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前因後果
袁夢推門走進屋來，看見我之後有點不好意思，有意躲閃著我的目光，但是當她走到我床邊的時候，表情卻已經變得坦然，也很自然的挨著我的腿在床邊坐下。
“感覺好點了嗎？”坐在下之後，袁夢歪過身子微笑著望著我，“記憶重合在開始的時候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她的聲音很好聽，笑容親和而溫柔，像冬日裏的眼光一般暖人心肺。
我不經意間就走神兒了。
“啊，我好，很好，我是說，我沒事！”我慢了半拍，才結結巴巴的回答，說完我老臉一紅，慌亂之下更顯得很尷尬，為了掩飾，我幹咳一聲，急忙說，“對了，現在我該怎麽稱呼你好呢？”
我覺得這話雖然唐突，但也不算冒失，畢竟後媽變成了神仙姐姐，現代的半老徐娘，搖身成為唐朝的美少女，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見識到的，實在是一時難以接收。而這位漂亮的神仙姐姐卻又已經是活了一千歲的老古董，在稱呼這個問題上，確實很難界定該叫什麽！
但是袁夢聽我的話，好似被流氓問**的價一樣，羞臊的麵紅過耳，好一會兒，才低頭怯怯的說道，“奴家閨名喚作夢兒，小字瑤瑤，怎樣稱呼隨郎君喜歡便是。”
嗯？我當時就愣了，這說的都是啥跟啥呀！
別的不知道，但是“郎君”一詞，我可明白。在唐朝時期似乎妻子才管自己的丈夫叫郎君呢，這什麽意思？
我剛一愣神兒的工夫，葉紫桐的記憶從腦海深處冒了上來，我頓時恍然大悟。
原來袁家有家訓：女兒於男子有肌膚之親，便同有夫妻之實，女兒當從一而終，追隨終老。然非本意，當手刃賊子，以證清白！故，袁家女兒，行止慎之。
哎呦，這個家訓似乎蠻好嘛！灑家我當時就樂了，這不是從天掉下一個林妹妹，正好落在我老豬的懷裏嗎！
我難抑滿心歡喜，偷眼觀瞧，袁夢雖說側身，但這臉蛋，這身材，這氣質，完全是神仙姐姐劉亦菲的升級版，有這樣的大美人做媳婦，做夢都得樂醒了。而且既然她沒手刃我這賊子，那就說明她默認我做夫君了。哇哇哇，幸福來的不要太快，我會受不了的。
袁夢的羞怯是出於女孩的本能，但她畢竟不是一般人，很快就調整過來，從牛仔短褲的兜裏，摸出一張折成四方的白紙來，遞給我。
“這個，你該看看！”她說。
我接過來展開一看，這是從一本病例上撕下來的一張紙，我粗看之下，發現這張紙竟是我的母親生前在省心理康複中心就醫的診斷書，而且最後醫生的診斷結果赫然是：重度抑鬱症，需入院治療！
重度抑鬱症！我倒吸一口冷氣，慌忙去看確診時開具的日期“一九九八年X月X日”，我去，三年前！
她是自殺，她真的是自殺！不是人為。
我的心倏然一痛的同時，不自覺的也暗暗鬆了一口氣。甚至連身上都覺得輕鬆了不少。那個無形的擔子，一下子不翼而飛了。
自殺是個悲劇，但是相對於他殺來說，自殺似乎更讓人能夠接受一點。畢竟若是他殺，仇恨會讓母親死時更加痛苦，而我也將背負複仇的使命，不能手刃仇人，我將寢食難安。而現在，我沒有這個負擔了，可以心安理得好好活下去。為了自己，更為了逝去的親人。
現在我也終於明白，為什麽在我讀高中的時候，鄰居總常議論，說母親神神道道，不正常。其實當時我也覺得她挺怪，隻是那時光顧著忙高考，根本沒想太多，現在看來，我錯的多麽的荒唐。那個時候她就已經發病了，隻是我忙著高考，而父親則忙著盜墓或者幫他人銷贓，根本不著家。
應該是由於親情的缺失，再加上母親本身性格的內向，不懂得排解不良情緒，病情一再惡化，最終釀成了無法挽回的悲劇。
但是現在明白一切，都為時已晚，遺憾將永遠變成遺憾，無法挽回。
若真想改變這一卻，除非有辦法穿越回去，也許會有挽回的可能。但是，現實生活中，穿越該是一件多麽荒誕不經的事情啊。
我長長歎了一口氣，然後看著袁夢認真的說，“謝謝你，這張紙對我很重要！”
說完，我將手裏的診斷書折疊好，放進自己的錢包裏，這將是我的回憶的信物，我會永遠珍藏它。
“你能夠想開，是很好的。有些事的確是人力無法挽回的！”袁夢微微一笑，說，“對了，還有一些事，我要講清楚，就是關於你父親。”
“我知道，”我很坦然地說，“他是被葉紫桐吃掉的，和你們沒關係，所以我對你們的複仇是錯誤的，雖然我是被騙的，但是還是很抱歉，真的很對不起。”
“這不怪你，都是葉紫桐心地太壞，作為他的師姐，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袁夢大方的說道，“事情的真實經過，我想你該知道，其實他們盜墓的時候我一直在場。”
嗯？我一愣，在葉紫桐的記憶裏，關於我父親那次致命的盜墓，根本就沒有袁夢的身影，可是她卻說，她一直在場，這是怎麽回事？
袁夢見我愣了，輕輕的一笑，“我在場，是葉紫桐也不知道的。”
於是袁夢細聲細語的講了起來。
原來在父親的那次盜墓，光頭老曹炸開墓門的時候，袁夢早就已經身在古墓之中，而且她就封印在那第三口空著的鐵棺裏。隻是關於這事實，比袁夢早一步被封印的葉紫桐和袁青鳳都是不知道的。
若是詳細說明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必須追述到唐朝時期。
早在貞觀年間，袁天罡和李淳風通過東海神石破解了一個了不得的巨大天機，但是天機具體是什麽，袁李兩位大師同時緘口不言。以至於連袁天罡最疼愛的女兒袁夢都不知道內情。
她是通過和父親的一些交談，在隻言片語中了解到一些隱晦的內幕。
東海神石其實是齊魯之地，濱海漁民在東海海底撈上來的一隻黑色石龜。此龜大小一人可抱，神秘花紋遍布全身，但是上麵卻沒有篆刻任何文字和符號，故而它的用途和來曆均不得而知。
此物也有非常神奇之處，否則不會被視為神物而被袁李二人細心研究。
撈起石龜的漁民最早就發現，石龜看不出是何材質所造，即非金非玉，又非石非木，但卻沉重異常，很是詭異。其次便是無故自明。有人做過驗證，將此龜置於黑暗之中便會無燈自亮，越是黑暗之處，越是明亮，若有一絲光線，此龜就會變得烏七八黑，毫不起眼。
此石龜一出世便轟動一時，民間謠傳此龜乃是孽龍所化，乃非祥物。被官府收繳之後，在民間就沒有了此龜的消息。隻有官麵上很少的人才知道，東海石龜被輾轉運到京都長安，送到了袁李二人的眼前。
袁天罡和李淳風不愧為當時最頂尖的易術宗師。通過各自的易術，很快二人就鑒定出，那隻東海石龜乃是為上古仙賢遺留下來的神物，此物有上古祖神篆刻的絕密天機，而天機就隱藏在布滿石龜上的那些神秘的花紋之中。
但是天機牽扯什麽，兩個人可誰都沒有說出來，甚至連對此石龜頗感興趣的太宗李世民質詢的回答，都是虛掩的搪塞之詞。而葉紫桐的猜想，則純粹是牽強附會的杜撰。
但是袁夢卻記得一件事，那是袁天罡一次酒醉之後失言，說什麽“天機不可破，一破必天下大亂”，她本想再套出父親一點口風，不料袁天罡酒醉得狠了，隻說了一句便沉沉睡去。那句話無頭無尾，很難理解，而且隻有八個字“玄之又玄，玄空之門……”
袁夢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這八個字指的是什麽，掩藏了什麽意思。她隻知道字麵上的意思，大概天機似乎涉及的是一個神秘的地方，那裏有一扇通向玄空的門戶。但是那八個字極有可能有著她不知道暗喻，畢竟袁天罡的話根本沒說完，後麵的話才是天機的關鍵。
但是經過那次醉酒之後，袁天罡就再也沒有漏過半點信息。
這件事也逐漸被袁夢淡忘，知道太宗駕崩，高宗即位，這件事才時隔多年又被提及。
不過引來袁李兩家滅頂之災的緣由根本不是葉紫桐所猜想的。高宗其實對東海神石的絕密天機根本僅限於好奇，但不幸的是，他因為東海神石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而就是這件事才是真正的禍根。
讓李氏皇族決定痛下殺手的根源是李淳風和袁天罡一起編注的《推背圖》。
當年唐太宗李世民篡位成功之後，為了推算大唐國運，命易學大師袁天罡和李淳風推演編撰秘書一冊。
李淳風利用周易八卦進行推算，袁天罡用易術來解。不成想卻上了癮，李淳風居然推演到唐王朝之後2000年的中國國運，直到袁天罡推他的背，言道，“天機不可再泄，還是回去休息吧。”因此這本預言奇書被稱之為《推背圖》。
《推背圖》共有六十副圖像，每一幅下麵都有讖語和頌曰律詩一首，預言了從唐朝開始一直到未來世界大同發生在曆史上的主要事件。
這本書，可稱是人類曆史上最為經典的預言巨著。
但不幸的是，它的問世卻給它的主人帶來了無盡的災禍。
太宗李世民還知道天命不可違，但是他看起來軟弱的兒子唐高宗李治卻是個外柔內剛的人主。他掌權之後，因為當年的東海神石的啟發，強命袁天罡和李淳風逆天改命，篡更國運，妄圖李唐能夠像周朝一般擁有八百年國史。
但是袁李二人自然不可能同意作這逆天而行的蠢事。
然而他們的堅持，卻惹惱了高宗，在威逼利誘不果後，李治果斷的下達了滿門抄斬，誅滅袁李兩家九族的密旨。
不過高宗在盛怒之下，並沒有放棄一線希望，給執行命令的秘密禁軍的長官下了一道少有人知道的暗旨。
因此便有了袁天罡弟子和兒女被封印，他的家族城堡所有人卻被屠滅的詭異事情。高宗李治就是想用這些人為籌碼，以此作為要挾袁天罡的條件。
就因為這個不可告人的原因，葉紫桐，袁青鳳和袁夢，便成了袁家碩果僅存的三個幸運兒。
至於李淳風就沒有這麽幸運了，由於他沒有子嗣，所以第一時間被滿門屠盡，無一人逃過此劫。
由於每一個老屍都有異能天賦，因此才袁家的人才會被封印到鐵棺之中。葉紫桐力大無窮，袁青鳳會變身，袁夢的異能相對而言最棘手，她有穿牆的本事，以至於皇家秘密禁軍怕鐵棺關不住她，故而給她強行灌下了一種稱作“仙人醉”的藥酒，使她沉睡了千餘年，才在盜墓的爆破聲中被震醒了。
她蘇醒之後，還以為皇家禁軍要來殺她，故而以最快速度躲進了不知哪朝哪代的摸金校尉打出的盜洞裏，而老曹四人哪裏想到古代盜洞裏還會有活人藏身，故而沒能當場發現她。
後麵的情況，就是我已經知道的。解除封印的葉紫桐第一時間咬死了老曹等人，然後在袁青鳳的眼皮子底下吃掉了我的父親，後因忌憚袁家門規逃掉了。
從盜洞裏逃出來的袁夢終於和自己的妹妹時隔千年在炸爛的墓門前重逢了。
兩個人當然不知道世界早已經不是她們所熟悉的那個世界。
姐妹倆搜了四個盜墓賊的身，想要發現一些線索。卻隻在我父親的身上發現了一個錢包，錢包裏有她們不認識的人民幣和一張現代身份證。
一頭霧水的兩姐妹，雖然覺得有點奇怪，但是並沒有太多驚詫，但是她們憑著記憶往千餘年前她們家的方向逃亡的時候，才發現這個世界變了。
寬闊的馬路，上麵飛速的行駛著各種怪獸。兩姐妹驚恐的躲進路邊的草叢裏，撿著荒僻的路徑前行。
當她們看見第一個村鎮的時候，雖然覺得那裏的房屋建造的有些怪，但還是壯著膽子往前走。但是當她們遠遠的發現村鎮上居然怪物橫行，奇裝異服的人們居然和頭發五顏六色的妖魔鬼怪行走在一起，似乎還很融洽的時候，兩姐妹再次落荒而逃。而且在她們逃跑的時候，天上一隻看不清的怪獸發出巨大而可怕的叫聲從她們頭頂掠過。嚇得兩姐妹躲進莊家地再也不敢出來。
她們被眼前的世界真真正正得嚇壞了！
以後隻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兩姐妹才敢跑出來找點吃的，繼續趕路。
當她們費盡千辛萬苦終於找到似乎應該是田崗寨的地方時，卻絕望的發現，那裏早已經物是人非，連一點影子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