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取骨

柳樹下的土常年潮濕,還是比較鬆軟的,挖起來很省力。而我手上的這把折疊鏟確實是好東西,鋼口鋒利異常,鏟土像切豆腐一般毫不費勁,挖掘的進度自然驚人。

在紫桐的指點下,我很快就在大柳樹下挖出了一個半米深的大土坑。然而土坑中除了一層層的黑土,連石頭都沒有,更別說古墓的蹤跡。

天氣本來就熱,在大柳樹下又沒風,我此時已經汗如雨下,氣喘如牛,眼鏡鏡片上全是汗水,都顧不上擦。

眼見越挖越深,我不禁懷疑紫桐是不是搞錯了,剛要張口問,“咚”手底下忽然傳來一聲悶響,折疊鏟似乎紮到木板之類的軟東西,由於鏟子鋼口實在鋒利,竟吃進去很深的樣子。

我心下不禁一喜,看來終於找到了。

我在土坑中蹲下去,拂開浮土,坑底露出了一片烏黑的木頭,我屈指敲了敲,發出咚咚地悶響,下麵定然是空的。這塊木頭多半就是棺材板。

我大喜過望,掄起鏟子清理邊上的土層,把坑挖大。既然見了底,挖起來就比較容易了。可我還是用了一個多小時才讓整口古棺顯露在我的麵前。

而此刻我已經精疲力竭,坐在土坑的沿上,死魚一般大口喘息。

還好我有先見之明,背包裏帶了水。一瓶礦泉水幾秒鍾就灌了下去,我舒服地打了一個水嗝,將塑料瓶捏扁扔掉,覺得身上恢複了一些力氣。

我歪頭看了一眼坑底露出一半的黑糊糊的古棺,這時候才覺得在荒郊野地的老柳樹下,孤身一人跟一口剛剛浮出土麵的古棺對麵而坐,是多麽的詭異的一個場麵。

然而正應了那句老話,“虱子多了不癢”的理論,恐懼太大讓神經麻木從而忘記了恐懼,我此時便是這樣。

盡管此時此景超級詭異,但我還是堅持休息了十幾分鍾,恢複了大半體力才起身動手開棺。

開棺按說拿撬杠最好,可深更半夜扛著一根大鐵棒到處跑也太紮眼了,我又不是西天取經的孫猴子,能把他的棍兒塞耳朵眼裏,眼下我隻能拿折疊鏟代替了。

說實話,我從學醫以來,遺體是見過無數次,但這新鮮的帶著泥土氣息的古棺有生以來可還是頭一回遭遇,我又沒有盜墓賊那心理素質,真要動手了,心裏麵還是緊張得很哪!

古棺的木質已經腐朽的很嚴重了,散發著一陣陣腐朽的腥臭味兒,我此時顧不得許多,將頭頂的礦燈調到最亮,認準棺蓋的縫隙,奮力將折疊鏟插了進。利用杠杆原理,用力向下一撬,嘣地一聲,一個臉盆大小的木片應聲飛起,棺材上顯出一個漆黑如墨的大洞。

棺蓋的木頭腐朽得實在太厲害了,一撬就裂了,幸虧我剛才沒站在棺蓋上清理浮土,要不然就我這一百六十多斤的體重,還不陷進棺材裏下去。想想都覺得後怕!

“小心!”我正在慶幸,紫桐忽然在我的腦海裏尖叫道,與此同時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沒來由的倏然出現,令我不寒而栗。

就在這時,棺材上的那個臉盆大的黑洞裏倏然伸出一隻漆黑如墨的手臂,閃電一般向我抓來。

我就站在棺材旁邊,如此近的距離根本就躲不開,而且來勢極快,令我措手不及,我的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手卻自己動起來,就好似有人操控一般,鋒利的折疊鏟在我的眼前劃出了一掉美妙的銀色弧線,迎頭斬在了飛快探過來,比我的小腿還粗的手臂上。

嗤地一聲,這一下狠的,如擊敗革,我也不知道砍在什麽上麵,反正這下傷的它不清,但是這一下勁道太大,救命的折疊鏟脫手了。

“噝噝!”的慘叫聲。

起初我還以為是棺材裏傳出來的,但見眼前挨了重重一鋼鏟的漆黑手臂痛苦的扭曲翻騰,我這才發覺,那“噝噝”的叫聲居然是它發出來的。我拿礦燈一照,借著燈光我看清楚了,這個東西根本就不是什麽手臂,這個東西全身覆蓋著密密麻麻的黑色鱗片,竟然是一條黑色大蟒蛇!

不知何年所葬的古棺裏,居然有一條碩大如斯的怪蟒,這也太詭異了!

“棺蟒”這個詞閃電一般從我的腦海劃過,難怪剛才我怎麽覺得這口棺材腥臭異常,原來是它在作怪!

這條粗壯的棺蟒生命力異常的頑強,我斬在它脖子上的那一下太深了,都夾住了鏟子,它吃痛掙紮,扭動著它醜惡的身軀,把腥臭的汙血拋灑的到處都是。

我跳上土坑,急忙從樹下的背包裏將備用的折疊鏟掏出來,當我轉身回來的時候不禁一愣,大蛇和我的折疊鏟都不見了。而棺材上的黑洞邊,有淋淋灑灑的烏黑血跡,想必那受重傷的畜生躲進了棺材裏,這我倒是不怕,那一下足夠致命,但我也不能掉以輕心,萬一棺材裏還有一條,見我把它的老公或者老婆給斬首還不跟我玩命。

站在棺材邊肯定是一件極度危險的事情,可我又必須將棺蓋打開,我得想一個兩全的法子才行。但是該怎麽做呢?

我腦袋瓜子轉了一圈,靈機一動,把折疊鏟一收,跳上土坑,鑽出了密密麻麻的柳條,沒走多遠,就看見了一塊大石頭,連忙彎腰把它搬了起來,抱了回去。

我站在坑上,穩了穩,照著棺材板的中間狠狠地將懷抱裏的石頭丟了出去。

“喀嚓”一聲,已經腐朽不堪的棺材板應聲破碎的四分五裂,隨著大石頭跌落古棺裏。

我聽石頭最後落地的聲音,應該是砸到什麽東西上了,發出了一聲沉悶的響聲,我猜多半是砸在那條倒黴的棺蟒身上了。

呆在坑邊上等了一會兒,待古棺中晦氣散盡,我這才跳了下去,站在棺材邊探頭往裏看,隻見棺材裏全是破碎的棺材板,其他的什麽也看不見。而且空氣中還有一股子難聞的氣味兒,腥臭之中夾雜著陳年腐朽的氣息,著實惡心。

我拿折疊鏟在棺材裏翻動了兩下殘破的木片,赫然看見了黑蟒的身體,它還在蠕動,居然還沒死透。不過它的生命力再頑強,此時已經對我構不成威脅。我撿出幾塊最大的碎板子,開始尋找今晚的重要目標,屍骨。

說來奇怪,醉屍香的一味藥引居然非得是古墓遺骸,別的屍骨根本起不到藥引的作用。而醉屍香是對付噬屍獸的絕佳利器,必須弄到手。

不得已之下,我隻能鋌而走險,半夜出來偷墳掘墓。要不是紫桐自稱尋龍點穴是一絕,我絕對不會陪著他胡來。一定再去想別的辦法。

但現在來看他確實沒有吹牛,隻借助我的眼睛就輕而易舉的尋到了老柳樹下隱蔽的古墓。此時時刻,我不得不承認這古老的技藝,確實高深莫測。

當我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我是一個成年人,夜不歸宿怎麽也輪不到後媽來管,所以陳夢見我天亮才回來,什麽也沒問,隻是微笑著說廚房裏有豆漿和油條,便急匆匆的去上班了。

回來的路上,我隻是在一個公廁裏簡單的衝洗了一下手臉上的泥土,根本來不及換洗身上已經被汗水濕透無數遍的衣服。

此時我都忍受不了身上的酸臭,飯顧不上吃,先去衝了澡,然後換一身幹淨的衣服,將背包藏在床底下。

做完這些之後,我將事先準備好的肉豆蔻和烈酒拿出來。

我把昨晚千辛萬苦得來的一小塊古屍殘骨和三粒肉豆蔻放在一個做試驗的酒精杯裏,然後傾入烈酒。

酒液衝到瓶底翻上來,原本清澈的酒水立刻變成漆黑如墨的汙水,並釋放一股刺鼻的怪氣味,說不上來什麽味兒,但聞了讓人腦仁痛!

好強烈的化學反應,我驚愕的感歎。

我連忙屏住呼吸,將烈酒注滿酒精杯,然後密封起來,藏在我房間看不見的角落裏。

一切都搞定了,我疲憊的倒在**,這才覺得渾身酸痛,手腳一點勁兒也使不上來。昨晚上,對我的刺激實在是太大,身心疲憊不堪,本來想著躺一下再去吃點東西,不料沒躺一會兒,我便沉沉睡去。

這一覺愣睡到中午頭才被手機吵醒了。

我迷迷瞪瞪拿起手機,號也沒看便接了起來。讓我意外的是,電話那頭的人居然是身材和性格一樣火爆的萱姐。

這娘們劈頭就是一通罵,怪我怎麽不去上班,躲在家偷懶鬼混。當聽我有氣無力的說,真的是身體不舒服不得已才請假的時候,這姐們立刻情緒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對我溫言軟語起來,說什麽讓我注意身體安心在家養病等等,那溫柔勁兒,差點把我泡酥了。

她把話說完,沒等我感謝,便迅速的掛斷了電話。

這娘們真夠奇葩的,但她確實是個好人。

擱下手機,我睡意全消,爬起來洗漱了一下,準備出去吃個中飯。但剛從廁所出來,就聽見有人在敲門。

這會兒是上班的點兒,會是誰呢?我納悶的走到防盜門前,從貓眼瞧了一眼下,就連忙直起腰,將門打開。

薛文麗拎著水果和一大包營養品亭亭玉立的站在門外。

她見我臉色蒼白,萎靡不振,心痛而吃驚的說道,“你這是怎麽了,好可憐呐!”

我心中暗自慚愧,她哪裏知道我這是沒休息好,再加上剛睡醒,所以顯得很憔悴。她不會真的以為我生病了吧。

“沒,沒什麽事,隻是有點不舒服!”我沒想到她會來,一時想不出什麽合適的借口,不自然的低下頭去,心虛的說道。

薛文麗今天穿著一條性感的短裙,黑絲襪包裹著她線條優美的小腿,小腳上套著一雙精致的高跟鞋,這一切都美極了。

薛文麗見我低頭垂目,哪裏知道我不止在編瞎話,還在趁機欣賞春光。

我連忙將薛文麗讓到屋裏,彎腰撿起大包小包的東西,砰地一聲,用腳把防盜門一關。回身把東西隨便往茶幾上一擱。拉起薛文麗的小手就往自己的臥室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