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算計

阿生喊了這一聲,我們忙湊了過去,他指著那蟒蛇的肚腹之下一個位置,說道:“這裏,你們看……”

我上前一看,就見那蟒蛇的肚腹下,有一個微微凸起的部位,約有拳頭大小,說是腳有些誇張,但若說不是腳,卻又有些像。

我們便開始研究起這條蟒蛇,前後找了半天,結果竟然發現了六處類似腳爪一樣的部位,但無一例外的更像是發育不全的產物。

潘海根皺眉道:“難道,這竟會是一條正在化龍的蟒蛇?”

“化龍?潘爺你不是開玩笑吧,化龍的蛇怎麽會這麽輕易被咱們幹掉,再說,真的有蟒蛇化龍的說法?”

張野搖頭表示不信,這時被蟒蛇一尾巴抽飛的大奎才爬起來,哼哼唧唧的走過來看了幾眼說:“我看這蛇可能是得了腫瘤,要麽就是骨質增生……”

潘海根瞪了他一眼,又問我說:“你看如何?”

這還是他第一次征求我的意見,其實對於這種東西,我倒也聽說過一些,於是想了想便對他說:“據我所知,這麽大的蟒蛇即便是成了氣候,直接化龍的可能性也是沒有的,不過有可能成為蛟。但是這種東西一旦達到了要化形的地步,必然已經通靈,輕易不會現身,也不可能胡亂傷人,更不會這麽明目張膽的攔在路上。”

“哦?那你說,這會是為什麽呢?”潘海根饒有興趣地看著我問道,我撓了撓頭,分析道:“這蟒蛇既然眼睛受傷在先,可能是它在這裏傷人,遇到對手,被傷了眼睛。而且它的老巢應該距離這裏不遠,依我看,咱們還是別研究了,抓緊離開這裏,萬一這大蟒蛇還有老公老婆的,回頭躥出來報仇,可就遭了。”

潘海根點頭道:“不錯,咱們還是趕緊離開這裏,但是不能繼續深入了,大奎,你小子有沒有事?”

大奎挺了挺胸脯:“沒事,死不了。”

“死不了的話,大家就帶好東西,後退三公裏,今天晚上咱們還得露營了。”

潘海根一聲吩咐,我們便一起行動起來,把散落在地上的背包和物品收集整理好,也沒管地上的死蛇,由大奎開路,張野斷後,我們幾個緩緩的退出了這片地帶。

我們最終選擇了一個地勢較為開闊的地方露營,和前一夜一樣,大家輪流守夜,以免再次遇到什麽不測,不過今天大奎比較倒黴,本來腿傷就沒痊愈,又被那巨蟒抽了一尾巴,說是沒事,但行動還是受到一些影響,於是我便自告奮勇的要求守夜。

經過一番商量後,鑒於昨天晚上的情況,潘海根決定,今天由兩個人為一組,輪流守夜,去掉大奎,我和潘海根,阿生和張野,剛好是兩組。

大奎這家夥五大三粗的,卻是接連兩個晚上不用守夜,我笑著調侃他說:“你今天晚上最好精神點,免得睡到半夜,又被怪物拖走了,到時候我們還得找你。”

大奎聽了我的話,嘿嘿一笑,隨手從張野那裏抄起一把刀,砰的插進地下,直沒至柄,然後衝張野喊:“給我來根繩子,我就不信了,今天晚上要再有什麽東西能把我這二百來斤拖走,我跟你姓。”

張野抬腿踹了他一腳,罵道:“滾你娘的,你本來就跟我一個姓……”

大奎哎喲哎喲叫喚了幾聲說:“你還真踢啊,你個沒良心的,你忘了剛才老子救你的時候了,哎我說,扯平了啊,這次咱倆誰也不欠誰的了。”

“你想的美,老子之前救了你幾次,你自己說,這就想扯平?”

“咳咳,我說的是這次,這次扯平,以前的不算……”

我看著這倆人扯皮,不由笑了起來,心情也隨之放鬆下來。

這一路上,其實我一直對他們都懷有戒心,但直到此刻,才真正不由自已的融入了其中,或許這就是一種患難的交情,這短短數天,經曆了許多的驚心和險情,想想如果不是這幾個人互相扶持,估計不是在那個地下暗堡裏被那些怪猴撕成碎片,也要變成那巨蟒腹中之餐。

此時天已經很晚了,我們幾人沒敢生起篝火,連手電都沒開,以免招惹來什麽東西。一切都弄好之後,阿生和大奎鑽進了帳篷裏,張野卻說什麽也不肯進去,他獨自靠在帳篷外麵,雙手抱肩,閉目養神。

這荒野中的夜風還是很涼,我想要勸他進帳篷休息,外麵有我們守著就行了,潘海根對我搖了搖頭,示意我不必管他。

我隻得在他旁邊坐了下來,背靠著帳篷,隻覺得緊繃著的神經終於略略放鬆了下來,不由長長舒出口氣。

抬頭看,黑蒙蒙的夜空裏,籠罩著一層若有若無的霧氣,隻零星有幾顆星星點綴其中,周圍便黑暗得幾乎不見五指,那夜幕低垂,就像倒扣在荒野上的一口大鍋,一股令人不安的壓抑感在心頭蔓延。

我們誰都沒有說話,潘海根似乎也很疲累了,過了半晌,我開始有些困倦,但荒野上的冷風颼颼的直往衣服裏鑽,我下意識的緊了緊衣服,往帳篷裏縮了縮。

看來這守夜的活也不好幹,我正想站起來活動活動,潘海根忽然輕聲說:“袁兄弟,你跟我們出來,後悔麽?”

我愣了下,隨即苦笑道:“後悔?後悔有用麽,我要說我現在想回家,能行麽?”

他也笑了,拍了拍我說:“放心,這次如果順利的話,等咱們回去的時候,你應該就可以回家了。”

“順利……你能不能先告訴我,怎麽樣才算是順利,找到黑水妖窟麽?”

我趁機問出了心裏話,潘海根沉默了一下,隨後忽然伸手從懷中摸出一張折疊起來牛皮紙,遞在我麵前,我下意識的接過來,疑惑道:“這是……地圖?”

“應該是吧,十多年前,我和你師叔一起研究了幾個月,才弄出這麽個東西來,結果……”

他忽然就拉開了話匣子,不知是故意說給我聽,還是他已經打算正式把我做為自己人。

他說,在很久以前,在這極北塞外,就有一個傳說,在茫茫無盡的荒原中,存在著一座黑水妖窟。

傳說中,那黑水妖窟中有上古妖物,也有萬年至寶,還有人說,那本是一座神仙洞府,獨存於天地交界之處,尋常人根本無法得見。

數百年來,聽說過這傳說的人不在少數,而冒險前往塞外尋找黑水妖窟的,也是大有人在,隻是這謎一樣的黑水妖窟,卻從來沒有真正出現在任何一個探險者的口中,因為那些人在踏上尋找黑水妖窟的道路之後,便再沒有生還者。

後來,這黑水妖窟更是成為了禁地一樣的存在,從沒有人知道黑水妖窟究竟在哪,也沒人知道那是怎樣一個神秘的地方,總之,那是一個令人談之色變之地。

但是,這世上的每一處險地,必然有著與之相配的寶藏。十多年前,潘海根和我的師叔在一座古墓中發現的羊皮卷,經過仔細研究之後,倆人破解了其中隱藏的秘密,畫出了一副地圖,並且初步確認,這地圖中所指之處,正是那個數百年來無人探到的禁地,黑水妖窟。

而且根據那羊皮卷中所記,與那羊皮卷一同被發現的葬玉,便是進入黑水妖窟的關鍵。當時兩人一番計劃後,決定動身前往東北邊境,尋找黑水妖窟,但就在出發之前,師叔卻突然不告而別,同時還帶走了那塊葬玉。

潘海根手中空有地圖,但沒有葬玉,卻也不敢擅自行動,他生性謹慎,知道師叔離去必有原因,但苦尋數年竟然始終無果,後來為了這黑水妖窟,為了尋找到失蹤的師叔,他索性開了一家古董行,整日混跡其中,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在茫茫人海中,再找到那塊葬玉,找到師叔。

但是他混了幾年,並沒找到葬玉的下落,卻在前些天,突然收到師叔寄來的一封信,隨信一起的,還有那塊失蹤十年的葬玉……

潘海根說到這裏,我幾乎是下意識的就跳了起來,瞪大眼睛驚訝道:“你說,這葬玉是我師叔寄給你的,本來就在你這裏?然後你又賣給了我?我靠,原來是你一直在算計我?”

他攤了攤手,一臉無辜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