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了!

張明華心中歡呼。他手中刀式稍緩,以免傷到百裏海明。誰知,就在這時,百裏海明突然麵上湧出一道紫氣,真氣硬生生爆發出來,突破了刀戰法的束縛!

“這是!”張明華大駭。明明算準了百裏海明一口氣接濟不上,卻沒想到,他竟然違背了常理,無中生有爆發出強大的氣勢。

此刻的百裏海明,要比原來強了數倍!

“這就是百裏海明的真正實力嗎?”張明華隻來得及轉過這個念頭。就見百裏海明長劍一揚,整個人仿佛沐浴在一片紫霞之中。一柄長劍籠罩著霧靄,以無可抵禦之勢向自己刺來!

好強的一劍!

張明華就發現,自己沒有一種招式可以抵擋。若讓這柄長劍刺過來,自己隻有死路一條!哪怕烏蠶寶衣,也絕對會被一擊洞穿!難道,百裏海明想要殺死自己?

一縷鮮血自百裏海明唇邊溢出,似乎整個人陷入一種迷蒙狀態。這一劍無由而發,又無由而終,似乎根本不受他的控製!

“住手!”杏林外,百裏東顧一聲大喝,如一頭大鳥猛撲過來。但,即便是煉神高手的百裏東顧,也來不及阻止這一劍!

“決雲一擊!”

張明華一聲大喝。刀戰法第三式使出時,他人已經身在半空,根本無從閃避。迫不得已,他用出了劍戰法第一式!

巨大劍影浮現,與百裏海明的蒙蒙紫氣撞在了一起!

轟!

一聲巨響。劍戰法居然被一擊而潰!劍影破碎,百裏海明的長劍繼續朝前挺進!

生死之間,張明華進入一種無悲無喜,心若冰清的狀態。百裏海明本來快如閃電的招式,在他眼中變得緩慢無比。紫氣纏繞的長劍,正在一寸寸遞向自己的小腹!

似乎是全憑本能一般,張明華再次刺出手掌長劍!

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

張明華的長劍,居然和百裏海明的劍尖相碰,頂在了一起!在生死關頭,張明華居然臨時突破,領悟了劍戰法的第二式!

一劍抵天!

這是劍戰法中唯一的防守招式。氣機牽引之下,與敵人武器相抵,用以化解對方的攻擊。但在外人看來,這簡直是險到了極點,神乎其技!

兩柄長劍彎成弧形,陡然爆發出巨大的力量!

“啪”的一聲。張明華手中長劍碎裂,化作無窮晶亮的碎片,漫天激射。百裏海明的長劍同樣震碎,但一道紫色劍氣去勢不竭,猛然刺向張明華!

從長劍震碎,到劍氣射出,不過眨眼的功夫。但就是這麽一絲空隙,張明華的身軀突然毫無征兆的一個盤旋,憑空回轉!正是他新近領悟的身法,鷹翔九變!

紫氣劍氣擦著張明華的左肋,一擊成空。

轟的一聲,張明華被餘波震飛,遠遠跌開。半空中,隻覺得一雙大手按住自己,化解了這猛烈的跌勢。

張明華被人扶落地麵。微微一個搖晃,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畢竟,那劍氣的餘波還是振**了他的內髒,受了些小傷。

他耳邊聽到一個溫和的聲音:“明華,不要緊吧?”回頭一瞧,發現接住自己的,正是百裏家的族長百裏東顧。

張明華連忙道:“不要緊,沒什麽大礙。”

百裏東顧點點頭,臉色鐵青地走向百裏海明,怒道:“小畜生!你在幹什麽!

百裏海明麵色慘白,一絲鮮血順著唇邊淌下。麵對父親的責罵,嘴唇蠕動兩下,突然“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他強行使用未曾練成的“紫氣東來劍訣”,造成了真氣反噬,一時間受了不輕的傷。而那一劍發出之後,便是他自己也無法控製。

看到百裏海明吐血,百裏東顧毫無憐惜之色,依舊怒道:“說話!”

百裏海明看了父親一眼,沉聲道:“我心有不甘,才出了那一劍……是我錯了。今日之事,責任在我,任憑族長責罰。”

說罷,他慢慢走到張明華身前,問道:“這場比試,誰贏了?”

張明華一怔,苦笑道:“我輸了。那一劍,我擋不住。”

“不,”百裏海明搖搖頭:“那一劍已經算是生死相搏……就不該用平常比武的角度來論勝敗。你還有再戰之力,就沒有輸。這場比試,算是平手。”

“大公子胸襟了得。”張明華道。

百裏海明搖搖頭,突然一躬到地,說道:“這一戰,我領悟良多。此前的我,簡直是井底之蛙,貽笑大方。多謝。”

“這……”張明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你是煉氣初階,而我是煉氣中階。這樣打成的平手,又算哪門子平手?”百裏海明很認真地說:“所以,我輸了。”

說罷,他一轉身向杏林外麵走去。閃了幾閃,就消失了蹤跡。

“這小畜生!”百裏東顧麵色不愉,怒道:“都是我平時太慣著他了。三兩個閑人捧一捧,說什麽第一天才,就飄飄然了!”

一名長老勸道:“族長不必如此,我看大公子已經知道錯了。”

“他?哼!”百裏東顧一副餘怒未消的樣子。

“伯父未免過於苛刻了。”張明華道:“大公子的胸襟氣度,我是非常佩服的。實話實說,我處在他的位置上,肯定不如他做得好。”

這是實話。在張明華看來,百裏海明無論是天分才情、努力程度,還是自我認知,都已經做到極好了。甚至在眾目睽睽之下丟了這麽大的臉,還能快速自我反思,直截了當地認輸,這更加了不起。

換做自己,真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嗯……”百裏東顧顏色稍霽,取出一枚淡紅色的丹藥,“明華,你把這傷藥服下去,調息一下。”

“不必……”

“嗯?”

百裏東顧一皺眉,不怒自威。張明華不敢再說,隻得老老實實服下丹藥,盤膝打坐。他的傷勢本來就不怎麽要緊,這枚丹藥又極為靈異,服下之後,在經脈中不住盤旋,很快將些許小傷治好。

不但如此,整個人都顯得神采奕奕,剛才比武的損耗,也全部修補過來,令張明華達到了巔峰狀態。

“伯父的丹藥果然不凡。”張明華站起來。

百裏東顧沒有提這個,沉聲道:“明華,今日之事,你不要放在心上。百裏家會給你一個交代。”

張明華一怔,苦笑道:“大公子真的不是有意的……”他非常理解百裏海明的心態,被人逼到那種地步,就算是自己也會殊死一搏。

“這你就不用管了。”百裏東顧又道:“你已經有許久沒回張家了吧?”

“不錯。”張明華微微一怔,他聽出百裏東顧是話裏有話。

“還是回去看看吧。”百裏東顧猶豫一

下,終於道:“你們張家的老祖,聽說受了些傷,家裏彈壓不住,正鬧得厲害……”

“什麽!”

張明華大驚!

張家老祖是什麽修為?煉神大圓滿!可以說是宗師之下第一人,有誰能讓他受傷?如果來了外敵,連老祖都抵禦不住,那張家……

張明華簡直不敢想象!

“別急!”百裏東顧看出張明華的焦慮,說道:“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你們老祖是在外麵受的傷,現在家裏鬧,是家務事。”

張明華微微鬆了口氣。但他仍舊心急如焚,真想插上一對翅膀,直接飛到張家堡。他一拱手:“伯父,小侄這就去了!”

“去吧。”

張明華點點頭,足尖一點,整個人如一道流星閃電,低空飛掠。閃了幾閃,就已經不見了蹤影。

望著他的背影,百裏東顧怔怔地出神。

張明華一路飛奔。

盡管百裏東顧說張家隻是在鬧“家務事”,可是,有什麽“家務事”值得堂堂的百裏分家族長鄭重其事地宣之於口?吳縣張家堡裏,一定已經鬧得不可開交!

父親……母親……張明華心中萬分掛念,想到不久前父親剛剛加入長老會,不由得覺得情勢似乎不太妙。

——不管是什麽“家務事”,家族長老豈能置身事外?

一念及此,張明華心裏急得象是著了火,幾個起落,縱身離開官道,奔入附近的丘陵地帶。

官道雖然平坦,但與吳縣張家堡並不是直線相通,中間兜了個不大不小的弧形,反倒是穿山而過,能省下至少將近一半的時間!

張明華加緊趕路,耳邊掠過呼呼的風聲,他將身法施展到極致,接連奔跑了一個多時辰,隨著周身真氣流轉,焦急的心情略微平複了一些。

家族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還不清楚,隻是擔心也沒有用;無論如何,盡快趕回去才是第一要務——

忽然,風中傳來異樣的聲音。張明華腳步不停,眉頭微微一皺。

是兵刃彼此撞擊的聲音!

有人在爭鬥!

大約就在不遠處,張明華歪了歪頭,聲音是從身側另一個山頭下傳過來的。

如果是在平時,張明華說不定會見獵心喜,趕過去看看熱鬧;要是有人恃強淩弱,沒準兒還會見義勇為拔刀相助一番。但現在他歸心似箭,微一猶豫,便將這念頭置諸腦後,隻是加緊趕路。

然而,他剛奔出數丈,突地腳步一頓,改變了方向,尋著聲音來處,疾速飛奔!

——原來就在這兵刃撞擊聲裏,竟忽地夾雜了一個粗豪聲音的大笑:“張明新,你死到臨頭,難道還是不肯投降麽?”

光天化日之下,荒山之中,突然有人叫出“張明新”的名字,張明華不禁大吃一驚,腦海中接連轉了幾個念頭,都想不出為什麽張明新會在此地。既然家族中發生變故,張明新身為少族長,理應在第一時間就趕回吳縣才對。

難道……張明華心中一動,難道是張明新在趕回吳縣的途中,竟然被人截殺?他搖搖頭,心道,這不可能!“家務事”怎麽會鬧到截殺少族長的地步?

他翻過山坡,矮身鑽入山中灌木叢裏,弓腰快步疾行,繞到傳出聲音的附近,悄悄露出半個腦袋觀看。

隻看了一眼,張明華就禁不住急怒交加,胸中殺氣頓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