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風雨歸路 第七十四章 朝議(上)

說起麥倔思老法師,在炎陽帝國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主。自從炎陽帝國的開國皇帝征戰天下,老法師便是其身邊的第一魔法師,能有如今的炎陽帝國並且還如此興盛繁榮,老法師實在是居功甚偉,兩百多年間,皇帝們一個個繼位、老死,卻唯有老法師這根頂梁柱始終不倒。若不是忌憚老法師神威,無論是矮人族、精靈族還是獸人,甚至龍族,都不會對人類國家客客氣氣。雖然並沒有任何官職在身,可凡是人都知道,老法師無疑是炎陽帝國的太上皇,就算費舍爾陛下也對老法師畢恭畢敬,但凡老法師提出的事情,費舍爾無有不遵。

對於這個千年老鬼一般的存在,大貴族們無疑將之看成了眼中釘肉中刺,皆欲除之而後快,可是曆史上幾個敢於向老法師下手的貴族無不以滅族而收場,皇帝不是傻子,清楚地知道選擇老法師還是某一個貴族。

老奧利奧敢於和齊高陽叫板,那是因為同為帝國將軍,而自己品軼更高,無論如何這是公事上的紛爭,大道理上自己占著理數,但是要他和老法師叫板,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老法師就算一怒之下將老奧利奧殺了,皇帝費舍爾會不會板著臉叱責一聲老法師都是問題,而自己要是與老法師動手,呃,自己能傷得了老法師一根汗毛嗎?

老奧利奧一張冷得快要結冰的臉如同春風拂過,立刻滿臉堆笑,挺直的腰板也彎了下來,笑道:“原來是老法師閣下大駕光臨,沒想到這麽一點小事還驚動您老大駕。”

老法師冷冷說道:“要是再不勤快點,我的弟子給人欺負死了都不知道!”

“哪裏?誰敢欺負您老的弟子?公事之爭,公事之爭而已。嘿嘿。”

“你都一個快死的人了,不在家裏歇著,跑出來幹擾禁軍抓捕匪徒,是何道理?難道是老糊塗了?我看,你是可以退休回家養老啦。”老奧利奧一聽此話,冷汗直流,同時腹誹道:不知道誰是老不死,幾百歲的人了還不消停,多管啥閑事呢?

幾百歲?他要是知道老法師的真實年齡恐怕得當場暈厥過去。

老法師此話出口,按理說老奧利奧應該立即收手回家,尚不會因得罪齊高陽而有什麽嚴重後果,可是安德烈家族與自己是鐵杆聯盟,自己勢必不能就此丟手不理,那樣的話,聯盟就算被老法師瓦解了。

老奧利奧強笑道:“即是有毒刃兄弟會的匪徒在此,老夫也能盡一點力的。”不待老法師回答,立刻轉身對瓦倫德說道:“賢侄,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何與禁軍衝突?老安德烈在哪裏?”

瓦倫德此時真是欲哭無淚啊?你問的這些問題,老子如何知道啊?

“家父還沒有找到,至於禁軍,他們非要說我家族庫房內藏著毒刃兄弟會的匪徒,要強行闖入抓捕,這分明是想渾水摸魚,明搶暗奪啊!將軍大人給我安德烈家族做主啊!”

老奧利奧向齊高陽笑道:“齊高陽將軍,你也知道,家族庫房重地,外人是不能進入的。便由他們自己處置如何?”

有老法師在後撐腰,齊高陽還會在乎誰?立刻吼道:“不行!我不管什麽庫房不庫房,重地不重地,我的職責是抓捕毒刃兄弟會匪徒,誰也不得阻止!”

“我的意思是讓他們自己進去抓捕,不用勞動禁軍了。”老奧利奧趕緊接了一句。

“不行!抓到匪徒之後還要嚴加審訊,一舉揪出隱藏在帝都的所有同夥,此事如何能假手於他人?人犯要是被他們弄死了,我去審訊誰?”

瓦倫德哭喪著臉說道:“可是,如果禁軍一擁而入,誰又能保證庫房中的物品安全?”

齊高陽冷笑道:“是你家庫房安全重要還是抓捕匪徒重要?費舍爾陛下麵前你要如何解釋?”

老奧利奧眼珠一轉,笑道:“不如這樣好了,禁軍士兵就不要進去了,便由瓦倫德與齊高陽將軍,再加上老法師大人和區區在下。如此,即能保證庫房安全,又可由老法師大人和我做個見證。如此可好?”

瓦倫德身後的兄弟、子侄紛紛要一起進入。到現在老安德烈尚未現身,估計是凶多吉少了,這些人已經在打著分家產的小算盤了。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最後商定瓦倫德以下進去十人,齊高陽也帶著九位禁軍,再加上老法師與老奧利奧兩人。

進去大門之後的結果是可以預料的,當夜,雲中城上城全部戒嚴,斷絕一切交通,安德烈家族老弱婦孺再加上護衛仆人計兩千八百餘人被禁軍帶回軍營囚禁看管,但混亂之中仍然有些安德烈家族的直係人物逃脫,這並沒有讓齊高陽太擔心。

已經變成癡呆的老安德烈也被禁軍在大街上發現,隨即抓捕歸案。

當三輪明月西墜,兩個炎陽升起在東方的時候,雕琢著繁複花紋的皇室大門緩緩打開,等候在外的官員們一擁而入,個個臉上流露著熱切、興奮的表情,這不像是官員上朝,倒像是一群手中捏著門票進去看巨星演唱會的粉絲們。

這注定是炎陽帝國風雲變幻的一天,是宮廷朝會最精彩的一天。

皇帝陛下費舍爾不太高興,倒不是因為**有什麽事情煩心,實在是年齡大了,冊封皇太子的事情讓他頭疼之外,便想輕鬆幾天也不能夠。剛剛送走各國國王、種族首腦,這又鬧出大貴族私通毒刃兄弟會的事情。這些大貴族們就不能省點心,別再鬧騰了?王國當中一點不安定因素全跟這些大貴族有關,難道我這個皇帝真地老了提不動屠刀了?

尚未上朝,費舍爾已經知道事情的大概,禦用密探組織“日蝕”可不是吃幹飯的,在費舍爾享用幾十道精巧早點的時候,“日蝕”已經將事件的經過打探清楚,完整的報告呈上了早餐桌。

皇帝的早餐通常都是與皇後、皇子皇女們一起享用的,老皇帝現在越來越渴望得到些天倫之樂,或許真的是老了吧?

無可避免的,皇子皇女們也得知了事情的大概,大皇子臉色黯淡,其他皇子卻表現出一點欣喜或者幸災樂禍。大皇子的妃子便是老安德烈最小的女兒,此事勢必牽連到大皇子,影響到費舍爾對皇太子的冊封。

費舍爾龍行虎步,在萬眾期待中走到皇帝的寶座前,坐了下來。

抬眼觀瞧,今天朝會的官員罕見地多,平日裏稱病的,請假的,外出公幹的,凡是有資格上朝而又正在帝都的,今天一個不少,把個大議事廳擠得滿滿當當的,隻餘下中間一塊空地供官員上前奏事。當然啦,安德烈家族的幾個官員是不在其中的。

費舍爾沉著臉掃視著這些臣子,一言不發。

皇帝不開口,誰敢首先跳出來說話?那豈不是找罵?朝堂上一片靜寂,眾人幹脆將眼睛閉上,先養養神再說。

終於,費舍爾開口了,“你們也別在這裝模作樣了,誰都知道昨天夜裏發生了什麽事。誰先來說啊?”

一個撿視官上前向費舍爾行禮,說道:“啟稟陛下,禁軍將軍齊高陽無視貴族特權,深夜將大貴族安德烈一家三千人盡數拘捕,財產查封,數位大臣官員也不能幸免。此實乃膽大包天,人神共憤之行為。臣請求陛下查辦齊高陽,立即釋放安德烈一家,以安天下貴族之心。”

費舍爾一言不發,當事人齊高陽隻是冷笑不止。

又一位律法部官員上前,說道:“陛下,禁軍隻有保衛皇宮與上城的職責,即使抓到人犯,按例也應交付律法部審理。臣請皇上下旨,要求齊高陽將三千人犯立即交付律法部。”

齊高陽終於有了動靜,冷笑道:“律法部隻對平民用法,何時見過他們審理過貴族的案子?再說,律法部中的官員很多老安德烈的門生故舊,有何公正性可言?”

律法部官員語塞,檢視官說道:“即是律法部都不能審理此案,難道禁軍便有資格審理嗎?依將軍的意見,何人可審理此案?”

齊高陽昂著頭,輕蔑地冷笑道:“你們兩個搞不清楚狀況就在陛下麵前胡說八道,實在是愚蠢至極。我來問你,你們可知禁軍為何抓捕安德烈一家?”

律法部官員說道:“無論何事也不能冒犯貴族的尊嚴。按例,隻有皇帝陛下才能處置貴族。你竟然私自抓捕,此乃欺君之罪!”

“無知!安德烈家族資敵叛國,勾結毒刃兄弟會,意圖造反,犯的乃是死罪!你們一力為他辯護,難道也與安德烈家族是一夥的嗎?!”

兩位官員本來並不知道安德烈家族為何被抓,隻是得到指示,要在皇帝麵前為安德烈家族開脫,所以才迫不及待地跳將出來,當起了急先鋒,哪裏知道竟是如此之大的罪名?搞不好這可是引火燒身的啊?當即脖子一縮,後退一步,變成了縮頭烏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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