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炸毛

顏聿雖然欣賞秦玖的氣魄,但卻覺得這個賭,秦玖是輸定了。在打賭這方麵,無論什麽賭,怎麽賭,他還從未輸過,除非是他自願輸。不過,秦玖臉上那妖嬈的笑意,讓他還是有些警惕,不知秦玖屆時會出什麽幺蛾子。

他勾唇而笑,冷冽鳳眼中閃過淡淡的幽光,他伸手撥開麵前的酒盞,直接去摸放在一側的酒壺。

誰知道,很意外的,竟然摸了一個空。

他低頭眯眼,這才發現酒壺不知何時被移了位。

那一隻黃毛白羽紅嘴兒的小鸚哥兒不知何時將頭伸到了酒壺中,正在喝酒。

顏聿伸出的手頓時僵住了,劍眉挑了挑,沒見過這麽可惡的鳥兒,居然偷飲他的酒。看它是個扁毛畜生,他不和它計較,它越發來勁了。

顏聿劍眉一挑,鳳眸一眯,眸中波瀾湧動,他一伸手便將黃毛從酒壺中抓了出來。

黃毛顯然有些醉意了,搖晃著頭,黑豆眼盯著顏聿道:“美人兒!美人兒來喝一杯。”雖然是醉了,但這小鸚哥兒口齒還清楚,居然說得清清楚楚,極是響亮。

“撲哧”一聲,在身後侍候的一個侍女實在沒忍住,竟笑出了聲。

盼馨以袖掩住了唇,目光流轉,盯在了屋頂上,但顯然是在忍著笑。

蘭舍隻是唇角勾了勾。

顏聿氣得瞪眼,倘若他也是一隻鳥,現在估計全身的毛都炸了起來。

“好個鸚哥兒,竟敢偷喝本王的酒,看本王今日不拔光你的毛。”顏聿說著便去拔黃毛頭上的黃羽毛,這幾根黃羽毛看著實在太刺眼了。

秦玖一驚,忙道:“不可!”

但說得似乎晚了,黃毛頭上寥寥無幾的黃毛,被生生拔掉了兩根。

秦玖歎息一聲,頗同情地看著顏聿,她已經提醒他了,這不怪她。黃毛頭上的幾根黃羽毛就是黃毛的逆鱗,誰要是觸了,可是沒好果子吃的,況且,它如今又是在醉中。

果然,黃毛一激靈,低頭看著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幾根黃羽毛,全身的毛頓時炸了起來。

溫柔可愛的小鸚哥兒瞬間化身為凶猛的鷹隼,黑豆眼中閃過犀利的幽光。

顏聿察覺到了不對,忙收回還要再去拔毛的手,心中暗叫不好。眼前忽然白影閃過,距離實在太近了,他慌忙偏頭閉眼,但似乎晚了,隻覺得眼角處一陣刺痛。

顏聿冷哼一聲,眯著眼,伸手便去攥黃毛的脖頸。卻不想這小鳥兒滑溜得很,撲棱一聲,竟竄到了他的背後,似乎還不甘心,還想再在他後背上撓一下。

秦玖看得清楚,知曉黃毛在鬧騰下去,儼有命在。手指一彈,幾根紅線飛了出去,好似一張編織好的網,將黃毛兜住,拉了回來。

黃毛還不甘心,在秦玖懷裏掙紮著。秦玖俯身將落在桌麵上被顏聿拔下來的黃羽放到它爪子裏,黃毛望著那兩根黃羽,這才安靜了下來,黑豆眼中閃耀著淒婉的幽光。

顏聿有些愣然,看來,他和這隻小鸚哥兒的梁子算是結下了。

這妖女的小寵物和妖女一樣,不好惹啊!

他要真和這妖女打交道,得想辦法弄個什麽東西製住這小家夥才行。

顏聿斜睨了秦玖一眼,伸手一摸,手上竟沾染了鮮血。

盼馨和蘭舍不敢笑了,臉色早變得雪白,忙起身走到顏聿麵前,擔憂地問道:“王爺,沒事吧!”

顏聿邪眸一眯道:“死不了。”

盼馨從袖中掏出白帕,在顏聿眼角的傷痕上輕輕擦了擦,黑眸中滿含擔憂。

秦玖眨了眨眼,看顏聿臉色雖不好,但似乎沒動殺意,遂笑吟吟打趣道:“王爺,我這小鸚哥兒是太喜歡王爺了,所以在王爺眼角蓋個戳,表示這是我所喜歡的,誰也別搶。你看我這眼角就有一個呢,也是她蓋得呢!”

盼馨一下又被秦玖的話逗笑了,忙附和道:“是呢,九爺不說我還沒注意到呢!九爺這個戳還挺漂亮的。”

顏聿接過侍女遞過來的酒盞,飲了一口酒,挑眉望著秦玖眼角的淚痣,冷笑道:“什麽戳,你那是痣好不好?”

秦玖掩唇笑道:“真的是戳哦!”

不過不是黃毛啄得而已。

“蘭哥兒,樓下客人等不及了,時辰也到了,崔媽媽讓你過去呢!”一個小丫頭過來傳話道。

顏聿淡淡哼了一聲,掃了秦玖一眼,道:“你先下去,本王去整理下衣衫。記住方才的賭約!”說著,拍了拍蘭舍的肩頭,捂著眼角揚長而去。

一樓的大廳內燈影憧憧,

彩帶飄飄。

秦玖坐在正中間最顯眼的位子上,一身淺玫瑰色的長衫在燈光映照下極是豔麗。黃毛依偎在她的懷裏,似乎還在難過之中。

秦玖拍著它的頭笑道:“誰讓你去惹這魔頭的,被拔了兩根毛還是好的。”黃毛傷心得不願意說話,隻是抱著兩根黃羽發愣。

就在此時,方才顏聿唱戲的高台上,一個打扮成小醜模樣的龜奴跳上高台,笑容可掬地說道:“歡迎各位爺賞光到無憂居來。今日是我們無憂居蘭舍公子的好日子。有哪位爺喜歡我們蘭舍公子,隻要你能博得他的歡心,便可以成為蘭舍公子的入幕之賓。”

每家青樓中總是有幾個賣藝不賣身的清倌兒,這其實隻是青樓的一個小花樣,不過是為了釣那些想嚐鮮的恩客。

無憂居也不例外。

男倌兒在青樓普遍不如女妓紅,但是,男倌兒極少,有的青樓就沒有,無憂居也不過隻有幾個。而蘭舍還是清倌兒,平日裏以一副好嗓子聞名,所以,想要得到蘭舍的人還不少。

龜奴的話一說話,便有好些人鼓掌響應。

“下去,快請蘭哥兒上台!”有人喊道。

龜奴笑容可掬道:“大家別急,這就請蘭哥兒上台!”說著,便扯高嗓子喊道,“蘭舍!”

就聽得幕後有人應道:“別催這不來了?”

這聲音聽來是如此的悅耳,可見得是苦苦訓練才能得來的。方才唱曲子的天籟之音,秦玖便聽得出來,他是下了功夫的。

紅綢的帳幔拉開,秦玖望著走出來蘭舍,隻覺得眼前有些模糊,她似乎看到了那個在宮闈之中哭泣的少年。

那個時候,他不叫蘭舍,他叫蘭庭。

而那時,她也不是秦玖,她是白皇後身邊輔政的女尚書,官職和外朝的尚書令平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