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故事
令狐恒混混沌沌地昏迷了不知道有多久,才迷迷糊糊地醒轉過來。他睜開眼,隻見一盞豆大的燭光輕輕搖曳著,再環顧四周,卻是一間不算奢華的房間,一個屏風遮住了視線,令狐恒掙紮地坐了起來,緩緩運行了一遍靈力,卻驚喜地發現靈力稍有增長。
“怎麽回事?”
令狐恒回想了一遍先前發生的事,心中泛起了一陣苦笑,暗道:“我能為她做的,也就是這些了吧?”
心中一陣悲涼,歎了一口氣,緩緩搬運起周天,恢複靈力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過久,令狐恒才慢慢收功,穿鞋起身。越過屏風後,發現自己的“碧月”仙劍靜靜地放在一張八仙桌上,桌子上趴著一個睡得正香的憨厚臉孔——不是武震還有誰?
令狐恒感到一陣好笑,過去搖了搖他的肩膀,揶揄地說道:“大塊頭,口水都流出來了!”
武震睡眼惺忪地坐起身來,揉了揉眼睛,驚喜地叫道:“師弟,你醒了?”
令狐恒“嗯”了一聲,把“碧月”仙劍往身上一背,才緩緩地問道:“這是哪?”
武震見到令狐恒毫發無損地醒了過來,那點睡意早已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一邊傻嗬嗬地笑著,一邊說道:“這裏是林師兄的家。”
這倒是很出令狐恒的意料之外,“哦?”
令狐恒思索了一番,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隻得開口問道:“我昏迷時發生了什麽事?是誰救了我?”
武震說道:“你昏迷了之後,我們才發現是魔門的襲擊。”
令狐恒有些愕然:“魔門?”
“嗯,是魔門聖女,好像叫什麽,什麽玲瓏來著,是她帶人攔截我們,也不知道她怎麽得知我們得到神藥的事。”
令狐恒心道:“魔門?怎麽會是魔門?還是聖女……額。難道是她?”一想到那魔門聖女玲瓏極有可能是之前被令狐恒“襲胸”的那個女扮男裝的女子,令狐恒臉上忍不住一陣尷尬,連忙咳嗽幾聲,繼續問道:“然後你們是怎麽逃脫的?”
武震有聲有色地描述林簡狄怎麽智退魔門眾人。怎麽一夫當關的英雄事跡,簡直比自己打跑了魔門眾人還高興。
但是令狐恒還是心存疑問:“魔門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就放過我們,難道是留了什麽後手?”
武震憨笑道:“大概魔門以為你中的毒是無解之毒,所以不追了。說來也很險啊,師弟,這個毒叫什麽‘五彩迷幻散’,連藥老都無法解毒!好在,你身上有什麽‘寒月冰蓮’,聽藥老說這藥能解萬毒,你才得救的。”
令狐恒聽到這。摸了一摸懷中的小玉瓶,想到那天隻是心血**把一株小寒月冰蓮裝了進去,沒想到這無意之舉竟然救了自己的小命一條,忍不住一陣後怕。不過,若是再來一次。令狐恒還是會義無反顧的再次衝上去為楊知霜擋住那致命的暗器,即便自己身死道消,令狐恒也不能讓楊知霜受到一點傷害。
令狐恒環顧了一下四周,繼續問道:“那我昏睡了幾天?林師兄他們呢?”
武震笑道:“師弟,你可真能睡,一睡就是十五天,連師父都回來了。見到你還是昏迷不醒。才叫我們跟著林師兄回這的。不過,才過了半天,你就醒了……”
令狐恒聽武震嘮嘮叨叨,半天都沒說到重點,不由得打斷了他的話:“林師兄他們呢?”
武震憨笑道:“現在是午夜時分,林師兄他們早就歇息了吧。對了。那個楊姑娘每天都會來看你,好像挺緊張你似的。”
令狐恒聽聞這句話,感覺再受重十倍的傷都不覺得有什麽了,雙眼冒出精光,一把捉住武震的肩膀。急切地問道:“真的?”
武震點了點頭,說道:“看樣子好像很愧疚,這十幾天以來,大部分時間都是她在照顧你。”
令狐恒的眼睛黯淡了下來,知道自己是曲解了楊知霜的用意,這不是愛,僅僅是內心的愧疚,想做一點補償而已。“原來隻是我的癡心妄想而已!”
令狐恒無力地放開了武震,突然他又想起了一件事,問道:“那個令狐夫人怎麽樣了?”
武震才想起來這件事,說道:“哦,差點忘了,藥老說,令狐夫人所中的毒十分詭異,要想徹底好起來,需要兩年時間。”
令狐恒一皺眉,說道:“寒月冰蓮沒用嗎?”
武震搖了搖頭,說道:“藥老說,‘令狐夫人所中的毒藥,原本不是毒藥,而是補藥,服用過多後,才變成了毒藥。寒月冰蓮隻是解毒藥有奇效,但對於不是毒藥的補藥中毒,卻無能為力。’”
令狐恒說道:“那瓊碧仙芝和七葉菡萏都製成藥了?”
武震搖了搖頭,說道:“還沒,藥老說,‘這等神藥,要煉藥成丹,少說也需三五個月,期間還不能有一丁點意外。’所以,師父和風伯都在為藥老護法,師父才叫我們先跟著林師兄回這來。”
令狐恒這才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呆呆地坐在八仙桌旁,不知道在思索什麽。這時,武震打了一個哈欠,說道:“師弟,你的傷剛好,快去歇息吧,我也要去睡覺了……”
說完,武震站起身來,往門外走去了,順手還帶上了門。
武震走了不知道多久,令狐恒才慢慢地站起身來,推開了房門,一縷淡淡的月光透了進來,令狐恒緩緩踱步出去,發現前麵是一個不大的院子,院子裏種滿了花草,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致。
可惜,令狐恒無心欣賞,他縱身一躍,越上了房頂,斜躺在瓦片之上,雙手抱頭,目光定定地看著那彎彎的殘月……
此時,一個倩影也無心睡眠,身著一襲白衣。靜靜地站在院子裏,像令狐恒一樣,默默地看著那狼牙月。這不是楊知霜楊大美人是誰?
良久,楊大美人幽幽一歎。心道:“這該如何是好?令狐公子的心意我明白,但我的心已不在,唉……”
“不知道楊妹妹在歎息什麽?”一個清脆的聲音自後麵傳來,楊知霜回過頭去,發現一個挺著大肚子的美麗少婦正笑吟吟地看著她。
楊知霜垂下秀項,說道:“晏師姐,你怎麽來了?”
那美少婦輕移蓮步,來到楊知霜的身旁,牽起楊知霜的纖纖素手,關切的問道:“楊妹妹可是心中有事?”
楊知霜不敢看美少婦的眼睛。輕吐蓮舌,說道:“晏師姐,我……”
那晏師姐微微一笑,牽起楊知霜的柔荑,柔聲說道:“來。先坐下再說。”說完,便往院子中的石桌走去,坐了下來。
楊知霜心中躊躇了一陣,也坐下了。
晏師姐笑了笑,說道:“到底是什麽事,讓美若天仙的楊妹妹如此為難?讓師姐猜猜看,莫不是為了‘情’這一字?”
楊知霜愕然地抬起頭。又連忙垂了下去,好像做錯事的小孩被人當場捉住一般,羞得連秀項都紅了。晏師姐察言觀色,就知道自己今日的觀察和猜測都是正確的,心中也是微微一歎,但表麵不動聲色地說道:“楊妹妹。你願意聽一個故事嗎?”
楊知霜垂著頭,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靜靜地聽晏師姐的下文。
晏師姐眼神一陣迷離,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中:“從前,有一個小女孩。雖然出生在大戶人家,但自小體弱多病,被家人送到了古劍派,一邊治病,一邊修習仙術。這個小女孩很懂事,知道自己身體不好,但從來不會麻煩人家,因為資質問題,被送到了最不出名的一位老師那裏,而那位老師門下僅僅有一個徒弟而已……”
聽到這,冰雪聰明的楊知霜已經知道,晏師姐所說的女孩就是她自己,而那個徒弟,應該就是她日思夜想的林簡狄林師兄了……
晏師姐繼續說道:“小女孩拜了師父,師兄對她很好,千依百順,任何重活累活都是他一個人做完。在師父的調養和師兄的照顧下,小女孩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好了,並且修為也不弱了。但有一天,其他的門人不知道為什麽,要過來嘲笑師父,師兄隨師父出去了,隻剩下小女孩一個人。小女孩害怕得躲在了屋子裏,不敢出來,那些門人就開始扔石頭。小女孩被他們扔中了腦袋,流了很多血,暈了過去……”
聽到這,楊知霜“啊”的一聲叫了出來,那潔白的柔荑緊緊抓住了裙擺,但晏師姐不為所動,繼續陷入了回憶中:“後來,師兄回來了,見小女孩倒在血泊裏,竟然不顧一切的抱起小女孩衝去了醫穀,跪在門外三天三夜,隻為能醫好小女孩。等到小女孩傷好了之後,才聽說師兄跑去和那些門人打了一架,被掌門罰去麵壁了,若不是師父拚命護住他,說不定就被掌門開除出門派了。”
這時,晏師姐的眼神開始變得很溫柔,就像春天裏的陽光,和秋天裏的河水一般:“師父叫小女孩去給師兄送飯,小女孩因為心存感激,每天做的飯菜都不一樣,就是想師兄吃得好一點。但小女孩從來沒有做過飯菜,自己嚐了都難以下咽,但師兄卻吃得津津有味。小女孩的心好像在滴血,她開始研究菜式,連修為都拖慢了,師父看在眼裏,卻不責罵,隻是按部就班地教導。小女孩覺得自己欠了師兄很多,欠了師父很多,但他們從來都不責怪……後來,小女孩長大了,發現自己已經離不開師兄,離不開師父。在那次劍會結束後,師兄突然把我帶到他麵壁的地方,說他愛我,小女孩才發現,她也一直深愛著師兄。但門規規定,若是結為夫妻,必須要離開門派。所以,他們怕師父寂寞,遲遲沒有向師父表露。但他們不知道,師父早就知道了。後來,師弟上山了,師父才把他們叫來,囑咐了一番,讓他們下山去結為夫妻。雖然小女孩和師兄都很舍不得師父,但師父卻說他們應該有他們的生活,小女孩隻得和師兄回到世俗中的家,成了親……”
說完,晏師姐才慢慢回過神來,這時,輪到楊知霜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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