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聖旨難違

?這對她來說,將會是可怕的災難。

軒轅逸失笑,看來從今以後,他要將看日出的習慣改為看日落了。

說話間,太陽已經完全突破雲層,慢慢升起。慕容舒清揉了揉眼睛,再次躺倒在軒轅逸的懷裏,輕輕地說道:“我再睡會兒,巳時之前你叫我起來。”

軒轅逸幫她捋了捋被她壓住的長發,笑道:“你想睡就睡,我可以陪你想睡到什麽時候就睡到什麽時候。”

慕容舒清動了動頭,讓自己睡得更舒服些,輕輕地低喃道:“我也很想,但是我午時必須進宮。”不知道進宮麵聖,去晚了,算不算欺君之罪。

一直細心地聽著她說話的軒轅逸,忽然身體一僵,臉瞬間變得烏雲漫天,輕撫慕容舒清發絲的手卻依然輕柔。軒轅逸皺著眉,低聲地問道:“為什麽?”

軒轅逸忽然僵硬的身體讓慕容舒清知道,接下來,怕是少不得一場解釋,但是她仍是舒服地躺著,解釋道:“昨天一回去,聖旨就等在那裏了,召我進宮研究皇家禮儀,為期三個月。”

“不許去。”

不許去?

慕容舒清輕輕睜開眼,如期看見一雙含怒的眼,慢慢坐直身子,卻依然靠在軒轅逸懷裏,微笑著溫順地說道:“是,夫君說了算。”

看她眼眉間滿是溫婉的笑容,軒轅逸暗歎一聲,有些懊惱地說道:“你腦中又在想些什麽?”每次她越是乖巧,他就越是汗毛直豎,這女人深知敷衍的精髓。他算是越來越了解她了,要是你認為她的溫柔淺笑就是妥協,那真是錯得離譜。

看他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慕容舒清忍不住輕笑出聲,對他眨了眨眼,一臉無辜地說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說不去,我就不去嘍。”

扶著慕容舒清的肩膀,讓她坐直,與自己平視,軒轅逸認真地說道:“清兒,我不是要限製你做什麽,而是擔心你。”玄天成的意圖已經很明顯了,清兒入宮涉險,他怎麽能不擔心,不心痛?

與眼前滿懷擔憂的眼相視,慕容舒清覺得心中有一股暖流緩緩流過,她揚起淺淺的笑,淡淡地說道:“你的心意我懂,隻是這皇家賜婚,要求研學禮儀說的是名正言順,在眾人看來,是皇上對祁家和軒轅家莫大的恩寵,若是抗旨不遵,結果——”他們都是深知政治和朝堂之人,這結果自然是不言而喻。

是啊,抗旨不遵隻會給玄天成更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治罪於清兒,治罪於祁家,很有可能以此為由,收回賜婚。

為慕容舒清拉好身上的披肩,軒轅逸低低地說道:“放心,我不會和玄天成明著杠上的,午時我讓我母親與你一同進宮,進宮之後,直接到太後宮中,這後宮之中,真正做主的,還是太後。研學禮儀,本屬於後宮之事,直接麵見太後也很正常,到時要求住在太後宮中,就會比較安全。我也會進宮麵聖,不會讓你在那宮裏待三個月的。”這是男人之間的戰爭,就留給他來做吧。

低低的聲音伴著風聲,傳進耳裏,也落入心裏。

她也是真的不願意進宮,隻是玄天成以皇家威儀、天子之尊來壓她。除非,她可以放得下慕容家,放得下祁家,否則,她就非去不可了。現在既然有軒轅逸,那就交給他吧,他是她選中的男子,相信他是那麽簡單的事情。慕容舒清愉快地點點頭,輕笑著回道:“好,那一切就拜托夫君了。”

知道她是真的願意將這件事交給他來處理了,軒轅逸的心情也好了一些,輕聲說道:“你再睡會兒,巳時叫你。”

慕容舒清求之不得。看著她像是瞬間就能睡著的樣子,軒轅逸好笑地搖搖頭,無奈地給她蓋好披風,隻是他不知道,自己唇畔的笑意,泄露了太多的溫柔。

禦書房,雖隻是書房,卻是除了大殿之外,皇上經常接見大臣,商議國事的地方,沒有大殿輝煌,卻也是雕欄玉砌。這皇宮各處,都華美而尊貴,無處不彰顯著它的高人一等。

冉冉升起的紫檀熏香,能讓人凝神靜氣,童阜垂首站在書案前,小心地磨著墨,皇上從早上開始,就顯得有些亢奮,似乎隱隱期待著什麽。但是剛才聽到軒轅將軍求見時,皇上臉色一沉,雖然並不明顯,但因他常常跟在皇上身邊,自然知曉皇上每一個動作的意思。皇上一直倚重軒轅將軍,這次將軍又大敗蒼月,皇上臉色何以如此?

童阜正想著,軒轅逸高大的身影已經跨入殿中,童阜未敢抬頭窺視,但也可以感受到將軍身上懾人的氣勢,真不愧為東隅的大將軍。

軒轅逸抱拳躬身,朗聲說道:“臣軒轅逸,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軒轅逸身為朝廷重臣,與宰相一樣,如非正式場合,麵聖可以不跪。

玄天成並未抬頭,專注於手中的字,仿佛沒有聽見一般,認真地寫著。良久,玄天成才緩緩抬頭,仿佛不經意似的說道:“將軍免禮,朕記得,蒼月受降之事尚未談成,將軍怎會出現在京城呢?”

直起腰,看向玄天成,隻見他似乎心思都在字上,剛才的問話,好像真的隻是隨口一說一般,軒轅逸卻知道,今日之事,怕是不會如此容易善了。斂下眼光,軒轅逸朗聲回道:“回皇上,蒼月已經退兵,並已呈上降書,皇上親賜方大人主持受降之事,軍中還有軍師及其他眾將待命,臣聞皇上已準臣賜婚之請,故回京奉旨成親。”

“奉旨成親。”玄天成冷冷地重複著這四個字,仍握著筆的手,明顯一緊,好個奉旨成親,他這是在向他耀武揚威嗎?暗自深吸了一口氣,玄天成放下手中的筆,看似平淡地說道:“朕可沒說將軍可以放下軍務,私自回京成親,你可知,朕可治你個——瀆職之罪。”

童阜心下一驚,皇上說得輕巧,他卻能讀出其中淡淡的殺氣。上次畫像之事以後,皇上對慕容家小姐的事情,特別上心,難道……

童阜越想越膽戰心驚,軒轅逸倒是鎮定自若,微微躬身,回道:“回皇上,半年前,臣領到的是視察邊疆的聖旨,後來,蒼月犯我疆土,臣接到的是皇上禦筆驅逐強敵、誓保邊疆的旨意。今日,軒轅逸自問,兩個旨意,都已然完成,臣不知,臣何罪之有?”

軒轅逸雖語氣平和,卻字字不讓,玄天成怒道:“你?!”

兩雙銳利的眼,在空中相會,一個已然染上怒火,一個又執著傲然。童阜輕輕地咽了一口口水,書房裏壓抑的氣氛,讓他在這初春的時節,依舊冷汗直流。

玄天成怒極反笑,“好,將軍何罪之有?既然如此,蒼月之事,將軍怎可不管,朕現在下旨,命將軍立刻前往臨風關,談妥受降之事。”

“臣遵旨。臣已決定明日成親,成親之後,臣即刻前往臨風關。”玄天成想把他支開,他對清兒竟是如此的執著。

軒轅逸廣發邀請帖明日成親,朝中之臣早有議論,他卻是不能放手,他還有話要問她。

玄天成緩緩走下台階,說道:“朕已傳旨,命慕容舒清進宮學習皇室禮儀,三月後,再談完婚之事。將軍大可先行前往臨風關,處理軍務。”

玄天成眼中閃耀著天子威嚴霸氣的光芒,在軒轅逸麵前站立,君王之氣,展露無遺。軒轅逸微微眯眼,卻並未後退,依然平穩地朗聲回道:“臣已然按照皇上旨意,準備婚禮,且已將請帖分發至朝中眾臣之處,君無戲言,臣若是延遲,豈不是抗旨,也會讓朝廷及百姓議論紛紛。”

好個君無戲言,他們以為騙他下旨,就真的可以為所欲為嗎?玄天成向軒轅逸更邁進一步,雙眼危險地眯著,低聲說道:“朕既然已經下旨讓慕容舒清入宮學禮,若是不從,就不是抗旨

?”

兩個同樣優秀的男子,對麵而立,一個是九五之尊,威嚴尊貴的一國之君;一個是霸氣凜然,手握重兵的護國大將軍,氣勢上不相上下,卻又兩不相讓地對峙著。兩人靜而不動,然,較量卻已然開始。

祥瑞宮。

絳紫色的輕紗帷幔,層疊地垂於屏風之外,初春的清風,緩緩吹來,揚起了層層漣漪,隱約可見內室躺臥著一個人,卻又看不清楚。

秋容立於輕紗之前,猶豫著該不該稟報。午後,是太後看書、休息的時候,一般不讓人打擾,若是別人,她早打發回去了。可是今日來的人,卻是太後多年的至交,她可得罪不起。躊躇了好一會兒,秋容才小心地掀開一點輕紗,隻見太後半躺在榻上,手裏拿著書,輕輕翻著,暗暗鬆了一口氣,還好太後沒睡。秋容緩緩放下輕紗,說道:“太後,軒轅夫人求見。”

一會兒,內室傳來悅耳卻暗藏威嚴的女聲,“宣。”

“是。”秋容使了一個眼色,讓旁邊的宮女將輕紗攏起,自己則趕緊出門迎接軒轅夫人進來。

今日,軒轅夫人不是一個人來的,身後還跟著個其貌不揚的綠衣女子,靛青的長裙,讓她本就修長的身形,顯得更為清瘦。墜地的青絲隻是輕輕綰起,看穿著打扮,倒不像是主子,可是看氣質神韻,又不似奴仆,一時之間,秋容也不知這女子的身份。

領著軒轅夫人進了內室,隻見太後仍是坐於榻上,不過已經坐直了身子。秋容半跪著說道:“太後,軒轅夫人到了。”

宋淩秋行了一個標準的宮禮,說道:“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慕容舒清也如她一般半跪著行禮,隻是低著頭沒有說話。

顧倩雲歎了一口氣,起身來到宋淩秋麵前,拉起她的手,無奈地說道:“好了淩秋,和我還這麽多規矩,你好久沒進宮陪我聊聊天了。”自從進宮之後,纏繞著她的,永遠都是這樣勞什子的規矩,淩秋性子爽利,也仍是要被這規矩所困。像年少時那般,淩秋、她、月兒,三人在**笑鬧的時光,已經離她很遠很遠了。

宋淩秋順著她的手站了起來,倒也不拘謹地笑罵道:“我不是忙嘛,那個臭小子,幫他訂下的親事,拖了這麽些年,現在又風風火火地說要馬上成親,折騰死我了。”

顧倩雲看她說得誇張的樣子,搖頭輕笑起來,她是恨不得軒轅逸早點成親吧。這風風火火,說的該是她自己才是。幾十年了,倒是一點沒變。

這時,顧倩雲才發現,地上還有一個女子低頭半跪著,她是和淩秋一塊兒來的吧,顧倩雲疑惑地問道:“這是?”

宋淩秋但笑不語,似乎不準備解答。顧倩雲有些好奇了,看向眼前始終平靜不語的女子,問道:“你是何人?”

這就是所謂皇家禮儀,沒有允許,可以讓人長跪不起,而他們,以此為榮。慕容舒清淡淡地回道:“民女慕容舒清參見太後。”

慕容舒清?顧倩雲想了一會兒,看向宋淩秋,恍悟道:“月兒的女兒

?”

宋淩秋微笑地點點頭,顧倩雲再次看向慕容舒清,說道:“到哀家這兒來。”她就是月兒的骨血嗎?

慕容舒清慢慢起身,膝蓋有些疼,這些高人一等的規矩,在這深宮之中,表現得更為淋漓盡致。或者,顧倩雲對於這些所謂規矩也曾痛恨萬分,但是在長久的禁錮下,她已經漸漸被它們同化,甚至,不能選擇地成為後宮中的代表,這或許就是環境的魔力。

習慣了直視別人才是禮貌的慕容舒清,站起身之後,便對上了顧倩雲探究的眼,這時,慕容舒清才想起在這宮中,沒有恩準,不得窺探天顏的規矩。不過,她卻不想現在再故作慌張地低頭,因為,沒有必要。

慕容舒清緩步來到顧倩雲麵前,細看之下,不由歎道,這太後應該四十多歲了吧,保養得卻很好,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的樣子,隻是一身的華貴氣質,讓她看起來威嚴而高高在上。

好沉靜的一雙眼,裏麵沒有惶恐、無知、討好,就隻是這樣平靜得如一汪清泉,不卑不亢。在這後宮之中,她有多久沒有見過這樣的眼睛,這樣素淨到幾乎淡去的女子了?她和月兒很像,有一種縹緲的氣質,但是,又很不像,她身上沒有憤世嫉俗的孤傲。有一瞬間,她覺得自己恍惚了,不過很快,顧倩雲緩過神來,微笑著問道:“今年二十了吧

?”

“嗯。”慕容舒清輕輕點頭,沒再繼續接話。

顧倩雲拿起手中的清茶,問道:“素霓裳是慕容家的產業吧?”

“是。”

“哀家對那份壽禮很滿意。”那幅精致的千手觀音圖,確實深得她喜歡。

“太後喜歡就是慕容家的榮耀。”慕容舒清嘴上客套地虛應著,其實她根本不知道秦茯、秋昱他們繡的是什麽,素霓裳一向都歸他們管理,基本上她很少過問。還好那兩個家夥,沒有送什麽奇怪的東西。

顧倩雲對眼前的女子充滿好奇,前不久,才聽林航誇獎慕容舒清如何聰明能幹,才情出眾,今日看來,確實讓人期待。顧倩雲笑問道:“聽說,你很能幹,慕容家的很多產業都是你在當家?”

慕容舒清微微眯眼,溫婉地搖搖頭,淡淡地回道:“慕容家當家的,當然是爹爹,女兒家對刺繡不免喜歡,所以爹爹才準許我在素霓裳裏出出主意。”天知道,她連針都拿不好。

哦?僅此而已嗎

?她聽說的,可不隻是這些。依她看,這個慕容舒清比林航所說的,有過之而無不及。不著痕跡地再次看向慕容舒清,顧倩雲掩下眼裏的精光,依然慈眉善目地說道:“嗯,確有大家閨秀的風範。”

她眼中一閃而逝的銳利,慕容舒清自然是看見了的,這宮裏的女人,沒有智慧的,隻怕也留不到今天。心裏歎了一口氣,慕容舒清微微點頭,回道:“太後過獎了。”

顧倩雲將視線轉向宋淩秋,笑道:“你今日進宮,不是來陪我聊天的吧?”她既然會把慕容舒清帶來,必是為了婚事了。

宋淩秋也不避諱,直接說道:“聽聞皇上下旨召舒清進宮學習禮儀,本是好事,隻是這請柬已然送出,若是推後,怕是不好吧。”

賜婚的事情,她知道;學禮之事,她卻是不知。皇兒好像對他們的婚事特別上心,看了一眼靜立於一旁的慕容舒清,顧倩雲心下一驚,莫不是……皇兒也看上她了?雖然慕容舒清長相普通,但是這一身的風華卻是整個後宮都沒有的,如果是,也不無可能,但是若真是這樣,皇兒為何還要賜婚

一時間,未能想明白其中的情由,顧倩雲沉吟一下,說道:“這是皇上的旨意,我也不曾知曉。既然是聖旨,婚禮推個幾月,也無大礙。這匆忙準備的婚禮,不免草率,也委屈了舒清,在宮中好好學禮,準備好了,再舉行大婚,豈不更為妥當?”

宋淩秋也是官宦人家長大,這宮中禮儀,她也知之甚多,倩雲今日,怕是要護著兒子了。既然如此,那她就和她講“禮”了,“你說得也在理,隻是自古以來,學習禮儀,為期一月已是最長的,舒清在宮中待三月,怕是要招人議論的。”

“這?”顧倩雲皺起了眉,淩秋所說,句句在理,臣妻長時間住在後宮,確實不妥,這讓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皇兒到底意欲何為

宋淩秋不容她多想,說道:“你能不能和皇上商量,時間縮短為半個月,讓舒清住在你這裏,既能研學禮儀,還可以陪陪你,豈不更好?”既然聖旨已下,入宮是必然的,時間越短便是越好。

慕容舒清輕輕揚起唇角,原來她這個未來婆婆,不僅坦率直爽,也一樣是機敏過人啊。

淩秋所說的,未嚐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但是皇兒會提出三月之期,必是有其原因的。歎了一口氣,顧倩雲隻得說道:“我與皇上商量看看吧。”

良久,她們都沒再說話,祥瑞宮顯得格外安靜,顧倩雲和宋淩秋都若有所思,隻是慕容舒清似乎心情還不錯。這樣的氣氛沒有持續多久,慕容舒清就注意到一個小太監匆匆地在一個宮女耳邊嘀咕著什麽,說完,立刻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

秋容立刻進了內室,在顧倩雲耳邊說了幾句話,隻見她臉色居然有些微變,片刻之後,說道:“聽說逸兒也在皇上那裏,不如我們過去看看,也好一起討論討論他們的婚事。”

慕容舒清輕輕挑眉,看太後的臉色,玄天成和軒轅逸談得很不愉快是一定的了,她隻是不明白,這時候,太後何必讓她們過去湊這個熱鬧?

宋淩秋也覺得這個主意很不錯,點頭回道:“這樣也好。”三月之期,本就荒唐,就是皇上,也一樣解釋不了吧。

於是,慕容舒清隻得跟著一行人朝禦書房走去。

童阜扶著墨硯的手抖得厲害,皇上和將軍的臉色,都陰霾得嚇人,跟在皇上身邊多年,這樣的情形,他還沒有見過。將軍雖桀驁不羈,但是君臣之禮卻從不荒廢,皇上也一直欣賞將軍的行事作風,今日是怎麽了?

“太後駕到——”

高亢的通報聲,讓童阜高懸的心放下了一半,隻是看向對峙中的二人,童阜還是嚇得冷汗直流,兩人外放的氣勢,並未因這聲通報而有所收斂。

顧倩雲進入禦書房時,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懾,皇兒親政差不多十年了,極少有如此外放的惱怒,而軒轅逸毫不妥協的姿態也讓這場君臣之爭變得火藥味十足。

慕容舒清走在最後麵,也看見了這兩隻發狂的獅子,兩人雖然已經極力控製自己的怒意,卻還是把周圍的人嚇個半死,果然身為皇上,喜怒哀樂都是不被允許的。雖然看不見太後的臉,但是光是背影就可以感覺到她的憂慮,慕容舒清在心裏搖了搖頭,若是讓她知道他們這樣都是因為她,估計她瞬間會被列為褒姒、妲己之流。

轉頭看了看宋淩秋,慕容舒清暗暗好笑,相較於顧倩雲的擔憂,宋淩秋看上去就輕鬆很多,甚至臉上還流露出絲絲驕傲。也是,這天下間還有誰有這個膽量與實力和天子對峙?這個未來婆婆,她是越來越喜歡了。

兩人目不斜視,眼中隻有對方。太後隻得輕咳一聲,打破這個魔咒,狀似輕鬆隨意地笑道:“逸兒也在呢?”

良久,軒轅逸才斂下目光,玄天成也默契地轉過頭去,閃開視線,似乎剛才的一幕隻是她們眼花而已。

軒轅逸微微躬身,抱拳請安道:“臣參見太後。”

太後也順勢抬手,當剛才的一切不存在一般,“不必多禮了,剛才你母親來和哀家聊天,聽說皇上讓舒清進宮學習禮儀,哀家就順便帶著舒清一塊來給皇上請安了。”

被點到名,慕容舒清隻得半跪下身子,輕聲說道:“慕容舒清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清淺的聲音,讓軒轅逸和玄天成同時將視線放到她的身上,軒轅逸是毫不掩飾的炙熱,玄天成則是隱忍的專注。直到慕容舒清覺得腳有些酸了,玄天成才冷冷地轉過頭去,說道:“平身。”

他竟覺得這聲“皇上”聽得刺耳,他不需要她對他下跪行禮,恭敬謙卑,他希望能與她如在淩山時一樣,暢所欲言。隻是每次,她都是那麽急於逃離他。

玄天成隱含痛苦的目光,讓顧倩雲徹底意識到,皇兒和舒清怕是有所糾葛的,可是她是軒轅逸的妻子啊。皇兒怎麽這麽糊塗?軒轅逸乃是東隅的大將軍,國家半數以上的兵力都掌握在他的手裏,他若是對朝廷有異心,將是皇室最大的災難。

稍稍穩住心神,顧倩雲依然微笑地問道:“皇上這是在和逸兒討論國事嗎?”

此時的軒轅逸雖然已經斂下了張揚的氣勢,但是口氣卻依舊有些冷硬地回道:“臣與皇上正在討論清兒入宮學禮之事。”

顧倩雲看兩人的表情,也知道談得定是不愉,希望皇兒還沒有失去作為一個帝王應該有的理智,顧倩雲輕聲問道:“皇上以為呢?”

玄天成抬頭看著慕容舒清,聲音不大,卻是不容誤聽地說道:“聖旨既已下,依旨意行事。”

慕容舒清哀歎,他說就說,看她幹什麽?如此明顯的挑釁,軒轅逸怕是也不會坐以待斃了。果然,這一眼還是激怒了軒轅逸,玄天成話音才剛落,軒轅逸立刻冷然地回道:“臣明日成婚,正是依旨行事。”

好不容易回落的緊張氣氛,因為這一句話,又被點燃了。

慕容舒清微微低下頭,這裏一個是一國之君,一個是後宮之主,還有一個是輔國之將,沒她什麽事,也沒她說話的份,所以她非常安分地看著自己的腳尖,聽著他們暗潮洶湧的對話,隻當是見識見識宮廷風雨。反正在這宮裏待一段時間,已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