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板,你這是唱哪一出?”

“電話裏說好了價格,怎麽到我們村就變卦了?還變這麽低!”

朱三財麵色變得非常為難:“大歡兄,我也不想這樣,可這些村民家裏蠶絲我剛看了,質量實在不過關!”

“我是看在你們繅絲不容易的份上,才想著發慈悲勉強收下。”

“放你釀的狗屁!”當即就有村民怒罵反駁,“我家蠶絲明明跟去年一樣好,哪質量就不過關了?”

朱三財不滿橫了對方一眼。

“急什麽,聽我說完。你家蠶絲是沒變,可如今市場對蠶絲的要求標準,提高了!這才是不過關原因。去年我就說過,隨著市場對絲綢品質越來越高的要求,你們這家庭小作坊,長久不了!”

“你們一口一個市價,可也得你們蠶絲能達到如今的市場標準才行,不然你們有啥資格讓我市價收入?”

“我呸!你就是找借口壓價!”

“算我們看錯你了,去年你隻是想搶貨源趕走之前那個奸商,才會去年市價收。今年你就這麽壓價,你也是個狗東西奸商!”

朱三財不為所動。

反而得意洋洋,被揭穿就幹脆撕破臉皮道:“我就這價格,就問你們賣不賣吧?”

“我們蠶絲商都有地區劃分的,去年我撈過界,那是我自己有本事。今年你們要是再想找其他收購商,嗬嗬,我敢打包票,有我在,你們找不到!”

“而就以你們小作坊的保存條件,隻需拖上兩三月,蠶絲質量就要降一檔次,更賣不出去!”

“你無恥!”

“賤人!”

張大歡也是氣抖冷,這些外地商人,就沒一個好東西!

朱三財得意完。

還過來拉著張大歡到一邊說話。

“大歡兄,其實之前電話裏報價,是我給你家蠶絲的報價。隻要你跟我一起施壓,說服村民按我的價格賣我蠶絲,你家的蠶絲收購價,我再加價兩成!”

“你混蛋!”

一心為公的張大歡再也忍不住,一記老拳就將朱三財擊倒在地。

朱三財腦袋裏嗡嗡的。

竟是有些暈,一時間沒法爬起來。

邱蘭一看不妙連忙過來扶,這剛找到的土壕飯票,可不能就這麽出事呀。

結果她估錯了自己力量又一不小心。

剛把朱三財拉起身一半,就高跟鞋忽的一崴腳,也跌倒在了碎石子鋪就的地麵。

然而她第一時間卻是沒管二次遭重的朱三財。

而是急忙起身前後看身上旗袍。

看見一個小劃口後, 眼眶立馬紅了:“你們這群賤民,我要你們賠!”

“這裙子價值一千萬!破洞就不能穿了!這是我朱哥哥剛給我買的,我才穿了半天呢!朱哥哥,你要為我主持公道呀!55555555……”

朱三財本想說旗袍其實是高仿貨不用心疼。

但看眾村民都擔心害怕的樣子。

頓時眼珠子一轉。

壞水冒了出來。

“說得對!必須賠!張大歡,這裙子兩千萬,你們村要是不賠,我立馬報案,讓你們全進去坐牢!”

張大歡也慌神。

他隻知道百分百真絲旗袍非常貴,但兩千萬不可能吧?而且地上這小賤人,不是說一千萬嗎?

邱蘭也問朱三財為啥價格翻倍?

“我是怕你知道真實價格不敢穿出來,才少報了一半。”

“朱哥哥,你對我真好!”

邱蘭感動哭了。

朱三財懷抱嬌軀誌得意滿,不僅能借此訛錢,還讓美人歸心,急智如此,不愧是我!

安慰完小老婆。

朱三財就嚇唬人的拿出手機:“張大歡,這事怎麽解決你給個準話,不然我可真就報警了!到時候若你們在場這些人坐一輩子牢,可別怪我狠心!”

張大歡關心則亂。

小賤人自己摔的跟他有啥關係?但他打了朱三財,又被朱三財先聲奪人,他徹底落入了對方節奏。

這會全跟著對方想法走。

急忙上前拉住朱三財手:“朱老板,有事好商量。隻是你這上來就要兩千萬……我們就是把整個村子賣了,也賠不起啊!”

朱三財就等他這句話。

“誰要你這破村子?這樣吧,看在以往交情份上,就用你們往後的蠶絲賠償我。”

“也不多,賠上十年就行!”

“朱老板你的意思是,要我們村免費給你打十年白工?”

“那不然呢?現在趁我還有寬容之心,趕快把合同簽了。不然我回頭越想越氣,再加十年白工!”

張大歡連連搖頭沒法接受。

“朱老板,你這不是逼死我們嗎?別說十年白工,一年都不行!我們村就是以蠶絲為生,沒了蠶絲收入,是真的會餓死人!”

“少跟我裝可憐!你不是不想賠吧?不賠我立刻報警!”朱三財絲毫不鬆口。

看村長也沒轍。

見識更少的村民們更沒轍。

他們家家戶戶都是代代養蠶,若給人打白工,這是真要他們的命啊!

他們更想不通一件事。

“明明就是蠶絲?怎麽變成衣服,就能一千萬了?”

其實這種疑惑。

他們早就有。

現在交通方便,他們有到城裏買過衣服。

他們發現,哪怕那些沒聽說過小牌子的真絲衣服,都老貴老貴的,起碼兩三萬!

而他們每年賣了足以做百多件衣服的蠶絲的純利。

還不足一萬!

一年收入這麽點,所以他們村子才一直窮,連樓房都看不見幾戶。

可偏偏市場價又每年都擺在那裏,縱使沒奸商,也就那麽多點利潤。他們一直想不通,為啥就是過了幾道工序,價格就翻了十倍乃至百倍?

如今這兩千萬一件的真絲旗袍。

更是駭人聽聞兩千倍!

讓他們怎麽想。

都想不通!

杜衡早已走到近前冷眼旁觀,也聽見了有身著粗布村民,喃喃自語,非常茫然不解。

他們不明白。

為什麽蠶絲製品這麽貴?他們這些養蠶人,卻反而沒了活路!

許念卿也不解。

“雖有商品附加值,但這差距也太大了吧?”

杜衡半是悲涼半是譏笑:“昨日入城市,歸來淚滿巾;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

許念卿聞言沉默。

此詩是張俞的《蠶婦》。

她聽懂了,隻是不方便……隨即她拉著杜衡衣服下擺:“老公,你幫幫他們吧,他們太苦了!”

“放心,有我在,他們一切都會好起來!”

兩人正說著。

張大歡又有了新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