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青眼眸一沉,轉身就走,四人一出刑部,黑暗中便有人悄悄上前,道:“大人,牢裏的人讓皇上帶進宮去了。”

“怎麽不早說?”

“我家主子一聽說立刻讓小的來了,可你們在裏麵,小的進不去隻好在這裏等。”

“他有什麽打算嗎?”

“主子說皇上拿了他進宮關著,怕是要有危險,他已經先行入宮了,請大人們立刻跟進,宮裏有人會接應大人們。”

田青嘴角一扯,點頭道:“我們這就去。”說罷朝身後三人一揚手。

層層宮闈在夜色中看起來愈顯莊重,田青三人有腰牌在手,也是一路無阻,進宮之後,立即便有太監帶路,田青一言不發,隻是沉默跟著,眼神卻是四下遊動。

那太監也是沉默不語,隻是垂著頭在前帶路,四人跟著他一路疾走,正經過一處大殿時,忽然眼前走來十數人,當先四人手提四盞氣死風燈,為他們簇擁著的一人照明,四盞大燈正照見此人身著紫袍,身形滾圓,正手拿帕子在臉上抹汗,不就是那柱國公嗎?和他同行的人看到前麵來人,頓時停步喝問:“什麽人?”

田青尚未說話,那領路的太監忽然朝前衝去,猛地撲到柱國公腳下,大叫:“救命呀……大人救命……他們挾持小的……闖進宮來啦……”

柱國公全身一顫,明晃晃地燈光下看的分明,正是昨天在酒樓上的人,這人他還正好識得“田……田青……”他大叫出聲,聲音已經顫抖地不像樣,腦中一隻閃過一個念頭,鐵軍夜入皇宮!他們這是……要叛亂了!

隨著他的大叫,他身後的禦林軍都是同時朝著田青三人撲去,其它幾個則護著柱國公往乾寧殿跑,柱國公身子肥胖,多少年沒這麽跑過了,可眼前形勢逼人,他強撐著半條命,硬是由著幾個護軍又拖又拉地總算是跑到了乾寧宮裏,皇帝正要就寢,慌慌張張地迎了出來,柱國公臉色青紫,大叫:“鐵軍進宮了,這幫人要造反……”又回頭吩咐“立刻傳九門提督禦軍總領來見。對了……叫上柳將軍……”護軍答應著飛奔而去。

皇帝扶著他,輕拍他的背部以示安慰,眼睛卻是朝著前方直視。柱國公喘著粗氣,硬是將她的思緒拉回:“皇上,你還記得麽?鐵軍呀,唉呀,這幫人放在京裏,我就知道遲早要出事……不過不要緊,好在我們有禦林軍有九門提督手上的兵力,區區八千人,就算讓他們得了先機,我們也能壓下去,皇上,你還是躲躲吧。”一邊說一邊就要把皇帝往裏推,身後卻是殿門一響,柳承源已經大步進來“皇上受驚。承源來遲了。”

柱國公忙道:“柳將軍,鐵軍造反啦!”

“啊……竟有此事?”

“可不是麽?我親眼看到的,唉呀,怎麽他們還不來。”柱國公急的上頭上臉,汗如雨下般的抹也抹不幹淨。

柳承源此時倒沒說話,隻是安靜地呆在一邊,時而勸勸柱國公或是安撫皇上,又過了片刻,幾個護軍飛奔而來,撲地就拜:“皇上,不好啦……九門提督葉坤失蹤了……現在城中兵士群龍無首,九門調令沒有下落,這要是亂起來……”

柱國公發抖道:“好好的人怎麽……會失蹤……去找……立刻去找……”

他話音未落,另一批護衛也奔到近前“報!發現了李恩總領的屍首,他身上的腰牌不見蹤跡!”

啊!柱國公麵如死灰,這下子連抖也不再抖了,隻是瞪著眼,完全掉了魂魄一般。柳承源上前喝道:“禦前喧嚷,成何體統,你們都下去,在殿外聽令。”幾個護衛應了立刻退下。

柳承源才道:“大人你不要著急,一定還有辦法的。”

柱國公轉過來對著皇帝,呆滯地道:“還有什麽辦法?他們都……都算計好了。”

柳承源皺眉道:“鐵軍應該不會是想作什麽吧,他們不是慧後的得力幹將嗎?入營都曾立誓過終身保全月王的,怎麽會反?會不會是……因為昨天在酒樓的事……他們想找皇上解釋……”

“你……唉,你怎麽會這麽想呢。現在不是明擺著嗎?九門提督和禦林總領都遭了他們的暗算……這分明是……有備而來。當年是對慧後立的誓,這些殺戮成性的人,悔誓不跟翻手掌一樣容易。這可如何是好呀。”

“如若是這樣……我倒有一個辦法。”

“哦?你快說。”柱國公一臉期待。

柳承源看了一眼始終沉默傻笑的月王,道:“其實我此次上京的同時也是因為追趕一批強盜,所以是帶了些兵的……人數不多,不過因進京麵聖,便將他們留在培寧……”

“培寧?那離京城豈不是隻有十幾裏?”

“是呀,我也知道這個不妥的,隻是當時從緩之計……還望國公大人不要追究我帶兵入京之罪。”

“哪裏哪裏!這是天意呀。既然你有兵在附近,那立刻讓傳令他們進京,我安排人去開城門,你有多少兵力?”

“五萬。”柳承源聲音穩重。

柱國公心中一抖“五……五萬……”先前聽他說人數不多,豈料竟是五萬,這是守駐邊界的半數兵馬呀,他打個強盜要帶這麽多人幹嗎?柱國公在燭光看著柳承源的臉,忽覺心底寒氣直冒上來,柳承源定晴在他臉上,忽然輕輕一笑:“時機不可延誤,大人快快下令吧。”

柱國公心中權衡再三,今日是無法善罷了,努力擺平臉上的緊張情緒道:“好,你去安排吧。”

柳承源道:“隻是……我沒有令牌,無法行事。”

柱國公努力克製住心底的恐懼,將自己的令牌解下,放到他手中:“你憑此開城門,沒人可以攔你。”

柳承源微微一笑,雙手托牌:“臣領命,”說罷揚長而去。柱國公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殿外的黑暗中,全身如墮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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