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趁機出逃
?”
盯著眼前笑如朗月、靜若清泉的眼,鍾閻搖搖頭,說道:“你不會,但是,他絕不會讓你逃掉。”跟了十年的主子,他每一個眼神動作,他都知道他的心思,這慕容舒清,他怕是想放也放不開手。
慕容舒清卻輕輕搖著食指,說道:“人的一生中,總該出現一兩個意外,不然,豈不無趣?”
又是那種慵懶而自信的笑容。良久,鍾閻才好像回過神來一般,笑道:“說得不錯,那我就等著看好了。”好個意外,希望她真的能成為那個意外,她確實不適合壓抑的皇宮。
兩人都忍不住相視而笑,微涼的風,配上暖暖的冬日,讓人舒服得想要歎息。慕容舒清起身,問道:“喝茶?”
鍾閻點點頭,在慕容舒清轉身進入內室之前,忽然說道:“不如,下一盤棋如何?”她真是一個奇特的女子,總讓人想要結交,或者是因為那一身的安定與淡然吧。
端著清茶與棋盤,慕容舒清回到石凳上坐下,笑道:“有何不可?”反正她的棋藝在外公的打擊下,已經無所謂輸贏了。
伴著清風,樹影下,兩人靜靜地下著棋,不時地攀談幾句,倒也融洽和諧。一顆白子輕輕放下,黑子已無處下子,勝負已分。
鍾閻笑道:“你輸了。”她的棋,下得真不怎麽樣,但是棋品卻是他見過的女子中最好的。舉手不悔,且每一個子,下得都自信利落,就算是下錯了位置,也隻是在下一步中,盡力彌補,絕不沉溺於逝去的錯誤中。不管是麵臨圍堵還是失子,都隻是一笑而過,她這樣的人,就算是麵對棋藝大師,怕也不會有什麽壓力吧,她隻是下她的棋,對手是誰,似乎並不重要。
放下手中的黑子,握著一杯清茶,慕容舒清幹脆地回道:“嗯,已經輸了三局。”他的棋藝還真是不錯。她已經絞盡腦汁,結果還是輸了。
慕容舒清站起身子,活動一下脖子,才發覺已經是紅霞漫天,下棋還真是“虛度光陰”的好辦法,一轉眼,已經是夕陽西下了。
鍾閻將棋子一顆一顆慢慢地放回棋盒,漫不經心地說道:“不知道今天,我能不能一直贏下去。”
慕容舒清輕笑一聲,回道:“不如,賭一賭吧。”
將最後一顆棋子放進棋盒,隻聽得棋子發出清脆的撞擊聲,鍾閻斜睨了興致盎然的慕容舒清一眼,她倒是有心情和自己打賭。
起身理了理微皺的長袍,鍾閻朗聲說道:“各位來得好快。”
似乎是踏著他的聲音一般,眼前赫然出現兩男一女,看來園子裏的迷陣並沒有困住他們。
炎雨看到安然地站在自己麵前的慕容舒清,還是忍不住叫道:“主子。”
眼前的炎雨,冷然的眼裏,透露著激動與擔憂,才十幾日,炎雨消瘦的臉上,布滿著胡碴子,黝黑的膚色,眼底的黑影依然清晰可見,慕容舒清覺得心裏像被什麽深深地刺中一樣。
眨了眨眼,掩下眼裏的濕意,慕容舒清微笑著回道:“我沒事。”
她的回答,讓炎雨懸了半月的心終於放了下來,接下來,就是鋪天蓋地的怒氣,隻見他舉起右手,身後迅速閃身出現二十名暗士。一雙雙盯著鍾閻的眼睛,都似乎要將他千刀萬剮一般。
鍾閻卻是一臉的興奮,這是終於遇到對手的愉悅,他心情不錯地微微抬手,數十人立刻將他們包圍起來。
就在雙方對峙之時,一條火紅的絲帶迅速向慕容舒清襲來,纏繞著她的腰間,一個使力,慕容舒清騰空而起。
絲帶的另一頭,是同樣如火一般的佳人——薇娜。
就在慕容舒清幾乎被順利地拉到薇娜麵前的時候,一道銀光閃過,慕容舒清驚呼一聲,迅速往下跌落。鍾閻飛身想將慕容舒清接在懷裏,莫殘卻快一步地攬住了慕容舒清的腰,在她背心之處輕輕一推,反手對著鍾閻激出一掌。
鍾閻接下這一掌的同時,慕容舒清已經安然地落到了薇娜身邊。
這一掌,讓鍾閻後退了幾步,好強的內力。鍾閻反手,亮出了別於腰間的軟劍,莫殘的赤煉也已經握在手中,渴血地閃著紅光。
薇娜接到慕容舒清之後,未作停留,一手扶著慕容舒清的腰,一手抓緊她的手,提氣飛掠而去,暗士為薇娜擋掉了想要追趕的人,她們成功地離開了包圍圈。
迎麵而來的寒風,吹得慕容舒清幾乎連眼睛都要睜不開。薇娜的武功好不好她不知道,她的輕功卻當真是天下無雙。
好不容易落地,已經到了宅門外,一輛純黑馬車停在路邊,看清是她們,蒼素立刻迎上去,叫道:“主子。”
她第一次看到這樣激動的蒼素,他的樣子也沒有比炎雨好到哪裏去,慕容舒清哽咽地叫道:“蒼素。”
薇娜卻是利落地上了馬車,現在可不是敘舊的時候,拉著慕容舒清的手,將她一把提了上來,說道:“快走。”
蒼素朗聲說道:“你們坐好了。”一揮長鞭,馬車如離弦之箭一般,狂奔而去。
剛進車內,兩匹馬就狂奔起來,還沒站穩的慕容舒清差點又跌出車外,還好薇娜適時地拉住了她的手,她才沒有一頭栽出去。心有餘悸地坐下來,慕容舒清對著薇娜笑道:“謝謝你。”
薇娜不自在地放開扶著她的手,坐到車門旁邊,訥訥地說道:“你不要謝我,我是因為莫殘才救你的。”
慕容舒清靠著馬車,好笑地搖搖頭,真是個別扭的孩子。
忽然,薇娜轉過頭來,咄咄逼人地問道:“我問你,你也喜歡莫殘對不對?”
這倒是有意思了,慕容舒清不動聲色,略帶挑釁,又漫不經心地回道:“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
慕容舒清的回答,讓薇娜不滿意地皺起了眉頭,想了想,薇娜起身,坐到慕容舒清的對麵,幾乎將臉伸到慕容舒清麵前,才朗聲說道:“我要和你公平競爭。”
“哦?”她承認,自己很想逗逗眼前稚氣未脫,卻坦率可愛的女孩,慕容舒清輕輕挑眉,問道,“怎麽個公平競爭法呢
?”
薇娜認真地說道:“我們各自想辦法獲得莫殘的好感,最後,他選擇誰,另一個就不能再糾纏他。”
這就叫公平競爭?慕容舒清差點沒笑出來,輕咳一聲,慕容舒清也假裝認真地問道:“你所謂的想辦法,包括耍陰謀使手段嗎
?”
這?薇娜又低頭想了想,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已是一臉的自信,眼睛亮晶晶的,年輕的臉上洋溢著青春氣息,不在乎地說道:“隨便,你要是覺得自己可以通過這種方法獲得莫殘的愛,盡管用。”
她知道,慕容舒清是一個很聰明的女子,若是她耍陰謀使手段能夠讓莫殘愛她,那也是她的本事。她自然也有自己的方法,一樣不落人後。
耍陰謀使手段地公平競爭?她還真是第一次聽說,慕容舒清實在忍不住地笑了起來,說道:“你似乎很有信心
?”
薇娜原來閃亮的眼中閃過一絲晦暗,搖搖頭,薇娜坦然地說道:“我沒有,我知道他心裏有你。”他掉落山崖,短暫失憶的時候,卻依然記得慕容舒清這個名字,恢複記憶,第一件事,也是尋找她,不顧危險都要救她,還說,對慕容舒清,他有承諾。雖然,她不知道,所謂的承諾是什麽,但是她卻知道,慕容舒清在他心裏意味著什麽。
慕容舒清心裏清楚,莫殘在她身上,尋找著安定和平靜,對於他漂泊不定的靈魂來說,這或許並不是刻骨銘心的愛,但也必是不一樣的存在。既然薇娜認為莫殘喜歡自己,那她又是怎麽想的呢?慕容舒清刻意尖刻地說道:“那你還和我提什麽公平競爭
?在他心目中,我和你的地位本來就不公平,怎麽公平競爭?”
慕容舒清的話,句句帶刺,薇娜有瞬間的恍惚,最後,卻是笑得燦爛,隻是燦爛的笑容裏,多少埋藏著艱澀。薇娜理了理頭發,仿佛很輕鬆地說道:“師傅說過,用盡全力地去愛一次,輸慘了,心碎了,自己就會放手的。”若不是這樣,她不死心,也放不開。
這樣的結果就是:要麽得到,得不到,就讓自己徹底心碎,便沒有能力再堅持愛了是嗎?愛得不給自己任何退路,輸便要輸得一無所有是嗎
?她的師傅是誰呢?想必,也是有一段心碎的愛吧。隻是,這樣真的好嗎
?
“你真的這麽喜歡莫殘?”不惜以心碎為代價
?
“是。”這次,她的回答卻是堅定無比,毫不猶豫。
猶豫的,卻是慕容舒清,想要再說什麽,卻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每個人,都有自己愛情的觀念,她能說,薇娜這樣不對嗎?不能吧。荊棘鳥千百年來,都在尋找著自己的荊棘樹,誰能說,當它把自己的身體紮進最長、最尖的刺上,在那荒蠻的枝條之間放開歌喉時,它就不幸福呢
?
兩人似乎都各有所思,隻聽見呼呼的風聲掠過馬車,旁邊的景物擦身而過,仿佛離自己很近,隻可惜,永遠也看不清是什麽樣子。慕容舒清舒了一口氣,罷了,各人有各人的緣分。
慕容舒清掀開門簾,問道:“蒼素,現在要去哪?”
風聲太大,慕容舒清的話,幾乎被吹散在風裏,蒼素回頭大聲回道:“京城。”
“京城?”慕容舒清微愕,難道他們商量的結果就是想要一勞永逸,速戰速決
?
似乎為了印證她的想法,蒼素繼續說道:“軒轅逸已經趕回京城等著您,三日後,可以成親。”
雖然不知道主子是怎麽想的,但是確實如軒轅逸所說的,這,或許是主子擺脫玄天成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吧。
“嗯。”果然,慕容舒清在心裏暗笑,這樣的行事作風,很有軒轅逸的風格,隻是真的能如願嗎?想到玄天成深沉的眼,慕容舒清的心仍是懸著。但是現在也隻有軒轅逸,可以名正言順地和玄天成叫板了。
薇娜睜大眼睛,看著慕容舒清,不相信地問道:“你要成親了?”那莫殘呢
?她不喜歡莫殘?
慕容舒清微笑著故作惋惜地回道:“是的。很遺憾,不能和你公平競爭了。”
薇娜卻是一臉愁容,問道:“莫殘知道嗎?”
慕容舒清不解她為什麽會是這樣的表情,但是仍是回道:“他會知道的。”或許,他已經知道了。
薇娜“哦”了一聲,便一個人發呆似的坐在那裏,表情反而有些凝重。
慕容舒清不解,笑問道:“你似乎不開心?我成親了,你就不用競爭了。”
薇娜瞥了慕容舒清一眼,一副你不會明白的樣子,說道:“和你競爭,與你是否成親無關。”
“哦?”慕容舒清好奇了,與成親無關,那與什麽有關呢
?
薇娜托著下巴,歎了一口氣,說道:“莫殘他若心裏有你,你就算成親了,他仍然是放不下你的。我的對手,始終是他心裏的你。”再歎一口氣,薇娜一邊搖頭,一邊說道:“有時候,愛,是一個人的事情。就像他對你,我對他。”
說得很有道理,但是聽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說這樣的話,多少有些無病呻吟的感覺,這應該又是她那個師傅的“教誨”吧。慕容舒清對她的師傅十分好奇,是什麽樣的人,養育出這樣隨心所欲、大方坦誠,卻心思剔透的孩子。
隻是不管怎麽樣,薇娜愛上莫殘,注定了是要辛苦的,寂寞而漂泊的靈魂,總是讓人難以觸碰和溫暖。但是還好,她看得出來,薇娜雖然率真到有一些任性,卻是一個活得最真實的人,她的心,幹淨清明而且毅力十足。莫殘對薇娜,並不討厭,一切都是有可能的。一個是如火般熱烈的小辣椒,一個是冷漠的萬年大冰塊,還真是——很配。
伸手握住薇娜的手,慕容舒清微笑著說道:“在我看來,一個人的愛,苦多於甜,薇娜,我希望,你能把它變成兩個人的愛。”
薇娜看著緊緊握著她的纖手,有些冰涼,與她小麥的膚色比起來,顯得蒼白。沒有掙開慕容舒清的手,薇娜微昂著頭,閃亮的眼睛直視著慕容舒清含笑的眸,信心十足地說道:“我會的,有你作為對手,我一刻也不敢怠慢。”
慕容舒清看著眼前仿佛一團烈火一般的女子,笑道:“我有種預感。”
“什麽?”
“莫殘的生活將會精彩紛呈。”冰火對決,似乎很有意思,就看他是否承受得住了。
薇娜卻不認同地大笑著搖搖頭,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倒覺得是——水深火熱。”
說完,兩個女子都笑倒在馬車裏,笑聲撒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