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超出世人的想象
天空有無數亂七八糟的碎片飄落,阿蒙站在那裏,長劍插在地上。加百列單膝跪在他的身前,雙手捧起戰斧高舉過頭頂道:“阿蒙,你贏了!”
阿蒙接過戰斧隨手收進了空間法器,站在那裏問道:“喬治,你要仲裁嗎?”
喬治剛才根本就沒有看清楚這兩人是怎麽分出勝負的,但眼前的場麵已經說明了結果,趕緊站起身來大聲道:“不需要仲裁了,加百列大人已經認輸。”
阿蒙拔起了劍,將劍身輕輕的在加百列的肩頭上拍了一下,微笑著說道:“那好,決鬥結束,你起來吧!”
加百列說道:“您可以殺了我。”
阿蒙不動聲色的答道:“我可以殺了你,也可以不殺你,按照決鬥的約定,這應該由我來決定。你現在是我的戰俘,我將要求埃居帝國支付贖金,贖回你這位貴族大武士。如果埃居帝國拒絕,你將成為我的奴隸,而我也有權還你自由。”
加百列點頭道:“是這樣的,您打算怎麽辦?”
阿蒙笑道:“我平生第一次與人如此鬥武技,真是痛快!鬥了這麽長時間也累了,好好喝頓酒吃點東西吧。贖金的事情我自會派使者給法老送信,你隻能等結果。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我還要和喬治好好談談。”
喬治已經迎上來道:“二位大陸上的頂尖武士,剛才這一場決鬥實在太精彩了,可惜後來我沒看清。加百列大人,您什麽時候成為一名八級武士了?連我都不知情。”
加百列站起身來答道:“就是剛才。”
喬治吃了一驚,愣了愣才驚呼道:“戰鬥中晉級?這種情況我都沒聽說過!”
阿蒙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沒聽說過又怎樣,現在不是親眼見到了嗎?沒想到這場決鬥隻打了一天,我們繼續喝酒吧,事情還沒聊完呢。”
眾人回到完好無損的帳篷中,看時間也該吃晚飯了,林克清理掉桌上殘碎的器皿,阿蒙又取出了各種美食,招呼大家坐下說話。喬治與林克都坐下了,加百列卻在旁邊站著。林克問道:“你為什麽不坐下呢,難道不累嗎?”
加百列一臉嚴肅的答道:“我現在的身份是阿蒙的戰俘,阿蒙坐在這張桌邊,我應該站著。感謝阿蒙讓我解脫,也感謝眼前的食物!”
這位大武士的脾氣可夠固執的,做什麽事都很認真,阿蒙隻得說道:“那你就站著吃吧,多喝幾杯酒,我特意為二位大人準備的。……喬治,加百列大武士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而你也是來追殺我的人,又想怎麽辦呢,是否也要向我提出決鬥的請求?”
喬治直搖頭道:“我又不是西莉婭那種大神術師,沒有召喚獸驅使,怎麽與您這位大將軍決鬥?真要是想出手的話,應該是加百列大武士頂在前麵,我在後麵配合戰鬥,那才是對付您的最佳方式。埃居帝國派我們兩人來追殺您,無非就是希望我們這麽做。”
阿蒙:“可是你沒有啊,究竟想如何完成任務?”
喬治坐在椅子上伸展了一下手臂,神情似是很放鬆的樣子:“我接受了命令,但這世上的任務分兩種,能完成的和完不成的。我出發前曾經說過,如果完不成任務便不再回去,我早知您的本事,神威遠勝當初率領千軍萬馬之時,看來我得好好修煉,否則是完不成任務的。阿蒙,看在老朋友的麵子上,能讓我留在此地修煉嗎?”
阿蒙與喬治對視,然後兩人都嗬嗬笑了,這笑聲越來越大,差點沒把眼淚都笑出來。阿蒙舉起酒壺給喬治斟了一杯酒道:“你不是我的對手,完不成任務的。”
喬治:“我可以繼續修煉,會變得更強大,說不定有朝一曰能超過現在的你。”
阿蒙眨了眨眼睛道:“你可能會進步,但別忘了我也會繼續修煉。當初的我遠不如你,而現在已擁有九級成就。”
喬治:“那我恐怕就得留在這裏了,你管吃管喝管住嗎?”
阿蒙還沒答話,林克忍不住插話道:“喬治大人,您如果肯留在撒冷城,我們求之不得!什麽事情我都會安排好的,您盡管放心舒舒服服的住下去,有什麽要求盡管開口。”
喬治突然長歎一聲道:“繼續突破,談何容易?世上有很多人被喚醒了力量,但幾乎有一半的神術師至死都是一級神術師,甚至終身無法突破二級成就。世上還有那麽多武士,能擁有高階成就者又有多少?當代的九級武士,在恩啟都之後就沒聽說過別人,如今又有了阿蒙。一位大神術師的晉級有多麽的困難或者說有多麽的幸運,不知我能否擁有那種幸運?”
阿蒙笑著寬慰道:“事在人為,就像任務一樣,有完不成與完得成。您不是一生下來就為了成為一名大神術師而活著,對嗎?……喬治大人,撒冷城中也有神殿,如今需要一名主神官來安撫民心,如果您留在城中,將是最適合的人選,不知是否願意?”
喬治看了阿蒙一眼:“您自己才是最合適的吧?”
阿蒙搖頭道:“我不合適,我已經站在神壇上了。”
喬治點了點頭:“那好吧,我也不能白吃白住,總得做點事情,在完成任務之前,我就先做撒冷城的首席大祭司。反正對我來說是熟門熟路,這活好幹。”
加百列驚訝道:“喬治大人,您要做撒冷城的首席大祭司?可是他們的神殿……”
喬治扭頭打斷了她的話:“加百列大武士,您還不清楚我的來曆吧?我是一名魔法師出身,以魔法師的身份取得了高階成就,指點我的人叫尼采,他就是都克鎮的礦工出身,也是一位大魔法師。如今都克鎮變成了撒冷城,而我來到了這裏,可能正是指引我領悟更高境界的幸運。……阿蒙,您讓我做撒冷城的主神官的話,有兩件事要聲明。”
阿蒙端著酒杯道:“說吧。”
喬治不緊不慢道:“既然我是撒冷城的主神官,那麽就不要用神術師這個稱呼,幹脆就叫魔法師,您看如何?在撒冷城邦,不僅是貴族,所有人都可以接受指引學習神術,不,幹脆就叫魔法吧。”
阿蒙與林克對望一眼,一拍桌子道:“當然沒問道,其實我們都是魔法師出身!隻不過魔法也好神術也罷,是不能隨便亂傳的,它有考驗的要求,隻能指引適合指引的人,與身份無關。”
喬治笑道:“這些我當然清楚,我是主神官,這些具體的事務是由祭司們去辦的,我會說清楚該怎麽辦的。還要提醒你一件事,我的任務仍然是追殺你,說不定哪一天就會動手。”
阿蒙也笑道:“我等著就是。”
喬治擺了擺手:“你也不必太緊張,我動手之前,會先和你打招呼的。反正時間嘛,埃居帝國的命令中也沒規定,也許十年,也許二十年,如果我活的夠久的話,一百年也說不定。”
阿蒙舉杯道:“那就祝您健康長壽!”
兩人碰杯一飲而盡,加百列一看這個場麵,就已經明白喬治不打算再回伊西絲神殿做大祭司了,他選擇留在撒冷城做主神官,一方麵是不想執行追殺阿蒙的任務,另一方麵應該也有自己的考慮。像他這樣的大神術師追求的已不是財富地位甚至榮耀,而是這一生的成就,可能已遭遇到修煉無法突破的瓶頸,在尋找新的契機。
加百列正在那裏琢磨呢,阿蒙突然轉身遞過一個牛皮信封道:“想知道瑪利亞對我說了什麽嗎?是關於你的,自己看吧。”
加百列接過信封取出裏麵的草莖紙,隻見上麵寫道——“加百列不得不接受帝國的命令去追殺你,我了解她的脾氣,隻會與你決鬥,如此才不違背自己的信念。她如今失去了力量,就像當年的你一樣,這是一種考驗。我希望你能幫助與指引她渡過考驗,但一切在於她自己的選擇,我祝福她也祝福你。阿蒙,我一直都清楚你在做什麽,了解你的愛與你的追求。”
加百列拿著這張草莖紙看了半天,簡簡單單的幾行字反複默念,手指輕輕有些發顫,良久之後才抬頭道:“我對誰都沒有提起,原來聖女大人看出來了,知道我失去了力量,難怪會讓我在動手之前將這封信交給您。”
阿蒙歎息道:“你根本就沒看過這封信,雖然它一直在你身上。一位武士在決鬥之前交給對手一封信,信中告訴對方自己失去了力量,這是多麽的不可思議!瑪利亞可能是怕我誤傷了你,我問過你是否要換個時間地點,但你仍然堅持要在今天決鬥。”
加百列答道:“就算我沒有失去力量,也明知不是您的對手,我提出決鬥要求便知道結果。決鬥時我忘了自己曾經擁有怎樣的力量,隻是盡我所有的力量,不論您是多麽強大,在戰鬥中晉級是不知不覺的。”
阿蒙饒有興致的追問道:“我有一個私人的問題,像您這樣的七級大武士,在晉級到八級成就時,通常都會失去力量嗎?”
加百列答道:“有人會,有人不會,情況不盡相同,據說這是神靈對子民的考驗,給了一些人更多的困難。”
阿蒙:“會與不會,有何區別呢?”
加百列:“從掌握的力量上來看,似乎差別不大,但應該是有區別的,這一點我還不是太清楚。”
阿蒙又扭頭問喬治:“您當初晉級為八級神術師時,是否也曾失去過力量?”
喬治搖了搖頭:“沒有,隻是有一段時間施展神術總覺得法力不足,於是在神殿中隱居修煉,直至法力足夠可以瞬發高階神術。就我所知,八級大神術師們的經曆與成就不盡相同,又比如已陣亡的朱利安大神術師,他當年晉級時根本就沒失去過力量。這其中必然缺少了某種清晰的指引,是我尚不了解的。”
阿蒙想了想又問道:“像李奎徳、沃爾德、吉爾伽美什、歌烈這些九級大神術師,他們當初從七級晉級為八級時,也曾失去過力量嗎?”
喬治搖頭道:“這我怎麽會清楚呢?沒有人會說出來。……聽您的意思,似乎明白其中的奧秘?”
阿蒙笑了笑一彈指,酒壺中的美酒奇異的湧出,在桌上凝成了一座山峰的形狀,從一個起點出現了好幾條道路,各自通往不同的高度。他解釋道:“就像登一座山峰,有很多條道路可以達到同一個高度,有的路能走的更遠,有的路可能繞過某些阻礙卻登不到山頂。可能隻有那麽一條路或幾條路,才可以最終達到巔峰。”
喬治的眼神一亮,一指桌上那座美酒凝成的小山道:“同樣一條路,不同的人能夠攀登的高度也是不一樣的,有人永遠隻能停在山腳,有人可能會達到山腰。……阿蒙神,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想與您私下好好談談。”
林克嗬嗬笑道:“喬治大人,您也終於稱呼阿蒙神的名號了?這一次不太像開玩笑。您要留在撒冷城中做主神官,機會當然有的是。”
他說完話又瞟了加百列一眼,見她還拿著瑪利亞的信站在那裏發愣,又問阿蒙道:“阿蒙神,加百列大人如今是您的戰俘,您打算讓埃居帝國付多少贖金呢?”
阿蒙也看了加百列一眼,這才淡淡答道:“我不要贖金,隻是想向埃居帝國要一樣東西。”
喬治問道:“什麽東西呢,大將軍想要的一定很特別,不會是某個人吧?”這句話其實是在開玩笑,他指的某個人當然是瑪利亞。埃居帝國不可能答應這個條件,阿蒙也不可能提出這樣的要求。
阿蒙又一彈指,將桌上的美酒收入壺中,麵無表情的說道:“想贖回加百列大武士,我開的條件,就是安-拉的帝國主神地位!”
喬治手一抖,差點沒把杯子給摔了,顫聲道:“天呐,這算什麽條件!”
阿蒙冷冷答道:“埃拉赫特法老的神係改革,立安-拉為唯一的天神,塞特為代表天神的眾天使之長,這本與我沒什麽關係。但他卻以神諭的名義派加百列與你來追殺我,那我的要求就是要剝奪那神諭的名義!這個條件可能讓人覺得難以想像,但對於這件事來說,我提這種要求是順理成章。至於答不答應,那也是埃居帝國自己的事情,與我無關。”
這番話的隱含義恐怕隻有神靈才能聽懂,塞特以信奉安-拉為唯一天神的名義,占據了九聯神係主神位,並指引埃拉赫特法老進行宗教改革,卻降下神諭讓埃居帝國派人追殺阿蒙,並阻止他的族人返回都克平原。現在阿蒙提出的條件是,如果想贖回加百列,那就用埃居帝國所信奉的主神地位來交換。
這簡直超出世人的想像力,恐怕最瘋狂的瘋子也說不出這種話來。但是冷靜的去分析前因後果,阿蒙提出的條件雖不可思議但並非沒有道理。埃居帝國不可能為了贖回一名大武士而答應這種條件,連說出來都是褻瀆神靈,而阿蒙並不是要他們答應,就是提出來!
喬治與林克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又悄悄的望著加百列,心中暗道這位大武士恐怕永遠都回不去了。加百列的震撼之色難以形容,仿佛聽見了世上最不可能聽見的語言,夜幕已經降臨,山穀中沒有點燈,加百列站在黑暗中終於開口道:“阿蒙,你提出這樣的條件,就是想讓埃居帝國不可能將我贖回。那您打算怎樣處置我呢,是做為您的奴隸還是釋放我?”
阿蒙反問道:“這些問題你先不必問,等到埃居帝國正式回拒我的要求時,我再做決定。現在我隻想問你一個問題,我提這樣的條件在他人看來一定是瘋了,但你清楚這件事的過程,它有沒有道理呢?”
加百列沉吟良久,終於點頭道:“有道理,但也是你自己的想法而已。”
阿蒙笑了:“確實隻是我自己的想法,埃拉赫特也不能阻止我在想什麽,他不高興那就不高興吧,哪怕在皇宮中暴跳如雷。……加百列,瑪利亞托你給了我一封信,難道對你就沒有交待嗎?”
加百列:“聖女大人也給了我一封信,特意交待要在動手之後才能打開,我還沒來得及看呢,不清楚上麵說了什麽。”
阿蒙一擺手:“那你看吧,如果不想說,我也不會追問。”
加百列從懷中取出了另一個牛皮信封,打開之後抽出一張草莖紙,在夜色微光下看見上麵寫道——“你失去了力量,我清楚,也告訴了阿蒙。我很了解你的姓格,隻有按照貴族的禮儀與阿蒙正式決鬥,才能讓你從使命中解脫。就算失去了力量,你仍然會提出這個要求,不如此你通過不了考驗,隻有在你做出選擇時,才能得到真正的指引。
現在你看見了這封信,或許已經渡過了考驗,又將麵臨著另一種決擇。阿蒙會提出埃居帝國根本無法接受的贖人要求,你將成為他的戰俘,而埃居帝國正式拒絕之後,他會釋放你、還你自由。那時的你,信念中將會接受何種指引呢?
我很了解你的信念,不必刻意去改變它,我也清楚你對神靈的信仰,那是內心的光輝。我希望你尋找到真正的神姓源流,並接受那光輝的指引。最後還想請你幫個忙,如果有一天阿蒙哀傷心碎,請你保護他,就像曾經保護我一樣。”
加百列看著這封信,若有所思的站在那裏一言不發,最後又悄悄的將信收了起來。阿蒙等三人沒有打擾她,林克說道:“這裏的事情暫時都辦完了,我們回撒冷城嗎?我打算為神殿舉行感召神靈降臨的儀式,現在有主神官了,正可請喬治大人主持。”
阿蒙:“感召神靈降臨?我也在那神壇上,自己就會去撒冷城,倒無所謂降臨不降臨。但是穆芸女神一直在等著這一天,我走出埃居之後,她還沒有現身來見我,應該就是在看我何時會實現承諾?”
林克擠了擠眼睛道:“女神一直沒見您?您是不是怪想她的?那這件事要趕緊辦了!”
阿蒙搖了搖頭:“不用太著急,這也是一場城邦的慶典。我們就在這裏多等幾天吧,等到雲夢與約翰他們趕來再一起出發,你也許會大吃一驚呢。”
他們就在正修建的要塞中等了半個月,林克不太明白阿蒙為何說他會大吃一驚,等到半個月後約翰與拉斐爾走出黑火沼澤時,林克一開始沒有認出雲夢,隻是看見拉斐爾身邊有一位妖嬈的姑娘身穿著明顯不合身的長袍,是哈梯王國祭司的服飾,應該是拉斐爾的衣服。
林克左瞅右瞅,忍不住問約翰道:“雲夢呢?那個大家夥哪去了?這位美麗的姑娘又是誰?”
約翰笑的有些古怪,就是不答話。那姑娘扭著腰肢說道:“我是阿蒙神的使者,人稱黑火沼澤的守護女神。林克啊,你可以叫我沼澤女神,或者雲夢天使!”
這姑娘竟然自稱雲夢,林克傻在了那裏呈石化狀。阿蒙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雲夢,恭喜你了!拉斐爾,也謝謝你!你們有沒有發現明月夜的行蹤?”
雲夢躬身答道:“我們沿途都在搜索痕跡,可惜沒有找到他,又怕耽誤您的事情,所以盡快出來了。”
阿蒙的聲音又說道:“安全出來就好,他可能已經離開了黑火沼澤,既然是奉命來行刺我的,就讓我來對付吧。黑火沼澤守護神,這個外號誰給你起的?”
雲夢笑道:“是拉斐爾啊!他還誇我出淤泥而不染呢!”
拉斐爾趕緊解釋道:“阿蒙,我隻是和雲夢開個玩笑。”
阿蒙的聲音嗬嗬笑道:“這玩笑開的很好啊,雲夢,今曰你既然如此自稱,那麽來曰就要保護黑火沼澤商道的安全。……先一起返回撒冷城吧,正有一場慶典要舉行。”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