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中雷擊!

秦嘲風乍目結舌地看著眼前怯生生俏立的絕色佳人。她的臉色因為長年籠罩在白紗下而分外蒼白,對眼前這猝不及防發生的意外,她也是滿臉驚訝,濃密地睫毛微微顫動,黑的晶亮的瞳孔中清楚映照著眼前的君王。

他魂魄遊離一般全無知覺地慢慢站起,他是一國之君,皇宮佳麗極多,又因少時喜愛雲遊天下,見過的美女更是數不勝數。可是,當白紗落下,這個已經令他思情牽掛地女子顯出真容時,他的腦海中頓時被洗滌一空。

從今往後,他的眼睛再也看不到別人。他的心,更是緊閉烙印,隻為將眼前人深鎖其中。

他緩緩朝著伸手,極輕極輕地聲音夢囈一般“天顏……你,這才是真正的你麽?”

白韶卿見他伸手時直覺地正要退後一步,此刻聽到他說話,這一步卻又止住了,心中一縷柔情掠過,她願意讓他看到!這奇異的想法油然而生,她卻隻是微有羞澀,並無抗拒的意思。她的目光在他臉上一掠,輕輕點頭。

他好似愣了那麽一刹那,隨即,這個一國之君居然全無儀態的放聲長笑,他一步上前,緊緊將她摟在懷中,欣喜若狂地,毫無顧慮地,大笑:“朕好快活!天顏,朕很高興,太高興了。”

白韶卿因他這忽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可聽到他的話,心裏卻是溫暖如春,偎在他的懷中,觸鼻都是他的氣息,他的咚咚作響地心跳,他的一切一切……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迫切地希望自己就是真的向天顏。她來秦國是為了守秦十年,是為了遇到他,為了讓他歡喜,為了看他歡喜,她願意就此融化在他的笑聲中,這是白韶卿從來沒有過的想法,此時卻占據了她的全部,她側臉靠在他懷中,享受著這美妙的一刻。

秦嘲風輕輕撫摸著她的秀發,聲音還是控製不住的激動顫抖:“上天對嘲風實在不薄!我再也不會怨恨老天爺了,從此以後,再也不怨了。”說著話,又聞到白韶卿身上的幽香,此時愛極念極地佳人懷抱,忍不住俯下身去,在她發間輕輕一吻,感覺到她在自己懷中的安然,更是歡喜不盡,喃喃道:“朕會保護你,天顏,朕一定會永遠在你身邊。”

自這日之後,秦嘲風的變化有目共睹,他時常會不自覺地微笑起來,春風含笑地目光掃過去,看的一班大臣莫名心驚,宮女妃嬪心花怒放。他對任何人都忽然有了極大的耐性,再也不像從前那般動輒發怒,即便是做錯事的人,他也總是微笑地看著對方,看的大家心裏發毛。

大臣們稱這種情形為“中邪!”這也是可想而知的,每日上朝看到的都是笑盈盈地透著童真般的皇帝,任是誰的心裏都會七上八下,他這是怎麽了?大夥兒最近也沒做什麽讓他高興的事呀?秦國沒有收並三國——當然,這是已故太上皇的願望,而不是這位皇帝的;各地的災情雖然平緩,可是所受的損失也要日經月累的許多年才能彌補,而且稅收自然也隨之下降;秦國邊境雖然平安無事,那也都是因為其它三國不敢覬覦大秦,並非最近才有的情形。綜上所訴,最近並沒有讓他特別好心情的事情發生過呀?

前殿眾臣揣測不定,後宮卻也是一片波瀾。

這位皇帝自從兩年前心愛的玉妃自鎰身亡後,就幾乎不再留戀後宮,對每個妃子說不上多淡,卻也從來沒有特別和顏悅色過,可是最近卻是一張無論何時都能保持溫度地如春笑臉,就連幾個妃嬪在花院裏無事生非的嚼些閑言碎語,這種他平時最是深惡痛絕地事情發生在眼前時,他竟然也是欣欣然地負手而過,甚至還將當天就前去請罪的這幾妃子溫言安慰了一番。

這一切,太不正常了。

眾妃著急猜測的結果,自然巨無細漏地傳到了皇後的耳中,她靜坐著聽宮女說完一切,整個人便如同她身後深色的背景一般,黯然無光。

近侍宮女等了良久,不見她有什麽動靜,抬頭看了她一眼,喚聲“娘娘!”

皇後這才從思緒中清醒過來,淡淡道:“恐怕,又是看上哪個妖孽了。”

宮女聽她一說,立刻醒悟:“聽娘娘這麽一說,果然是呀!我說陛下這情形怎麽好似似曾相識,就像從前那……”總算她記得上回磕到頭破血流的教訓,及時管住了自己的嘴巴,不過皇後那雙冷冷地目光還是在她身上打了個轉,這回倒沒有責備的意思,反而輕輕一哼“不錯,隻要是見過當年那情形的,都不難猜想,那時遇上玉妃,他可不……就是這樣嗎?”

宮女不敢接話,屋裏靜了片刻,皇後問“知道他最近在哪個妃嬪處留的最多麽?”

“回娘娘,奴婢查問過了,入秋以來,陛下還沒在哪個妃嬪那裏留夜過呢,一直是歇在正陽宮的,最後那次,好似是在靈妃那裏,難道是她?”

“笑話,那種貨色是不可能的。皇上最近可有出宮?”

“好像也沒有。”

“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你在本宮這時也不是一年兩年了,這點意思也不明白?”

宮女聽她語氣變冷,慌忙跪拜道:“是沒有,隻是……也不能算是出宮,隻是近來皇上在仙華宮留的時間越來越長了。”

皇後冷哼道:“那是不可能的,向氏這些女人把貞潔看的比什麽都重,她們失了貞潔就會失去一切,還會被趕出山門,為天下不恥。這些人個個眼高於頂,不過犯這麽蠢的錯誤。”

那宮女猶豫了片刻,卻道:“可是奴婢前幾日卻聽到一件奇事,有一日那位國師不知為什麽將所有宮女都支開了,後來宮女們回去,正好聽到皇上放聲大笑的聲音。她們說多少年沒聽到皇上這般大笑了,好像歡喜的不知如何是好一樣的笑聲呢。”

“有這事?”皇後沉吟片刻,道:“或許是國師又給他出了個什麽主意吧。不是說他們時常一起舞劍麽?這個國師好似和皇上性情相近。”

“這才叫人擔心呀,娘娘。”宮女向前爬近幾步,低聲道:“曆來的國師哪一個不是冷麵冷心的,對誰也不多說一個字,就是幾位太上皇,也都沒有和國師這般親近過呢。這位國師看著麵冷,實則卻是個熱心腸的人,奴婢聽說她竟會去為關照身邊感冒生病的宮女,這樣的事,幾時聽過的?她這麽一個外冷內熱的人,和皇上……又那麽合的來,何況……”

說著看了一眼皇後,隻聽她嘴唇一動,道:“接著說。”

“是,奴婢還查對過,皇上杜絕去後宮的日子和國師回宮相差沒有幾日,有天聽小茶說,她那護衛哥哥有天喝醉酒說,皇上上次出宮原來不是狩獵,而是親自去秦西接國師回京……而且,當時他們幾百人親眼目睹,皇上他……是將國師抱下馬的。”說著聲音越來越輕,幾近蚊嚀。

屋裏再度恢複寂靜,好像這一跪一坐兩個人都是沒有生命的石像,外間風聲陣陣地初冬天氣,到了屋裏,一切靜止,便連光線也是不分白天黑夜地昏暗。這裏,是與外界相隔的,另一個世界。

許久許久,皇後慢慢站起身來,語氣中居然帶著盈盈笑意:“好些日子沒見過國師,本宮是時候應該去問候一下了。”那宮女聽到這溫婉的聲音,卻是全身一顫,慌忙爬起身來正要張羅鳳鑾,卻見皇後伸手一攔,她的眼睛本來就大,此時撇過眼看,幾乎隻見大大的驚心動魄的白:“走走就到了,犯得著動那勞什子麽?”

……

此時的白韶卿並不在屋裏,她站在院中,就在光禿禿地樹枝下,四周是初冬青淺的天色,風吹到身上,寒意也是一日重過一日了。她在初春時離開向山,轉眼,很快就要一年了。她正怔怔地出著神,身後卻忽然有腳步聲輕輕掩來,轉身回望,果然是秦嘲風。

見她發覺了,秦嘲風笑道:“你這耳力如此靈敏,想要給你點驚喜也這麽難。”

白韶卿看著這個男人笑逐顏開地走近,心裏的憂思也立刻為之一淡,道:“陛下這些日子太散慢了吧,怎麽老往這裏來?不是才剛走的嗎?”

秦嘲風握住她手,竟有些少年地情怯“就是一走開便覺心裏空落落的不安,才急急地跑回來,你看,這是什麽?”說著將另一隻攤開,伸到她麵前。

白韶卿一看便知,欣喜道:“這是哪裏來的?”

“就知道你會高興,朕收集了不少櫻花樹種,等到開春就能種下,這是為了讓你高興,從樹種上剝下的葉子,才隻這麽點大呢。朕要將你這院子全種上櫻花,讓你和在向山沒有分別。”

白韶卿心中一暖,抬頭看他一眼,她還是和往常一樣,用白紗蒙麵,可是在他的麵前,這層白紗卻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阻攔二人的目光了。

秦嘲風被她一看,頓時顧不得別的,伸手就將她摟到懷裏“朕真想就這樣陪著你,什麽也不用管。”白韶卿因這時是在院中,慌忙從他懷裏掙脫出來,粉臉紅紅地看他一眼,受到如此目光地責怪,秦嘲風卻是更歡愉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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