板。
冷天擎看看她，其實她也不過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女生罷了，也有她的驕傲，也有他的任性，就像紀芸初、洪黛玲一樣。平日裏她的樣子都太過刻板，太過堅毅了，好似要讓自己表現的多麽強大一般，反倒是喝醉了，她又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可愛地打緊。
車窗打開著，晚風肆意地灌入。上官雲端秀長的發絲隨意地飄散著，那洗發露的香氣也跟著飄散起來，帶著幾分馨甜，倒是沁人心脾。冷天擎額前的細發也在風的作用下微微顫動著，他的嘴角微微的斜勾著，顯然是他的心情不錯。
上官雲端的長發飛揚著，偶爾輕擦著他的臉龐，或是耳際，又或者是落在他的頭上，與他那幹淨而細短的發絲糾纏共舞、回旋不止……
這樣的畫麵好似動的，撥動著那些紊亂的心弦。這樣的畫麵又好似靜止，定格成一刹那的永恒……
直到看到冷天擎不停地撥開她的頭發，上官雲端才覺得窘迫不已，趕忙從包裏拿出了頭繩將頭發綁了起來。
車在紅綠燈處停了下來，他卻阻止了她的動作。
她恍神的一瞬間，他的吻便落了下來，一陣溫潤如玉的觸感從唇間一直蔓延到心裏……
來往的人熙熙攘攘，人流不息，前方的車不停地駛過，一同組成了這夜幕中或快或慢流動的**，而他們卻一下子成為一道瑰麗而安靜的靜景。
上官雲端的思緒還停留在揚長避短的問題上，突然間情節跳轉到這一步，讓她著實有些反應不過來。她瞪大了秋水般的剪水明眸，直勾勾地望著他迫在眼前的深潭般的眸子，心就倏地這麽跳動了一下，而後便墜入了某個不知名的空間裏。
即使他們曾經有過更加親密的行為，可是要麽就是在黑暗之中，她隻能感覺到他的氣息。要麽就是她喝得酩酊大醉，完全不記得他們是如何親密的。雖然此刻，她亦有些頭暈目眩，可是這一刻，他至少能夠看清他的容顏，甚至能夠看清楚他臉上的每一寸肌膚的肌理，隻要她真開眼，便清晰可見。
而他亦瞧著她，看著她那麽無畏地盯著自己，他更加用力地攫住她的唇瓣，狠狠地掠奪她的呼吸，仿佛要把她的意念都搶奪一空去。
深沉的夜裏，他的吻也顯得格外繾綣和曖昧，在這短短的幾十秒的時間裏，他們深吻著，難分難解。
秀發繼續翩躚起舞，他的指間夾著她漂亮的發繩，也在隨風飄揚，偶爾輕撫彼此的麵容。
直到紅燈轉為綠燈，直到後麵尾隨的車喇叭按個不停，冷天擎才依依不舍地放開了她。
是的，依依不舍，這是一種怎樣莫名的情緒？卻毫無預兆地侵入他的思維裏。對一個人依依不舍，竟然是這樣的一種體驗。他的嘴角微微地勾起，連同他那疏淡的眼角，也呈同樣的弧度飛揚起來。
上官雲端的心卻久久不能平靜，她的心狂亂地跳著，她幾乎都能夠感覺到自己兩頰的紅暈。她分明感覺到剛才的吻是不同的，可是因為什麽，她卻又捉摸不透。她呆呆地凝睇著他，冷風帶來絲絲的涼意，卻無法平複她淩亂的心意。
“你……”你問什麽要吻我？上官雲端很想問，但是話到了嘴邊，她卻又咽了回去。唇上傳來微微的疼痛，仿佛還殘留著他的溫度與味道。
“你想說什麽？”冷天擎倒是並不排斥她的問題，他低沉的嗓音被風切割地更有層次感和立體感，振動著她的耳膜。
“沒……有。”上官雲端心虛地回答道。她才不願意輕易地就泄露了自己的心思。她悄然轉過了頭，那完美的臉蛋上泛著淡淡的愜然，她櫻花般的唇角彎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微微地**漾開了，泛著柔柔的漣漪。“山是眼波橫，水是眉峰聚”，這青山綠水般的姑娘，自然是別有一番味道。
冷天擎隻覺得，夜色更加令人陶醉了……
而上官雲端，卻覺得她自己慢慢地迷失了，在那個像雨像霧又像風的吻裏麵，她好像遺失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