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詞:

銀鈴玉環寫當年,荷底聽雨水盈顏。

巴山孤凉瓊露透,夜雨嵐山未有歡。

——————

七七四十九日過後,楓靈終於原地坐化,雨音開啟木棺,與焚海劍聖一番交涉,焚海劍聖答應放白英二人出去。

雨音於木棺內輕喝聲:“開!”,一時間巴山群楓搖動,絕峰鼓起一倍,賞楓穀應聲開啟。白英二人先後向雨音及焚海行禮,不舍而去。

白英臨走前再三囑咐雨音師傅,複活後土之事中,陸枕眠心懷歹意,希望雨音小心。但雨音答說自己何嚐不知,隻是終究難以釋懷,報了萬一的希望能夠真的複活主人。白英二人鄭重承諾一定會將消息帶到太虛洞天。他們實力尚淺,隻能希望太虛洞天有人能夠前來相助師傅。

木棺內靜了下來,雨音輕歎,帶著鈴鐺走回斷臂映成的軀體內。再次看到後土帝君的絕世容顏,不禁想起了東嶽帝君憑吊後土時所說的詩句,如今二帝容顏不再,感慨萬分。

——————

白英與黛畫魂乘坐墨染江山離開,白英坐在黛畫魂身後,他已脫胎換骨,一身出塵之氣顯露,今非昔比。

黛畫魂驅筆衝天而起,直向北方而去。

白英計算時日,皺眉道:“我們十月十五開始被困絕峰,被困五十多天,如今已經臘月初五,不知道還能不能趕上稷下學宮臘月初八的最終截止日期。”

黛畫魂回頭,格格笑道:“無妨,我從師傅那新學了一套陣法,這陣法恰好有能提高自身速度的妙用,我用黛墨畫魂術布置在了在墨染江山上,正好合適,保證可以提前到達稷下。“

白英大喜,點頭中回望巴山,遠遠看見賞楓穀已經閉合,絕峰正在緩緩縮回,想起之前絕峰上聚會、賞楓穀大戰、木棺內搏殺,終究成為過去,稷下學宮就在眼前,新的征程即將開始。

他現在已經深深了解,飛來飛去的修真者頂多比凡人更強大,卻算不上仙人,強大如後土也終究不能自由自在,隻有那些傳送說中的神靈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

思維飄忽中聽到黛畫魂一聲驚叫,白英驚訝的發現一張漁網從天上向兩人罩來。

黛畫魂驅筆躲閃,間不容發的躲過了漁網的合攏,撫了撫胸膛壓驚道:“是孤鶩宮的老頭,還有江南派的醜男子也在,他們還沒走,竟然等著這裏埋伏!”

白英向身側看去,陳常與江南派男子一紅一白,兩道遁光正向他們掩來。

他們哪裏知道兩人和他們一樣今天才偷偷脫困,還以為是一直埋伏在此,不禁驚訝兩人的毅力。

他們二人要急著趕往稷下,沒工夫跟他們糾纏。

黛畫魂幹脆邊飛邊把身上最後一把五彩墨沿途灑落,同時不停布置加速陣法,墨染江山卷起無數墨色火花往北飛去。

江南派男子看到五彩墨飄落,發出一聲怒吼,慌忙的到處收取五彩墨,不再追擊了。

隻有陳常還是鍥而不舍的綴在二人的後邊。

這一路不停奔波,一直到到臘月初七黃昏,兩人才終於進到了稷下學宮的地盤。

遠遠見到高台上有人飲酒,黛畫魂故技重施,再用喇叭喊出白英名字,引起了飲酒人的注意。

高台上,灰衣人與紅發男對視,

均十分驚訝,心中對兩人這都大感興趣。

已入寒冬,高台上風來風往,黛畫魂與白英降到高台上,風吹的黛畫魂長發飛舞,她上前一拜,嘻嘻笑著道:“拜見兩位前輩。”

“你們兩個誰是主人誰是書童?”灰衣人有些皺眉。

黛畫魂訕訕指著白英道:“他是主人……”

白英一陣無語,明明自己自稱書童,還要處處搶主人的話,難怪前輩皺眉。隻好率先搶著說道:“晚輩白英拜見兩位前輩。”

說話間陳常二人已經追到,本來江南派男子遁速要更快些,可是因為收取五彩墨耽誤了太多時間,一天前才趕上陳常,致使兩人雖然仍舊同時追擊,互相已經起了矛盾。

陳常停在空中,施禮向高台兩人,就要說話,卻被台上的紅發人首先搶話道:“此處乃稷下重地,不呈拜帖,何人敢當空飛行?”

陳常被人搶白,一陣愕然,江南派男子從後拉住陳常,傳音道:“紅發這位是稷下學宮容海學院的院長,另一位是觀天學院的院長,你且在一邊,讓我來說。”

言罷,他正襟道:“江南畫派掌門南天雁拜見容海、觀天二位院長。”

白英大奇,沒想到這男子竟然是江南派的掌門,難怪功力比得上孤鶩宮的太上長老陳常。黛畫魂號稱盜取五彩墨時曾與南天涯交過手,卻活蹦亂跳的在這裏,不禁對妖女又高看了一眼。

紅發男聽了南天雁拜見,卻絲毫不見善意,他冷聲道:“既然知道我二人身份,為何要在此追趕稷下弟子?”

陳常道:“這男娃還無所謂,這女娃是最近幾年偷了無數門派至寶的紫瞳妖女,希望兩位院長為天下正道起見,將紫瞳妖女交與我兩人。”

“哦?讓我為正道起見,小娃娃,你好大的膽子!”紅發的容海院長滿頭頭發倒豎,站了起來。

陳常修道多年,已經是一名老者,可是這院長麵容如此年輕,竟然張口叫他小娃娃,實在匪夷所思。

他兩次遭到搶白,早已怒氣在心,憤然道:“我是孤鶩宮太上長老陳常,為成國與稷下關係起見,希望你多多考慮。”

一旁觀天院長冷哼一聲道:“神皇設立稷下時曾言:稷下無私怨。就算是鼎劍閣主來追人,到了稷下也得停步,你算是個什麽東西!”

陳常自入巴山就運氣見悖,此時再也忍不住,他一聲大吼,鶴虎流金樘擴大十倍,直接砸向黛畫魂,竟要當著兩位院長的麵擊殺紫瞳妖女。

觀天院長再一聲冷哼道:“看來我久未出手,修真界裏已經太久沒傳頌李思南的名字了!”說話間手中酒杯飛起,竟以凡物迎向了鶴虎流金樘。叮的一聲脆響,酒杯破碎,酒水四溢,但鶴虎流金樘也被一下彈回,變成了平常長短。

觀天院長李思南並指如劍,趁勝追擊,往陳常一點,一道極小的灰色劍氣擊向陳常胸膛,陳常大驚下未來得及防禦,竟然被劍氣直接穿透胸膛。

李思南輕歎:“憑你還不值得出劍,可惜擾了我飲酒的雅興。”

陳常默一運功,胸膛雖然複原,但體內傷勢很重,在旁又氣又怕,恨恨看了一眼黛畫魂,就此飛走了。

南天雁見院長護犢,孤掌難鳴,隔空拜了一下,也離去了。

白英之前聽黛畫魂說,陳常身上的道韻,至

少在人境八階以上,現在看到李思南未曾移動身子,兩招出手,就擊敗了不可一世的孤鶩宮長老,大為吃驚。尤其並指如劍的招式,除劍氣顏色外,幾乎與青石道長試探他們的那一擊無異,而且雙方實力相差,竟然也像青石之高於黛畫魂。這讓他對稷下學宮的強大有了第一次深刻認識。

“該說說你們了,紫瞳妖女又怎麽會是別人的書童?”李思南轉向黛畫魂道。

黛畫魂悻悻,露出種小孩把戲被猜穿了的表情,道:“我是最近才當上公子的書童的。最近……別人都不知道,我公子實在魅力非凡,那個……所以……我並不是邪派中人,我是好人。”她怕稷下學宮不肯收容自己,當下開始思考各自理由。

紅發的容海院長卻一聲大笑道:“你可知我二人學院為何分別以容海、觀天為名?”

看到黛畫魂一臉懵懂,李思南肅然道:“那是因為神皇建立稷下學宮,就是為了讓天下學派在此爭鳴,一些小的門派學說不應當湮滅在大派潮流中,因此在大派之院外設立容海、觀天二院,讓天下雜派都能存留一絲火種。”

容海院長飲下一杯酒道:“別說那麽嚴肅,嚇壞了小孩子。稷下學宮隻是講學之地,不管你之前做過什麽樣的壞事,就算偷了聖王的仙經,到我們這裏也隻是學生,稷下會保護你。”

黛畫魂張嘴不語,她極想告訴眼前這個紅發的妖異男子,自己真的偷看了聖王的仙經……

容海院長“咦”了一聲,道:“你這娃子,難道真的偷看過聖王仙經,連老龍我都感到有趣了。”

李思南哈哈大笑道:“沒想到最後時刻進學宮報道的是兩個這樣有趣的小鬼,這個女娃還沒有入門令牌,不在計劃內,不如你收了作親傳弟子如何?”

“求之不得!”容海院長大喜,問黛畫魂道:“你願不願做我的親傳弟子,由我親自指點你修行?”

黛畫魂有些受寵若驚,猶豫道:“我,沒有我可以修習的功法。”

“我稷下藏書千萬,我不信沒有你修行的功法。”容海院長對著黛畫魂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對這個準親傳弟子煞是滿意。

“那,有什麽好處沒有?”黛畫魂一語顯出妖女本色,坐地起價。

“自然有,在觀天院裏你就是除了我之外最大的幾個人之一,所有弟子見到你都要叫聲師叔,你說好不好?”容海院長的語氣活像一個用棒棒糖**幼女的大叔。

“那,可以把這個小子帶進去伺候我嗎?”黛畫魂索性貪婪到底。

容海院長幾乎要翻起白眼,從沒見過這樣的妖女,明明自稱書童,卻要主人伺候。

“我才不要!”白英氣結,開始還擊,“紫瞳妖女是我花錢買來的書童,你怎麽能隨意帶走?”

這下連一絲不苟的李思南都笑了,說:“老龍隻剩了一個親傳弟子名額了,帶不了兩個,再說持令弟子必須由分院碑界定歸屬,不是我們說了算的。”

白英與黛畫魂相處日久,心中清楚這是她的機緣,雖然羨慕,也不願從中作梗,向兩位前輩拱手告罪。

容海院長終於得到黛畫魂答應作親傳弟子,一下子高興的合不攏嘴。

李思南拍拍老友脊背,道:“兩位小輩,你們跟我來,我帶你們去見識真正的稷下學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