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拜堂
一覺睡到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時候，石頭才醒了過來。
睜開眼之後，石頭就對上了小妮兒那雙黑漆漆的眼睛。
“醒了怎麽不叫醒哥哥呢？餓了吧！”
“不餓！”
小妮兒嘴上說不餓，可是她的小肚子卻在這時叫了起來。
“肚子都叫了，還說不餓呢？”
石頭對著小妮兒做了個鬼臉，拉開被腳，鑽了出去。
小妮兒本來因為不好意思而用被子蒙住了臉，現在見到哥哥起來了，她也掀開被子打算起來。
“今兒天冷的很，你就不要下床了。”
說著，石頭將小妮兒掀開的被子又給她蓋上，然後翻身下了床。
在**的時候還沒感覺到特別冷，一站在地上，石頭就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穿好鞋，石頭連忙來到火堆邊，架上幹柴，將火生了起來。
升起火之後，石頭這才感到暖和了一點。
不等身子開始發熱，石頭就離開了火堆邊。
石頭來到大床邊，搬開幾塊磚頭，拿出裝魚的布袋，從布袋中將最長的那條黑鰱取了出來，然後又小心的磚頭放好。
看了看手上的黑鰱，石頭轉過頭對正看著他的小妮兒笑道：“你再等一會，哥哥會很快把魚湯煮好。”
“嗯！”
小妮兒應了一聲，緊了緊被子，就那麽趴在**看著忙碌的石頭。
外麵雖然十分的冷，但因為破廟內的火一直沒完全熄滅，所以廟內那口破水缸裏的水並沒有結冰。
從桌子下麵將那個尙算完好的木盆拿出來之後，石頭先從破水缸中舀了一點冷水，然後又從黑鍋裏舀了一點熱水摻了進去，兌了小半盆溫水。
“小妮兒，你乖乖躺著，我到外麵將這條魚清理一下去。”
“哥哥去吧！小妮兒會乖乖的躺著的。”
聽到小妮兒的話，石頭微微一笑，將那條黑鰱丟進木盆，端著木盆走到了廟門前。
將木盆放下之後，石頭先回頭朝著小妮兒看了看，這才打開了廟門。
一開廟門，一股冷風帶著雪花就從石頭的衣角鑽到了石頭的衣服內。
“今兒還下著雪，也不知道這場雪在後天能不能停下。”
盡管石頭在新年那一天不會有新衣服穿，但他對新年卻還是有一種期盼。
在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看來，每過一個年，他就會長大一歲，而每長大一歲，他就能更好的照顧妹妹了。
打了個冷顫，石頭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將木盆端到外麵，然後回身將廟門又關了起來。
端著木盆往右邊走了十幾步，石頭在進山的山道邊上開始清理木盆裏的黑鰱。
石頭清理魚的動作很熟練，沒一會，就將那條黑鰱的魚鱗和內髒都清理幹淨了。
當石頭端著隻放了一條處理過的黑鰱的木盆將廟門打開之時，小妮兒已經坐在火堆邊上了。
看到小妮兒因為吹進來的冷風而縮了一下脖子，石頭連忙走進廟裏，將廟門關了起來。
“你怎麽又不聽哥哥的話了？”
“小妮兒沒有不聽哥哥的話，隻是那**太冷了。”
聽到這個熟悉的回答，石頭搖了搖頭，將黑鰱丟進了鍋裏。
那條黑鰱足有半尺長，將其煮成魚湯的話，足夠石頭與小妮兒吃一頓了，然而，石頭怎麽舍得一頓就吃掉整整的一條魚呢？
將黑鰱丟進鍋裏之後，石頭又在鍋裏加了一些幹菜葉子。
將火架旺，煮了大概一刻鍾的時間，鍋裏就傳來了一陣濃鬱的香味。
聞到鍋裏傳來的魚香味，石頭與小妮兒都咽了咽口水。
“哥哥，好了嗎？”
“嗯！待哥哥將火弄小一點，哥哥就給你盛。”
說著，石頭拿著燒火棍將在火堆挑開了一些。
將火堆挑開之後，石頭將桌上的小木碗拿過來，在鍋裏挑了一大塊魚肉盛了進去。
“湯還太燙，你拿著暖暖手，然後等涼一些再慢慢喝。”
交代完，石頭將小木碗遞到了小妮兒的麵前。
“嗯！”
接過木碗之後，小妮兒雖然不斷的吞咽著口水，但還是忍著沒有直接喝碗裏的魚湯。
在小妮兒對著小木碗中的魚湯不斷的吹氣的時候，石頭將桌上的大木碗拿過來，盛了一大碗幹菜葉。
看著正專心的對著小木碗中的魚湯輕輕吹氣的小妮兒，石頭微微一笑，對著大木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雖然木碗中都是幹菜葉，但也透著一股魚香氣。
“真香！”
石頭低聲自語了一句，對著木碗中的湯吹了起來。
因為天氣實在很冷，所以盡管石頭在盛湯的時候，湯還在鍋裏翻滾，但不一會，木碗裏的湯就已經可以下口了。
小口嚐了一下，石頭先對著小妮兒說了一句“可以喝了”，然後就一大口接一大口的就喝了起來。
咕咚！咕咚！
沒一會，石頭就將一大碗湯喝幹淨了。
舔了舔碗邊的幹菜葉，石頭猶豫了一下，又在碗中盛了小半碗幹菜葉。
正當石頭對著碗裏的湯輕輕吹氣的時候，小妮兒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了起來。
“哥哥，小妮兒吃一口，你也吃一口。”
石頭轉頭一看，小妮兒已經將小木碗舉到了與她的額頭齊平的高度。
“快放下！小心湯灑出來燙著你！”
將大木碗放在腳邊之後，石頭連忙抓著小妮兒的一雙小手，將小木碗小心拉到小妮兒的胸前。
“哥哥已經吃了一大碗了，你自己吧！”
“才沒有呢！哥哥不要騙小妮兒了，若是哥哥不吃的話，那小妮兒也不吃了。”
為了表現自己的堅決，小妮兒直接將小木碗放在了地上。
石頭見狀，苦笑了一聲，將小木碗拿起，在那塊被小妮兒咬了一小口的魚肉上小心的咬了一下。
“哥哥吃過了，該你了。”
“咯咯！”
小妮兒接過石頭遞過來的小木碗在那塊魚肉上咬了一小口，又遞到了石頭的麵前。
“小妮兒吃過了，該哥哥了。”
小木婉裏的魚肉塊其實並不大，但當小妮兒與石頭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幹淨之後，小木婉裏的湯已經涼的沒法喝了。
給小妮兒重新盛了一碗熱湯，看著她喝下去之後，石頭以冷水將兩個木碗衝洗了一下，然後與小妮兒又爬回到了**。
剛剛喝了熱湯，石頭與小妮兒現在都沒有一點睡意。
“哥哥，小妮兒想聽故事。”
“想聽哪一個故事？”
“小妮兒要聽那個仙子與書生的故事。”
小妮兒所說的那個仙子與書生的故事，是下麵村子裏的大人們常常的講起的一個仙子愛上書生的淒美傳說。
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不懂什麽情愛，她愛聽那個故事，完全是因為，在那個故事中，那個仙子總會給住在破廟裏的書生很多幫助。
在小妮兒的小腦袋裏，她總是幻想自己會成為那個仙子，然後帶很多好吃好玩的東西給她的哥哥。
“傳說，在很久以前，生活的天上的彩雲仙子因為厭倦了天上的生活而來到了凡間。也許是上天注定的緣分，她剛來到人間，就碰到了書生柳元宗。柳元宗雖然出身貧寒，但卻滿腹的才華。彩雲仙子被柳元宗的才華吸引，不顧仙凡之別，在柳元宗棲身的破廟以侍妾的身份陪他讀書。……”
因為在傳說中柳元宗總是依靠那個彩雲仙子以法術變出來的東西來維持生計，石頭其實挺不喜歡這個傳說的。
不過，因為小妮兒喜歡聽，他還是將這個他講了不知道有多少遍的故事又給小妮兒講了一遍。
“哥哥，天上真的有神仙嗎？”
“也許有吧！”
當外麵的天色開始變暗的時候，石頭從**爬下來，將火架起，將黑鍋裏麵的湯熱了一下。
吃了晚飯之後，石頭與小妮兒又爬回到**。
這一夜，石頭因為肚子不像昨夜那麽餓，倒是很快的睡著了。
第二天，雪依舊下著。
因為那條半尺長的鯽魚要留在明天過年吃，所以石頭隻煮了一條不大的鯽魚。
魚肉雖然比前一天少了，但小妮兒依舊讓石頭與她一起吃石頭盛在小木碗中的那塊魚肉。
吃過飯之後，石頭與小妮兒卻沒有像昨天一樣爬回**去。
在過年的前一天和過年的當天，每家每戶都會燒香。
在下麵的村子裏，那些村民要對祖先的牌位燒香，要對穀神燒香，要對水神燒香，要灶王爺燒香，要對財神燒香，……
每家每戶，因為敬畏的神仙不同，要燒的香也盡不相同。
除了叔叔之外，石頭也不知道他要給那個神仙燒香，於是將息草香在一個還算完好的香爐中點燃之後，也隻是將叔叔的牌位放在邊上跪拜了一番。
“拜過叔叔了，咱們可以到**去了。”
就在石頭準備往床跟前走去的時候，小妮兒突然伸手將石頭拉住了。
“怎麽了？”
“哥哥，趁著現在有香，咱們拜堂吧！”
“拜堂？”
石頭有些古怪的看著小妮兒，想不通小妮兒怎麽突然想著要跟他拜堂。
“羅奶奶跟小妮兒說過，小妮兒要想永遠跟哥哥在一起，就得跟哥哥拜堂。”
聽小妮兒這樣說，石頭不由得笑了起來。
“羅奶奶逗你玩呢！你怎麽就當真了呢？”
“才不是呢！不但羅奶奶這樣說，劉奶奶和四嬸也是這樣說的。”
看著一臉倔強的小妮兒，石頭無奈之下隻好陪著她胡鬧。
下麵村子裏最近的一場結親之喜已經過了四個月，小妮兒對那次新郎新娘拜天地記憶也已經模糊了。
在小妮兒看來，她與哥哥對著香爐跪拜了三次，又互拜了三次，他們就算完成了拜堂，以後永遠也不會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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