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嫁!第158章 懷抱

許木雙膝一軟,便跪倒在地上。

顏聿長眸微眯,靜靜地與他對視片刻,忽而唇角輕勾,懶懶笑道:“許木,本王數到十,你若是不說,本王便成全了你,讓你和你的手下到陰曹地府去作伴,隨後嘛,本王會送你的妻兒也過去。來,黃毛過來數數。”

黃毛一見有熱鬧可瞧,興奮地從秦玖肩頭上飛了過去,落在顏聿肩頭上,數起了數。

一!二!三!四!……

伴隨著黃毛歡快的數數聲,許木伸出未受傷的手,抹去了額頭上的冷汗。他抬起頭,看到眼前不遠處對準自己的一支支白翎箭,在燭火下閃著幽冷的寒光,他慢慢閉上眼睛,低聲道:“我說!”

顏聿一伸手,黃毛停止了數數。秦玖在一側看得有些傻眼,什麽時候黃毛這麽聽顏聿的話了,它到底是她的寵物,還是顏聿的?

“說吧,本王洗耳恭聽!”顏聿抱臂閑閑說道。

“我並不知雇主是誰,隻有我們幫主知道,因和雇主接觸的是我們幫主。我們是——絕命幫的。”

“絕命幫?”顏聿跨前兩步,走到許木麵前,以眼角睥睨著他,唇角掛著懶懶的笑意,但瞳仁卻黑而冷厲,“這名字起的好,倒是應景。過幾日,我便送你們幫主還有你們的幫眾一道去陰曹地府找你,免得你黃泉路上寂寞。至於你的妻兒,你方才想怎麽對我的女人來著?我考慮著要不要也派人這麽對你的妻子,至於你的孩子,你方才抽了秦大人幾鞭子?”

“他們都是無辜的,你,你說話不算數!”許木怒聲道。

“無辜?”顏聿驚訝地挑眉,“原來你還知道有這個詞?是,確實是無辜。那麽,如果有人買你妻兒的命,那就不算無辜了吧?”

許木作為殺手,這一輩子因為錢財不知殺了多少無辜之人,沒想到自己的妻兒有一日也麵臨這樣的殺戮。許木臉色慘白,一時說不出話來,臉上肌肉抽搐了幾下,突然目露凶光,縱身躍起,揮刀朝顏聿胸前砍去。

秦玖沒想到許木雙膝受箭,還能突然暴起襲擊。她一驚,本能地向前挪動腳步,但意識到自己衣袖中已經沒有了絲線,心中頓時一慌。但足下卻沒有停止,而是更快地衝了過去。

此時顏聿距離許木很近,許木是快刀手,他又是拚盡全力一擊。假若砍中了顏聿,後果,秦玖不敢想下去……

顏聿也沒有躲閃,就在許木即將砍中他時,一支支白翎箭射中了許木全身要位:咽喉、左胸、眉心,每一支都是致命之處。

閃著寒光的刀在距離顏聿身前寸許的地方停駐,定格,以悲壯的姿勢跌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落地聲。

那把刀揮動過程中帶起的冷風**起了顏聿的發絲,鬢邊額前的發絲被拂起,又慢慢回落到顏聿的臉上。

他慢慢轉身,望著秦玖。

他唇角含著的一絲笑意一點點擴大、加深,成為一個豔絕人寰的笑意。就猶若一朵花,從最初的含苞待放,到慢慢舒展花瓣,終至盛放的絕麗。

秦玖停住了腳步,她竟然忘記了顏聿那邊還有弓箭手在,看來是她白擔心了。她盯著顏聿臉上令人窒息的笑容,暗罵一句:沒事笑得那麽騷包幹什麽,會晃瞎人眼的好吧!至於這麽高興麽?

顏聿並不知秦玖心中腹議,麵朝著她張開了懷抱,一雙修長的手臂優雅地伸著,那種架勢,似乎可以將天地盡攬在懷裏。

秦玖麵對著顏聿張開的懷抱,斂下了睫毛,猶若扇麵一般的睫毛在臉上映出一道淺褐色的陰影,遮住了她眸中的情緒。

對於顏聿忽然多了這幾個這麽厲害的手下,說不定還有更多,表示很驚訝。想起當日在秋募會上,他說自己手下沒高手,讓她去和顏夙比武就有些氣惱。

她也不看顏聿,也不理顏聿,伸手捂住了自己跳得似乎越來越快的心,轉身朝著榴蓮走去。

顏聿看著自己舉了半天,卻依然空****的懷抱,有些失落地垂下手臂,眸中閃過一絲黯淡。他近乎無賴般地大步跟在秦玖身後,低聲問道:“讓我看看你,傷到了哪裏?疼不疼?”

秦玖依然不說話,隻是快步朝榴蓮而去。

顏聿覺得自己很受傷。

這種情況下,正常的戲碼不應該是女子感激涕零地投懷送抱?若是運氣好點可能還會有個香吻,運氣再好點,可能還會以身相許嗎?

怎麽到了他這裏,什麽也沒有?什麽也沒有也就算了,還甩給他一個冷冰冰氣昂昂的背影?

不過想到剛才許木攻擊他時,秦玖似乎很擔心的樣子,他心情又好了起來。顏聿亦步亦趨地跟在秦玖身後,看到她的手腕還反剪縛在身後,忙攔住她,“我給你解開手腕!”

這次秦玖倒是站住了,顏聿低下頭,小心翼翼將綁住她手腕的繩子解開了。繩子勒得太緊,秦玖白皙的手腕已經被勒了一道深深的青痕。不過,這點青痕相對於秦玖身上被許木劃的那一刀輕多了。

顏聿眉頭皺了起來,秦玖不以為然地甩了甩胳膊,客客氣氣道:“多謝嚴王大人了。”

顏聿頗失落地咳嗽了聲。

六個弓箭手此時已經收起了弓箭,整整齊齊站在門口處盯著顏聿,看到顏聿的樣子,臉上神情都有些怪怪的。在自己屬下麵前丟麵子什麽地,貌似很丟人。

榴蓮平躺在一側的桌子上,身上傷痕累累,此時已經昏迷了過去。黃毛飛到榴蓮身上,見到榴蓮閉著眼睛不說話,伸嘴啄了啄榴蓮的臉,見榴蓮還不醒,又要去啄榴蓮的耳朵。秦玖一把抓住黃毛的翅膀將它拽了過來。

秦玖伸指掀開榴蓮身上的衣衫,看到他胸前隆起的一道道鞭痕,心中一痛。

枇杷在一側道:“許木下手挺狠,不過好在都是些皮外傷,不會有性命之憂,隻是他身子弱,需要休養段時日。”

秦玖又檢查了榴蓮身上的其他傷口,看到確實如枇杷所言隻是皮外傷,這才放下心來,點點頭道:“帶他回府吧!”

枇杷點了點頭,不過看到榴蓮身上的傷有些為難。

顏聿用眼角一掃自己那六個弓箭手,意思是說,趕緊將這個傷不太重的礙事的榴蓮弄出去。幾人會意。一人將大屋內散落的板凳腿拾起來,一人出去尋了些藤條進來,一人叮叮當當敲打了幾下,做成了一個簡易的軟床,又一人將衣衫脫下裏鋪在上麵,還有將榴蓮抱起來放在上麵,餘下一人是在旁邊指揮的,分工明確,辦事神速。

及至秦玖和枇杷反應過來,已經兩人抬軟床,四個人前後左右護著,抬著榴蓮出了屋。

枇杷看了眼顏聿灼灼的目光,低頭說道:“九爺,我先出去了!”

枇杷說著,便領著自己帶來的人出去了。

一屋子人瞬間走得幹幹淨淨,隻餘下她和顏聿。

秦玖掃了一眼顏聿,笑吟吟道:“嚴王爺,我們也走吧!”

聽到這熟悉的嚴王爺,顏聿的長眸危險地眯了起來,不是答應要喊他玉衡了嗎?

“過來,先把傷口纏住。”顏聿手裏揚著一個布條,用溫柔的聲音命令的語氣說道。

秦玖轉過身,從自己裏麵的內衫上撕下一塊布條,手腳麻利地傷口纏住了。回過身,衝著顏聿一笑道:“好了,我們也走吧!”

顏聿目光一黯。

女人太強悍了,不好,真的不好!

兩人出了大屋,沿著山路向下而行。這座山並不如何高峻,但卻林木茂盛,無邊無際鋪展,被風一吹,起起伏伏。

夜色已深,月傾空山,秦玖在一處高坡處駐足,任風揚起衣袂飄飄。

“我已經聽說了今日在朝堂上的事情了,恐怕白案順利得以重審困難重重,此事王爺怎麽認為?”

顏聿抱臂斜斜依靠在樹幹上,眯眼盯牢了秦玖的眼睛,淡淡說道:“王爺倒是沒什麽認為的,但是玉衡倒是有點想法!”

秦玖唇角一勾,“那玉衡可否告之一二。”

顏聿笑吟吟跨前一步,眸中神色一肅,“我覺得,他對白皇後應該有心結。隻有解開了這個心結,白家之案才有重審的希望。”

秦玖聞言,臉上不由得浮起一抹笑意。這笑意好似臘月裏冰雪之中綻放的寒梅,有著宿命的寒冷。

這一點,她也曾猜測過,如今顏聿說了出來,證明不是隻有她一個人是這樣想的。

慶帝不願意重審,除了不願意承認當年是他錯了,定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心中還有個不為人知的證據,讓他認為姑母白皇後不是冤枉的。

這就是慶帝的心結。

“你覺得,這個心結,會是什麽?”秦玖扭身問道。

顏聿盯著秦玖不說話。

秦玖揚了揚眉,將聲音放軟了,低聲道:“玉衡,你覺得這個心結會是什麽?”

顏聿這才微笑著說道:“我當初之所以能從封地回到麗京,是因為他病重,若非身體極差,他不會輕易召我回京。後來,他身體漸好,雖然如今仍然離不開藥物,但和那時相比,卻是好得多了。他重病時,正是白皇後執政之時,你不覺得這裏麵可能會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