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要納新妃?”還沒待福安走遠,漪瀾就一驚一乍地跑到了淺吟麵前。

“太後是特地讓福安公公告知娘娘一聲嗎,這又是何必?”皖月不太理解福安這一做法,沒有哪個女人會想知道自己的丈夫又要納妾了。她當然不知道這是瑞熙琰的授意。

淺吟低頭思索一番,淡淡蹙眉道,“皖月,你陪我去璟霞殿吧,我要和太後麵談。”

“娘娘,你記得和太後好生說,萬不要觸怒了她呀。”漪瀾不放心道。她想的是,這個皇宮裏娘娘的靠山本來就少,若是再把太後惹怒了,娘娘可就真的沒有翻身之日了。

淺吟隻是應付的點了點頭,然後就拉著皖月急忙出了門去。

“恭稟太後,臣妾有一事不明白,還望太後解答一二。”禮畢之後,淺吟問道。

“靜妃想問的,是要納慕家二小姐為婕妤一事吧。”太後了然,不徐不疾道,她頭上的金釵玉鈿隨著婢女的按摩力度輕輕搖曳,金貴而華麗。

“正是。臣妾知道太後定不會是出爾反爾之人,所以想太後許是忘了跟臣妾之前的協議了。”淺吟盡量將自己的語氣顯得婉轉柔和。

“哀家可沒忘記,是靜妃忘記了。”太後輕輕抬起包有金玉指套的手指,緩緩敲打著檀木寬椅,“哀家可是說了若是靜妃半年之內不誕下皇裔,就要納選新妃。”她描金的丹鳳酥眼雍容掃過淺吟。

被這樣詭異的眼神一掃,淺吟突然有了些許印象,那是太後在自己還在猶豫時勸說自己說的話了,“若是浣塵姑娘答應了入宮,待半年之內誕下皇裔,了了哀家的心願,哀家與皇室祖先和國家社稷都會萬分感激姑娘的恩德。”

看著太後明晃的笑容,淺吟倒退了一步。皇宮之中,便是一定要這樣處處算計得一分不差麽?

“可是,太後娘娘,靜妃娘娘入宮尚早,便是一年後才誕下皇裔也是正常,不用如此著急納選新妃啊。”皖月見淺吟臉色蒼白忍不住上前道。

“大膽賤婢,太後麵前豈有你說話的份!”一邊的翠翹斥責道。

太後似乎不以為意,她露出一副為難的表情,“哀家也知道半年對於皇上與靜妃這樣的狀態來說,是有些強人所難,可是,這也是無法啊,慕家姑娘昨夜便是在元坤殿歇息的呢。”

“什麽?”皖月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如此說來,是臣妾多慮了。想來皇上也是喜歡那位慕家姑娘,兩人情投意合,臣妾不應插手了。”淺吟低下頭去,目光透過濃密的睫毛,隻是看著地麵紅毯。“一切但憑太後做主,臣妾不會再阻撓了。”

隻要那位女子在後宮能幸福,也就可以了吧。多出來的,隻是自己而已。

說罷,她竟是失魂落魄的忘了行禮就走出了璟霞殿。

皖月急忙行禮後追了出去。

“福公公最近手腳真是越發利索了啊。”隻是一個早朝下來,瑞熙琰就從過來請示的福安處得知了淺吟的想法。她竟然答應了麽?

瑞熙琰眼神冰冷,卻是飛快的在太後已經擬好的聖旨上蓋上了自己的玉璽,然後甩給仍舊跪在地上的福安。

你既如此偉大,我為何不順水推舟成全你的美意?反正我在你眼中,也不過是世人中的一個而已,沒有特別,沒有不同。

真想看看你的心裏,除了佛家所謂的大愛,還有沒有其他的東西。

“皖月姐,娘娘沒事吧?”漪瀾扯了扯皖月。淺吟一回來就拿了一串念珠將自己鎖在房內,不準其他人進去。

“娘娘凡事都看得很開,這次應該也快沒事的,別擔心。”這般安慰著,皖月眼中卻盡是擔憂。

“佛祖有雲,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

淺吟低低念著,眉心那一蹙卻猶自不散。

師父,徒兒好想見你。徒兒遇見了好多無解之事,無解之心結,真想讓您為徒兒解惑。

她放下念珠,長長呼了一口氣。

她感覺自己愈念心經心中的鬱結會愈重,大有一口氣提不上來之勢。

罷罷罷,還是早些沐浴更衣,無垢無欲之後早早睡去吧。她頹然的想。

有些事,逃避或企圖掩蓋,也隻會讓事情更加複雜而已。若想清理心魔欲念,隻有正視它才有可能找出解決之法。淺吟不懂這一點,所以才會讓自己走進一個死胡同。

她沐浴完畢,心中抱著向師父求解的希冀睡去。

她不會知道,幾天之後,她就真的會回到了然寺。

不過,那時的主要目的卻已經不是這個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