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九章 條件
羅本和納蘭都是十分錯愕的望著麵前的侍衛長，沒有想到僅僅見麵幾分鍾，她就斷言納蘭不會通過這次測試。
“侍衛長……您剛才說……說我不會通過這次測試？”納蘭小心翼翼的問。
侍衛長一點都沒有猶豫的回答：“是的，納蘭……你沒有辦法通過這次測試的。”
“可……可現在還沒有開始測試，我甚至都不知道這次測試的具體標準是什麽，您就這麽肯定，我沒有辦法通過的嗎？”
侍衛長望著納蘭，傷痕縱橫的臉上依舊帶著那種溫暖的笑容：“納蘭，你很不錯……看到你，我就好像看到了我們魔女美好的未來，我一生都在為了所有的魔女能過上像你這樣的生活而努力，不過……你無法通過這次測試，這是事實？”
羅本心裏十分的奇怪，這個侍衛長似乎不是在和自己開什麽玩笑，的確是很認真的在和自己都說這件事情，至於她到底是根據什麽做的判斷，羅本就不得而知了。”
“侍衛長，為什麽呢？我……我難道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對嗎？”納蘭看起來多少有些接受不了。
侍衛長輕輕的搖頭：“不，納蘭，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這並不是你的錯，我隻是說你不會通過測試而已，並不是說你做錯了什麽事情，如果……你想知道原因的話，我隻能說你還沒有準備好，或者……納蘭……你並不應該來爭奪這個侍衛長的職位，你明白嗎？”
納蘭目光裏帶著濃濃的疑惑，顯然是有些聽不懂侍衛長的意思：“侍衛長，我不大明白您的意思，可是我想通過這次測試，我希望能證明我自己，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希望您能告訴我怎樣做才能通過這次測試？”
“證明自己？納蘭，你想證明什麽？證明你自己有多強大嗎？”侍衛長似乎一下子來了興趣。
納蘭搖搖頭，緩緩的說道：“不……我並不想證明自己有多強大，對我來說，那並沒有多少意義，說實話，其實……我對於力量並沒有太多的追求，隻是主人一直都在督促我，我不想主人失望，所以才一直努力的修煉。”
侍衛長的目光不由望了望羅本：“嗬嗬，沒想到你這樣強大的魔女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真是讓我感到有些意外。”
“的確，在我小的時候，我有過很大的決心，我感到十分的不公平，我感到似乎在被命運捉弄，我想要強大的力量，我想要改變一切，我想要見我的母親，比任何事情都想，但是……”
侍衛長看著納蘭眼裏的絲絲精光慢慢的逝去了，歎道：“但是你有一天發現，其實自己想要的東西都已經得到了，對嗎？你有著優渥的生活，還有自己的母親在身邊，納蘭……你感到滿足了，是嗎？”
納蘭不由得垂下了頭：“是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我感到很滿足，我覺得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下去就可以了，不過現在……我希望能再改變一些事情。”
“哦？你想改變什麽？”
納蘭抬起頭，堅定的說道：“我要回報這些，回報這所有的一切這次在虛無之地發生的事情，現在想起來讓我十分後悔，十分害怕，我給主人添了麻煩，而且也沒有考慮母親的情況，我除了讓他們為我擔心之外，我什麽都沒有做到，我想……我應該做些什麽，我想……我不應該再像以前那樣隻是懶散的躲在主人和母親的庇護下，我想要證明我自己，我……”
“納蘭……”侍衛長輕輕的打斷了納蘭的話。
“哎？”正說的激動的納蘭不由一愣。
侍衛長伸出手，無比慈愛的輕撫著納蘭的臉頰，和聲說道：“我聽說，因為擔心你，你母親病重，不吃也不喝，就連族長都沒有辦法，已經快要死了，不過既然你們回來，想必情況已經出現了轉機，你……一定很在意這件事情，心裏很愧疚吧？”
“我……”忽然被說中了心事，納蘭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真是個好孩子……你母親一定會為此而感到高興的。”侍衛長說完，收回了自己的手，依舊緩緩的搖頭，“納蘭，你的心情我十分的清楚，但是我依然還是那句話……你沒有辦法通過測試的，就算是帶著這份心情去迎戰”
納蘭被侍衛長說的多少有些不知所措，微微張著嘴，完全不知道現在自己該如何的應對。
羅本無奈，拍了拍納蘭的手背：“納蘭，你先回去吧，看看尼婭是不是已經醒了，我在這裏和侍衛長談一談。”
納蘭有些無助的看著羅本，目光裏帶著幾分絕望，侍衛長幾次三番的肯定性結論對納蘭造成了不小的打擊。
“沒事的，先回去，主人很快也會回去的。”羅本輕聲的安慰。
搖了搖嘴唇，納蘭站起身，向侍衛長行禮，轉身跑出了院子。
見納蘭離開，侍衛長的目光又移向了院子裏那棵枝繁葉茂的大樹，歎道：“哎……真是個少見的孩子”
羅本端起自己麵前的水杯喝了一口，多少意外的發現裏麵隻是普通的水而已，並不是茶水。
“羅本先生，你留下來想和我說什麽呢？我想……不會是為納蘭求情之類倒胃口的話吧？”侍衛長的口氣裏帶著幾分無聊。
羅本對於這個初次見麵就不睜眼看自己的態度不以為意，隻是苦笑的說道：“如果有辦法說動侍衛長的話，我倒是真想試一試。”
侍衛長嗬嗬一笑，終於把目光收了回來，落到了羅本的臉上：“不是就好，要不然我隻好送客了，對於羅本先生，我倒是也還不想那麽不客氣。”
“多謝”
“那麽，羅本先生想說什麽呢？盡管直說，沒有必要浪費時間”
羅本想了想，多少有幾分為難的說道：“侍衛長大人，我沒有別的意思，也不妄圖改變您的心意，隻是……納蘭這一次很有決心，您這樣說，對她未免是個不小的打擊，我希望……您能告訴我這其中的原因，納蘭現在還年輕，以後有很多的機會，我不想因為這件事情讓產生什麽心結。”
侍衛長聽了羅本的話，有些失望的緩緩搖頭：“原來是這些話，我本以為是別的事情。”
侍衛長的態度讓羅本有些局促：“抱歉，侍衛長大人，我這樣說，可能讓您感到不快了。”
雙眉動了動，侍衛長忽然歎了一聲，說道：“其實，比起納蘭來，我更加注意的是羅本先生你，但是我自己也不願承認這點，因為……那讓我十分的難過。”
羅本心裏一陣奇怪，疑惑的問道：“侍衛長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羅本先生，你似乎很關心納蘭，這份關心完全超出了主人對自己魔女應有的關心範圍，你似乎也十分看重魔女，這份看重，也完全超出其他魔族對於魔女的態度，自從你開始在魔界顯露頭角一來，其他種族對於魔女的態度就一直在慢慢的發生變化，這其中，你做出了很多的貢獻。”
羅本心裏納悶，這個侍衛長怎麽忽然之間說起這些來？
“侍衛長您說的未免嚴重了，我隻是做了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
“嗬嗬，羅本先生你不必太過於謙虛，你這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起我們好幾代魔女的努力都要有效的多，對此……我不得不感到欽佩，因為這些……的確是我想看到的，隻不過，我心裏一直都有一個疑問。”
“侍衛長請講”
侍衛長也端起了手裏的水杯，卻沒有喝，目光望著手中水杯裏自己的倒影緩緩的問道：“羅本先生你做這一切……是為什麽呢？我假設了許多種情況，卻依舊找不到答案”
“為什麽？”羅本有些皺眉了。
“是的羅本先生，凡事都有原因，就算是那些看起來毫無頭緒的事情，其實也都有他隱藏在平常目光後的內在原因，這個世界上沒有毫無來由的事情是不存在的，如果誰做了什麽事情，那麽就必然存在一個驅使他這麽做的原因，就好像我端起這杯水，雖然隻是下意識的行為，但這是我多年思考的一種習慣，這就是所謂的原因，但是……羅本先生你做的這些事情，我卻找不到原因。”
“侍衛長大人……您似乎對我有所懷疑”羅本聽出了侍衛長話一些意思。
“是啊……這應該是我心裏的一種懷疑吧，嗬嗬……其實我本來也不打算有這些懷疑的，隻是……我不由自主的就會去懷疑，因為做出這些事情的是一個外人，這讓我實在有些難以接受。”
“侍衛長大人，您說的難以接受是指……”
侍衛長看了看羅本，見羅本一臉的茫然和不解，笑道：“看來我說了一些奇怪的話，對於我們的英雄，我似乎不應該用這種態度，羅本先生，你現在一定有些搞不清狀況了吧？”
“這……還請侍衛長大人明示”羅本心裏真的不明白。
“的確，我對你心中是有很多疑問的，從魔女族有史以來，還沒有哪位大人物如此的看重我們，對我們不餘遺力的施以援手，我們一直都作為一個服務於其他種族的下等種族存在，那樣做的話，隻會被其他人當成笑柄而已。
羅本笑了笑：“侍衛長大人，我可不是什麽大人物。”
“是啊，但你曾經也是一個大領主，這也讓我的疑心又多了幾分，似乎……你刻意的讓自己成為了一個雖然被關注，但是卻不會被在意的存在，成功的脫離了其他人的視線。”
羅本心裏不由顫了顫，這個侍衛長好敏銳的嗅覺
侍衛長繼續說道：“當然，這些都是我的猜測而已，而且，多少都是帶著些偏心的猜測，我留意你的動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雖然我們沒有見過麵，但是那裏關於你的資料，已經足足裝了幾抽屜了。”
羅本聽了這話隻能毫無意義的幹笑。
“長時間來的調查，我也看得出來，你對於我們魔女，的確沒有什麽圖謀，嗬……或者應該說，我們魔女一族本身就沒有什麽好被其他人圖謀的東西，由此，我卻更加的難以接受，為什麽你會做到這個地步，在城市裏開辟魔女經營區，建立魔女街，改變魔女訓練營的訓練方式，改善自己領地上魔女的生活狀況，創建了現在大多數隊員依舊是魔女的足球賽，這些所有的東西，都讓魔女獲益，但是羅本先生你自己，卻什麽都沒有得到。”
“嗯……侍衛長大人，或許這麽說您覺得有些虛假，但是……我喜歡魔女，我覺得……魔女和我有一種親切的感覺，就好像……在我的上一世就和魔女有解不開的緣分。”
侍衛長聞言沉默了下來，靜靜的看著羅本，似乎想要從羅本的臉上看出羅本說的話是真是假，羅本倒是比較坦然，這句話可是真的，要不是當時在原來魔界納蘭給自己的印象深刻，要不是這個世界的納蘭是如此特殊的存在，或許自己對魔女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感情。
“羅本先生，你當初為了能迎娶梅裏亞，放棄了自己的領主之位，這件事情魔界無人不知，但是你現在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從我收集到的所有情況來看，你似乎喜歡納蘭比梅裏亞要多的多呢？而且直到現在……梅裏亞都還沒有產下後代，這又是為什麽呢？”
對於這個問題，羅本很早以前就準備好了答案，當下笑道：“侍衛長大人，您這樣問……可就是在問我自己的私生活了，我想我很難回答您這個問題，而且似乎梅裏亞是否生下我的孩子也不能成為什麽懷疑的原因，梅裏亞很忙的，我想您應該清楚，要她老老實實的躺在**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嗬嗬……這倒是實話，她一向都是那個樣子的，從小就是……”
說著說著，侍衛長傷痕遍布的臉上露出了幾許哀傷和無奈之色：“哎……說了這麽多，其實也就是我自己在發牢騷罷了，羅本先生，你不要見怪。”
羅本腦袋上一排的問號，怎麽自己感覺這個侍衛長說話總是聽不懂啊？
把水杯湊到嘴邊，小小的喝了一口，侍衛長吐了口氣，終於對羅本露出了一個和善的微笑：“羅本先生，真是抱歉，一直以來我都不願意相信一些事情，而且最近我受了傷，心情十分的不好，剛才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希望你不要見怪。”
“呃……啊，嗬嗬，沒什麽……也不是很奇怪……”羅本摸摸腦袋。
“嗬嗬，羅本先生，我明白你留下來的意思，我也可以直白的對你講，我之所以說納蘭不會通過這次測試，其實並不是別的原因，而是我……我不會認可她，所以她就算以壓倒性的優勢打敗了所有的對手，依舊沒有希望通過這次測試。”
羅本愕然。
“侍衛長……這……這是為什麽？”
侍衛長輕輕的笑了笑：“納蘭的確很優秀，也很年輕，將來的成就不可限量，但是……我不能讓她成為這個侍衛長，因為她現在還不具備一些條件，一些……至關重要的條件”
“隻管隻要的條件？是經驗啊？”羅本立刻想到了這點。
但是侍衛長搖了搖頭：“不……羅本先生，經驗並不是最重要的，新老交替，新來者的經驗都是零，這一點納蘭和其他的魔女沒有任何的區別，我所說的，是另外的東西，這樣東西我幾乎可以保證其他的魔女都有，但是……納蘭卻不具備這個條件，或許從前她也曾具有，但是現在……”
納蘭不具備，但是其他的魔女卻幾乎都有的東西……羅本看著眼前的侍衛長想了半天，可是怎麽也想不出這到底是什麽東西，說起來，似乎納蘭現在擁有的東西比其他的魔女要多得多。
“侍衛長大人，不知道您能不能告訴我這個條件到底是什麽呢？當然如果您不想說的話，我也不會再問的。”
侍衛長輕輕笑道：“羅本先生，納蘭不具備這個條件其實並不是一件壞事，相反，這多少令我感到很欣慰，起碼……在我有生之年，我看到了一些希望，雖然這希望還十分的渺茫。”
羅本又聽不懂了。
侍衛長慢慢的，一字一頓的說道：“現在，納蘭缺少的……是決心”
“決心？”羅本很意外這個答案。
“不錯……納蘭固然十分年輕，同時也異常的優秀，但是她缺少一份接任我職位的決心，我不能把我的位置交給一個沒有這份決心的繼任者，我寧可在其餘的候選者中挑選，但納蘭，絕對不會是我認可的對象。”
“侍衛長大人，我想你可能誤會什麽了，納蘭想要贏得這個職位的決心是很堅定的，這一次她是主動要求來參加測試的，平時納蘭也很懶散，但是這一次，她十分的堅決……”
侍衛長輕輕搖頭打斷了羅本的話：“為什麽？”
羅本一愣：“什麽……為什麽？”
“羅本先生，納蘭平時很懶散的話，為什麽這一次卻要來主動參加這次測試呢？我聽你的意思，似乎一個魔女來參加這樣榮耀的測試，主動一點還成為了你讚美納蘭的理由。”
“呃……這個……我的意思是說，納蘭這次是主動的，和以往不同，尼婭差一點就死掉了，納蘭很受觸動，所以……”
“這就是問題所在……”侍衛長再一次打斷了羅本的話，“我想……或許在沒有得知尼婭病重之前，納蘭可能表現過不想來參加這次測試，所以羅本先生才會有‘主動’這個說法吧？”
“啊……”羅本一瞬間啞口無言。
“嗬嗬……看來我猜對了，真是個調皮的小丫頭，這樣的事情居然還當做兒戲……”
“侍衛長大人……”
侍衛長幹脆的搖頭，根本不給羅本說話的機會：“羅本先生，我承認納蘭的優秀，她很強大，而且在你善意的引導下，我覺得她同時也很善良，很正直，對這些我都十分的高興，但是……也正因為這些，因為在你強大的庇護下成長，納蘭缺少了一些東西，不……應該說失去了一些東西，在擁有了太多的東西之後，納蘭現在已經沒有了我們這樣魔女的危機感，現在的納蘭……看起來真是幸福，我一生……都在為其他的魔女擁有這樣的生活而努力”
羅本忽然之間有些明白侍衛長所指的到底是什麽了。
“羅本先生，我十分感謝你對於我們魔女一族所做的一切，先前說過的話有些失禮，我在這裏向你道歉。”
“不不，侍衛長您……”
“但是與此同時，我不得不說，你太過於嬌慣納蘭她現在的性子和對這個世界的認識，絕對無法自己獨立的生存，就像剛剛發生的情況一樣，一旦你消失不見，納蘭就會陷入極度的危險中，這些與其說是她對你的依戀，不如說是她自己的不足，如果是一個冷靜分析情況的魔女，應該在虛無之地外靜靜的等待，哪怕是千年的時間……”
說著，侍衛長歎了口氣：“我不能把握的位置交給一個僅僅想向母親證明自己就來參加測試的魔女，她還不具備成為侍衛長的資格，我需要的，是有決心和毅力為整個魔女族服務一生，直至生命最後一刻的繼承者那個繼承者……現在看來，絕對不會是納蘭”
羅本無言以對。
見羅本說不出話，侍衛長還是笑了笑：“雖然我很遺憾，這樣優秀的魔女還無法成為我的繼承者，甚至在未來很長的時間都不可能，但是我依舊十分高興看到納蘭的樣子，那是我的夢想，我期望在未來，我們魔女都可以這樣生活，謝謝你羅本先生，雖然我對於一個外族做了許多我做不到的事情而感到無奈和憤慨，但是……我必須謝謝你”
“嗬嗬，說了些有些沉重的話，請羅本先生不要在意，但我的意思就是如此，你盡可以轉告給納蘭，不過我並不希望為此納蘭有多少轉變，她有現在的力量，和她現在的心境有許多的關係，或許改變對她來說，並不一定就是一件好事。”
“侍衛長的意思，我會轉告給納蘭的，非常感謝您。”
侍衛長點點頭：“不用客氣，叫納蘭不要急，告訴她，她是個好孩子。”
羅本站起身行禮，轉身想要離開的時候，忽然又問道：“侍衛長大人，我想知道……在您心裏，納蘭要怎麽做，才能表現出她足夠的決心呢？”
侍衛長笑了：“羅本先生，這份決心並不是我來評判的，如果有一天，納蘭真的想要為魔女組做些事情，或者她打算為魔女族付出一切，那麽該來到的，就一定會來到，我也一定不會在那個時候再出現阻止些什麽。”
羅本隻好點頭：“那麽我告辭了。”
納蘭並沒有走遠，因為納蘭知道現在尼婭正在沉睡，自己回去也是無濟於事，幹脆就躲在不遠處等著羅本，看見羅本從侍衛長小院的方向出來，立刻迎了上去。
“主人怎麽樣？侍衛長怎麽說？”納蘭著急的詢問。
看著納蘭的樣子，羅本心中倒是有幾分認可侍衛長的話了，相處了一百年，納蘭的變化很大，從最初認識的那個精靈古怪卻性格異常執著的小女孩成長到現在這個整天嘻嘻哈哈的美麗魔女，納蘭身上那種陰沉抑鬱的東西的確少了很多，這讓納蘭和其他的魔女，甚至和芭莎她們都顯得有很大的區別。
現在，這個世界的納蘭和原本魔界的納蘭真的有著十分明顯的區別，現在自己麵前的納蘭好像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而原本魔界的納蘭，卻不苟言笑，謹慎而嚴肅，心中背負著整個魔女一族的命運。
或許，現在的納蘭的確不適合去做侍衛長，或者說，還沒有資格去做這個位置。想到這裏羅本不由得心中多了幾分苦惱，說到底納蘭現在這個樣子和性格還和自己有莫大的關係，難道納蘭會因為這個而無法當上侍衛長了嗎？
“主人怎麽樣了嘛？快告訴納蘭啊”納蘭抓著羅本的胳膊用力的搖。
“嗯……我們回去再說，走吧”羅本心裏打算醞釀一下，侍衛長的說法對於納蘭來說，依舊算是個打擊，自己要想辦法說的委婉一些。
回到家中，羅本把納蘭拉到桌邊，語重心長的地納蘭說道：“納蘭，現在我有一些話要和你說，無論如何，你都要安靜的聽我說完，這算是主人的要求，可以嗎？”
“嗯”納蘭飛快的點頭，羅本心中歎氣……果然還是這麽隨意。
不過，讓羅本十分意外的是，自己極盡委婉的把侍衛長的意思表達清楚之後，納蘭真的沒有什麽反應，依舊是雙手撐著自己的下巴，靜靜的聆聽，隻是現在頭微微垂著，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羅本說完所有的話，等了好半天，納蘭依舊沒有反應，羅本不由得有點疑惑，輕聲問道：“納蘭？”
“什麽事，主人？”納蘭抬起了頭。
一瞬間，羅本怔住了。
納蘭笑吟吟的望著自己，雙眸清澈，三色的瞳孔微波流轉，唇邊帶著一抹十分罕見的傲然笑意，眉宇間竟然隱隱帶著幾分英氣，和剛才那個瞪大了眼睛，一臉急迫想知道答案的魔女完全就是兩個樣子。
“納蘭……你？”羅本的確是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納蘭忽然之間的轉變讓羅本不知所措。
輕輕的轉頭，納蘭的目光望向了窗外，喃喃自語道：“一百年了啊……時間真快，我本來以為，很快主人就要離開的，沒想到……不知不覺已經在一起這麽久了，真是幸運。”
納蘭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哀傷，嘴角卻帶著笑意，羅本忽然有種驚豔的感覺。
回過頭，納蘭看向了羅本，忽然開心的笑了，站起身來到羅本的背後，輕輕的保住了羅本，下巴枕在羅本的腦袋上，輕輕說道：“果然已經很習慣了……習慣依賴主人，什麽事情都主人去決定就好了，我都好久不動腦子思考事情了。”
羅本多少有些茫然，納蘭很少用“我”這個詞稱呼自己，都是說“納蘭”。羅本一直覺得這樣很親切，也很可愛。現在的納蘭，忽然讓自己感到有些陌生。
“主人是不是覺得……納蘭有些奇怪？”
羅本倍感意外，這句話的口氣和平時一模一樣，帶著幾分惡作劇似的嘿嘿壞笑。
“納蘭，你這個幹什麽，又要拿主人尋開心了……”羅本有點無奈。
“是啊……已經很久很久了，就這樣和主人在一起……一百年的時間，過的如此開心和迅速，有時候夜裏醒來，甚至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口氣又變了回去。
羅本感覺到事情好像有點不對頭，納蘭不會是有著人格分裂的問題吧？這個問題自己可是從來都沒有發現過。
“納蘭，你怎麽了？”羅本轉頭，疑惑的仔細打量起納蘭。
納蘭對於羅本的目光顯得有些不安，微微的低頭回避：“主人，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這麽多年來，這是這種好不吝嗇關懷的眼神讓我無法自拔，我幾乎……都快忘記自己是誰了。”
羅本一瞬間心裏甚至開始有些恐慌，一轉身緊緊抓住納蘭雙手，沉聲問道：“納蘭，怎麽回事？你怎麽了？”
納蘭被羅本問的顯得略有些窘迫，有些結巴的說道：“主人……主人不要這樣，我沒事的，好不容易才保持了這個樣子，主人這樣，納蘭會很辛苦的……”
羅本完全不明白納蘭在說什麽，但是看的出自己這樣急迫的詢問似乎讓納蘭感到很大的壓力，索性放開納蘭，後退了兩步，緩聲說道：“好，我不逼你，納蘭……你現在，慢慢的對我說，這……你這是怎麽了？”
“主人先坐下，我……納蘭慢慢和主人講”納蘭輕輕的指了指身前的小桌。
主仆倆交換了位置重新落座，納蘭吸了口氣，勇敢的抬起了頭，雙眼正視著羅本，好半天，忽然窘迫的一笑，低下了頭去：“果然還是不行，已經不習慣這個樣子了，感覺好奇怪……”
見納蘭笑了，羅本倒是心裏踏實了幾分，說道：“納蘭，你……不論怎麽樣也不用忍的這麽辛苦，你該是什麽樣子，就是什麽樣子好了，這……這是做什麽？”
納蘭果斷的搖了搖頭：“不不能再一直那樣下去了，現在已經很難在回頭，如果再那樣下去，我想……我就再也回不來了……”
說著，納蘭再一次抬起了頭，看著羅本的眼眸之中，竟然帶著幾分清冷。
羅本根本不知道，納蘭還有如此顯得冷傲的一麵。
不過，很快納蘭的臉就開始僵硬了，忽然，納蘭抬起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立刻自己的形象毀於一旦，有些好笑的說道：“無論如何……都和以前不一樣了吧，真是辛苦。”
忽然，羅本似乎想起了什麽，心裏不由得一顫：“納蘭，你這是……”
納蘭輕輕的點頭：“主人，想起來了吧……其實，這個才是我的樣子，我們一百年前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是我殺死天嵐草原上那個守衛的時候，那個時候，我就是這個樣子的，嗬嗬……應該比現在還凶一點吧，雖然年齡還小。”
雙手握在桌前，手指慢慢的攪動，納蘭輕輕的說道：“主人，這麽多年來，其實我沒有可以做出一副討好主人的乖寶寶樣子，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和主人在一起，就會不知不覺的那個樣子了，有時候偶爾會覺得，和主人在一起的時間多了，自己都變傻了，嗬嗬……”
“嗯……其實我也知道，我不該那個樣子的，那樣會更加的依賴主人，更加的不能自拔，我也知道……在未來的某一個時刻，主人會忽然的離開……再也不會回來，那樣的話，對於那樣的我，無疑是一場巨大的災難，這一次主人在虛無之地忽然消失，我清楚的知道我進入虛無之地隻有死路一條，但主人可能在以後就會安全的回來，但是……我還是忍不住，我無法控製，我明明知道不該，但我還是進入了虛無之地。在我離開的時候我就知道，或許現在才想要保護自己，已經太遲了……”
說著，納蘭的手又一次摸上了腦袋撓了幾下，那動作簡直和羅本如出一轍：“不過……還是很幸運，居然活著回來了，而且主人也平安無事，我真的好高興。”
羅本仔細的留意著納蘭的神色，納蘭的表情很古怪，時而嚴肅古板，時而又忍不住的露出自己熟悉的笑容，而且坐在那裏，納蘭的動作都顯得有些僵硬，好像在極力的忍耐什麽。
納蘭繼續說道：“其實……這次回來後我就知道，應該刻意的控製自己了，要不然一旦到了那個時刻，我想……我絕對還會向這次進入虛無之地一樣無法控製自己，我無法按照主人的意思好好的活下去，而且……還有母親，我想……到了那個時候，我可能會丟下母親離開這個世界，一想到這個，我就十分恐懼。”
哎……羅本心裏一聲長歎，百年的時間，一樣也改變不了什麽，最終……還要傷感的分離，這個時間來的越晚，越讓人感到無法接受，感到撕心裂肺……
“我想改變這些，我也想讓主人知道，就算主人離開了，我也會和母親好好的生活下去，不會讓主人擔心，不過……主人好壞，總是說一些讓我心軟的話，不知不覺的……就沒辦法改過來了，現在……這個樣子，真的很不習慣。”
“納蘭，沒想到讓你有這麽大的困惑……”羅本語氣裏滿是無奈。
納蘭亦是無奈的歎氣：“誰叫我是個沒自覺的魔女，那麽貪圖主人的溫言細語和溫暖的懷抱，如果主人和其他主人一樣沒事就打納蘭一頓的話，或許納蘭就不會這樣困擾了。”
羅本聽了不由一笑，納蘭也是淺笑。
笑過之後，主仆倆互相望著，一時間沒了言語。
好一會兒，納蘭才鄭重的說道：“主人，就把這次的測試當做一次契機吧，我想多少改變一下我自己，雖然有時候總會克製不住的變成那個煩人的樣子，但是我會努力的，我準備……分一些精力給族內，也為自己的種族做一些事情。隻是希望……主人和以往一樣愛護納蘭，不要因此對納蘭有任何的疏遠，納蘭這麽做……也是為了主人能放心的離開，否則，納蘭寧願黏在主人的身後做滾屁蟲。”
羅本會心的笑了，同時也感到絲絲的無奈，或許這就是命運吧……
“好的，隻是……不要太辛苦了，主人會心疼的。”
納蘭嘿嘿的笑了笑：“嗯，主人好壞，這麽快就來幹擾我了”
“不是你說的要和以前一樣的嗎？”
“嗯……我說了嗎？”
羅本心裏忍著笑，才兩句話就露出原型了……
雙手一拍桌子，納蘭長身而起，呼吸幾次，調節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這才堅定的看著羅本說道：“現在……我就去找侍衛長，重新再和她談一次，我沒有時間等待，這一次，我一定要奪下侍衛長這個職位”
“好去吧如果這一次你真的奪下了侍衛長的職位，主人一定有獎勵”
“真的？”納蘭立刻瞪圓了眼睛，一臉無限的驚喜。
“咳咳……”下一刻納蘭立刻咳嗽了兩聲，收起了自己的笑意，“哦……是這樣啊……”
這樣真的會有什麽效果的嗎……羅本已經很辛苦的在忍著笑了。
當納蘭再一次來到侍衛長獨居的小院子時，侍衛長依舊站在院子裏，望著那棵枝繁葉茂的大叔出神。
察覺到有人接近，侍衛長回過身來，雙眼不由一亮：“哦真是不錯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