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禿鷲，你這是出門沒帶腦子？”

“能讓我這麽恭敬對待，隻敢站一旁不敢站居中主位的年輕人，老禿鷲你覺得杜總是哪個杜衡？”

宋誌遠這才猛然意識到。

對呀！

何永碩這天合拍賣行惠安省分行首席鑒定師，是個向來心高氣傲，平常對達官顯貴都不逢迎巴結的主。今日對一個年輕人如此恭敬，肯定是對方鑒定能力比他強，不然沒這低下傲氣頭顱的可能。

而這人又他麽的是姓“杜”！

宋誌遠同樣又知道，杜衡是江寧何家下一任家主的師父！

可為何？

何永碩對杜衡這麽明顯的既熟稔又恭敬的態度，他之前卻居然絲毫沒留意到呢？自己真尼瑪又蠢又瞎！被財富迷花了眼！

所以。

眼前這位嘴角掛著玩世不恭笑容的貴氣年輕人，就百分百是嶽老先生的師弟杜衡了！

徹底確定後。

宋誌遠額頭冷汗更多了。

他剛才對杜衡都什麽態度來著？

說杜衡是嘴上無毛辦事不牢的毛頭小夥，說杜衡自視過高，與杜衡對話全程更是都擺出一副尊長苛責訓斥小輩的高高在上姿態！

這他麽的不是作大死嗎？

不行，必須盡力挽救！必須把這位小爺給哄高興了，不然他宋誌遠今天就要完犢子了！

宋誌遠眼珠子滴溜溜轉。

迅速如川劇變臉一般，對杜衡轉為阿諛奉承至極的笑，並轉移話題道：“杜總您這突然造訪我們惠安省，怎麽沒跟我說呢？”

“要是知道您過來，我肯定立馬帶人給您接風洗塵！”

“不過現在也不算晚，我這就打電話讓人安排接風宴，遍邀惠安省古玩圈同行，一起跟杜總交流古玩鑒定心得。”

說著宋誌遠掏出手機就要打電話。

但杜衡比還沒裝完。

自然伸手將其攔住：“宋專家，你這前倨後恭的，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但我這個人素來喜歡低調，更不想麻煩其他比我年長的古玩圈前輩們，給我一微末後進接風洗塵。”

宋誌遠聞言立馬見縫插針的豎起大拇指稱讚：“杜總年輕輕輕就如此虛懷若穀，誌存高遠，難怪能有如今這驚世駭俗的非凡成就！”

這馬屁拍得過於誇張。

杜衡雖喜歡聽但並沒有被他給繞暈。

繼而就直指正題道：“宋誌遠，你就別轉移話題了。咱們此刻是在桑枝村，眼前桑枝村古董這事，你打算怎麽解決？真要全部帶回文管調查？你給我想清楚了再說！”

宋誌遠飛快搖頭。

“有杜總鑒定過，當然不用了！”

“剛剛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沒認出杜總您。現在既然知道是您鑒定了這些古董，那肯定能鑒定出這些古玩的真正來曆，你的鑒定絕對不會錯！”

“既然您說這些古玩都是桑枝村祖傳，那就肯定是！”

“剛剛對您那種種冒犯，都是我眼瞎不知尊卑！請杜總，您一定給我一個請客賠罪的機會！”

杜衡嘴角掛著譏笑。

“宋專家，你如此相信我的鑒定結果，我可承受不起。真的不需要帶回去調查？我可以陪你一起回文管調查的。”

宋誌遠頭繼續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不用，當然不用！”

“要是您親自出手的鑒定結果都不可信，那這天下也沒幾個人的鑒定結果能信了。”

看宋誌遠如此認慫徹底。

杜衡覺得沒意思，便不在桑枝村古玩這話題上麵繼續糾纏。

轉而提起另一個話題。

“桑枝村古玩這事，先暫且不論。”

“但你今天鬧這麽一通，對我如此冒犯，不會以為就這幾句話然後再請客吃飯，便能揭過去吧？”

“我這個人，心眼很小！”

“接下來宋專家你覺得你還應該做什麽？你最好立刻想好，然後給我答案！”

宋誌遠心裏一咯噔。

這話裏意思是還要他出大血賠罪啊！

果然，這種草根崛起經曆過苦日子的小爺，都不是好相與之輩，一點口頭道歉的虛榮壓根糊弄不住！

“那杜總，我給您賠償三千萬，當精神損失費？”

宋誌遠先試探問道。

杜衡直接拒絕：“錢？我不缺。宋專家你這賠罪，我可看不出絲毫誠意！”

“那您是需要古董？”

“我家裏有幾件罕見的傳世古玩，我全部拿來給杜總，供您把玩如何？”宋誌遠進一步加碼，表情此刻已經是明顯心疼。

然而。

杜衡還是不答應。

“宋專家，賠罪就應該有個賠罪的樣子！你隻是損失身外之物，就覺得能給我賠罪，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嗯？”

見杜衡看過來的眼神逐漸危險。

宋誌遠心顫了又顫。

不要錢也不要傳世古董，那他就隻剩現在這文管首席鑒定專家的位置沒當做賠罪籌碼了。

這位小爺是想威逼他自請卸任！

“杜總你不會是想我……杜總，你這是砸我吃飯的碗，過分了吧？”

宋誌遠掙紮反抗道。

這同樣也是在試探自己猜測是否在正確，以及杜衡對執行此事的堅決程度。

杜衡嗬嗬冷笑。

“我過分？宋誌遠！你顛倒黑白指鹿為馬，將別人的傳家寶汙蔑為盜墓所得，不僅沒收還罰款，就不過分了？”

“類似今天桑枝村這事，你可不是第一次做！”

“你要是真一心為公我不好評價，可偏偏每次你都隻是為肥自己腰包！”

“你說我過分，那你找那些被你假公濟私巧取豪奪了傳家古玩的人問問，你過不過分？”

杜衡義正辭嚴。

如同審判。

“宋誌遠，要是我不知道這事，要是我沒能力管這種事也就罷了！但我有能力管，你還自己撞到我手上，我就必須管！”

“今兒我話放這，你回去立刻自請辭職，不再擔任文管首席鑒定專家！”

“若不照做，這華國古玩圈子，你以後就別混了！”

這番話擲地有聲。

一點沒有開玩笑的樣子。

宋誌遠聽得怒意勃發，但他卻依舊不敢跟杜衡翻臉。因為翻臉也沒用，就算他不自請離職，杜衡照樣可以請動嶽老，一句話就能把他一擼到底！

他轉而卻是對何永碩怒目而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