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跑的跑,倒的倒。七雲堂的人傷的很重,坐在地下一時站不起身來,聽著他們斷斷續續的呻吟呼痛,不停的咒罵天雷莊。我們三個站在一旁,和魔宮後來的兩人麵麵相覷。
那兩個人雖然是來幫著七雲堂的人,可是看起來也沒什麽大交情,意思意思問了一句,就把目光投注到我們三人身上了。
我們三個人原是想著不惹事,太太平平的離了此地就好,可是我們不惹事,事卻來惹上我們。七雲堂,天雷莊,現在還有魔宮……
魔宮的人……
我下意識的往後站一站,讓臉半隱在樹的暗影裏。剛才我們住的屋子已經塌了,半截斷牆後麵還有火頭冒起來。這戶人家也真倒黴,隻想賺兩個過路人的小錢兒,卻弄成現在這樣。這邊動靜震天響,卻不見主人家再有人出來,想必都嚇壞了,不敢出來過問。
魔宮裏其中一人走了過來,我覺得胸口怦怦直跳,隻聽他向師兄說:“不知三位從何方來,要到哪裏去?今天晚上這事真是趕的巧了,三位兄台臨亂不慌,想必也是有些真功夫的。”
師兄從容的說:“我們是棲霞山的門人,要到月劍穀去,正好路過這裏。我們和天雷莊也好,七雲堂也好,都沒有什麽恩怨,倒也犯不著趟混水。”
師兄到底是師兄,幾句話說的四平八穩滴水不漏,更難得的是他信口謅的來曆肯定也很恰當周全,魔宮的人一點兒也沒有懷疑的樣子。
那人有點幹幹的笑了:“這說的也是,本來就和三位不相幹,倒是屋子也毀了,三位今晚也睡不著覺,說來還是我們擾了三位的清靜。”
“這是天雷莊的人犯混,和魔宮沒什麽關係,這位仁兄你也不必替他們攬事。”師兄說:“我們隨身的東西倒也沒丟,隻是得換個地方住。幾位想必有事商量,我們就此別過吧。”
那人忙說:“且慢。”
我心裏一緊,不知道那人意欲何為。
蘇和握著我一隻手,輕聲問:“你冷麽?”
我含糊的嗯了一聲,留神聽著師兄和他說些什麽。
“還有何事?”
“三位還請留步,我們兄弟還有事情想要請教。再者,現在也已經深夜,三位隻怕也找不到別的宿處。我們兄弟二人就在這村子東首借宿,屋子倒還寬敞……”
魔宮的人說話也挺客氣啊,並沒有囂張霸道張揚跋扈,更沒有想象中那麽血腥殘暴殺人如麻的樣。
我心裏亂紛紛的,等回過神來,師兄居然已經答應了下來。
啊啊啊!師兄你腦袋壞掉了?他們是煉魔的,我們是修道的,怎麽能摻和在一起?漏了馬腳怎麽辦?
呃……抓狂過我又有點心虛。我,到底算是幹嘛的?
我算好人?還是算壞蛋?
要說我壞我可絕不承認,我做過的壞事有限,殺人放火是絕對沾不上邊的,這次下山,除惡揚善的事倒是做了不少。
可是要說我是個好人……那我那段交待不清楚的魔宮經曆,又怎麽說?
魔宮魔宮,這幾個字簡直成了催命魔咒了,越想撇開越是纏的深。
七雲堂的四個人,有一個屋子塌時沒跑出來,已經咽了氣了。另外兩個傷的也挺重,隻有一個還勉強能活動,給同伴上藥包紮,放出訊號讓可能在附近的同門來接應。我們則和魔宮的那兩個人做了一道。
我有點恍恍惚惚的,腳下也覺得虛浮。蘇和還當我是累了,問我要不要靠著他歇會兒,我象夢遊似的搖搖頭。瞅著前麵那兩個人不在意,湊到師兄耳旁低聲問:“幹嘛理會他們?漏餡兒怎麽辦?”
師兄聲音更低:“看他們的樣,就算我們不理會他也不肯輕鬆放過。更何況,來了一趟,若能多了解些這裏的事情再回去,也不算白白的冒了一趟險。”
真是這樣麽?
我印象裏師兄沒這麽正義啊……這正義的都過份了。
師兄做事一向四平八穩,這麽沒譜的事兒什麽見他摻和過?
魔宮那兩個人借宿的人家果然住的寬綽,裏外兩間屋子,點起燈來拿碗倒茶,比我們原來那睡大炕是好多了。我心裏存著不安,瞅著這兩個人,活象瞅著兩隻極危險的妖怪魔物一樣,恨不得把全身都緊密武裝起來,不露半點破綻。
蘇和在桌底下拉拉我的手,看著我的目光堅定溫和。
趁著旁人沒注意,他以口型示意:別怕。
我心裏一暖,也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
師兄最擅長和人打交道,他風度好,見識廣,口才好。那兩個魔宮的人不管是想從他這裏打探什麽,那是肯定問不出究竟來的。師兄和他們有來有往,有問有答,話說的滴水不漏,我聽著都幾乎要以為我們真是那什麽棲霞山來的了,師兄連人家吃哪裏的井水,那水質好不好都清楚明白。
我都忍不住要想……師兄啊,你該不會是那棲霞山派到蜀山去當探子的吧?要不就是蜀山曾經派你到棲霞山去當過探子?這簡直是騙死人不償命啊,別說那兩個魔宮的了,就連我聽著都要信以為真了。
繞了半天圈子,那兩個人不說自己有什麽目的,師兄更加沉得住氣,話題都扯到十萬八千裏以外去了。看起來先耐不性子的還是那兩個人。他們互看了一眼,剛才那個出聲和師兄答話,自稱吳田的人清清嗓子說:“不瞞三位,我們請你們來,實在是有要緊事情相告。”
師兄從容的一笑:“哦?不知是什麽要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