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沉,殘陽如血,映在一旁的海麵之上。
海麵之上,有魚兒不斷躍出水麵,激起片片水花,在夕陽的映照之下,顯得格外淒美。
獨孤劍辰坐在石桌前,看著對麵一襲青衣,洵洵儒雅的老者。
心中感慨萬分。
誰能想到,方才那個衣衫襤褸,全身臭氣熏天,頭發花白散亂的老者,就是是眼前這個方正如大儒一般的詩劍雙絕——烏踏雪。
石桌之上,擺著夜光茶盞以及一個能夠看到其內晶瑩的銀白茶葉沉浮,散發著無邊銀白光輝的茶水。
獨孤劍辰從來沒有喝過這種茶。
即使是在華夏古國,如此一個茶道盛行的國度,也從未喝過眼前的這種茶。
這茶葉,烏踏雪剛剛拿出來的時候,他便是驚奇不已。
因為茶葉竟然是雪白的,晶瑩剔透,甚至能夠看到其中的紋路。
觸手清涼,仿佛月光流過指縫之間,讓人舒適異常。
烏踏雪告訴他,這茶,名叫月茶。
取的乃是天上明月之精華。
采月曜之力澆灌茶樹。
便可長出這種月茶。
這月茶,按照火靈霄說法,烏踏雪可是把他當成**的。
誰想喝一口都不行。
當年龍皇劍客葉恒來踏雪閣找他,因為來的匆忙,不小心踩到了他的寶貴茶樹。
眼前這位老者可是直接要和葉恒拚命。
二人在空間戰場中大打出手,虛空破碎。
飛仙境的修為直接倒退到了武道巔峰。
打到最後,甚至直接上嘴咬,瘋狂至極。
若非是得當年的昆侖五祖之一藥祖的兩顆大還丹救治。
恐怕這烏踏雪,都活不到獨孤劍辰見到他的今天。
當年便要撒手人寰。
獨孤劍辰聽到這話的時候,也是心悸不已。
這月茶,到底有什麽玄虛,竟然讓這位老人肯為了它拚命。
先前與烏踏雪比詩詞之時,就是火靈霄提出的,若是獨孤劍辰勝了烏踏雪,烏踏雪便要給他嚐一壺月茶。
當時的烏踏雪哪裏想過自己會輸?
更何況獨孤劍辰這麽大的年紀,肚子裏能有多少墨水?
就是一個隻知道打打殺殺的殺胚而已。
在烏踏雪眼裏,獨孤劍辰就是如此。
可一比之下,他卻知道自己大錯特錯。
這小子,深藏不露,詩詞佳句信手拈來。
仿若口吐蓮花,那每一句詩詞,都讓他驚為天人。
最終,願賭服輸,就隻能帶著獨孤劍辰來嚐一嚐這月茶。
“眼下正好是黃昏之時,以夕陽之力,煮茶!”
烏踏雪單手一招,遠處天邊一抹火紅就這樣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一手虛抬,夜光茶壺緩緩升起,隨後將這一抹紅霞放在茶壺下方。
十分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從外看來,這夜光壺中的茶水果真沸騰起來了。
微微苦澀的茶香飄**在山巔。
“等到夕陽落下,明月高懸之時,便可飲茶。”
烏踏雪看著眼前的茶壺,如同看著自己的愛人一般,眼神之中的柔情,是獨孤劍辰從未見過的。
仿佛眼前的老者,可以為了這一壺茶去拚命、去死。
倘若有人拿了這壺月茶。
那人若說讓烏踏雪自刎。
獨孤劍辰感覺,這位老人絕對不會猶豫半分。
他也不知道為何,可就是有這種感覺。
二人就這樣坐在山巔之上,沒有人開口。
烏踏雪的注意力,全都在這一壺茶上。
而獨孤劍辰也不忍去打擾他。
微風習習,漸漸的夜幕降臨。
一輪明月緩緩從西方升起。
直至高懸虛空,銀白色的光揮灑向大地,更使得這夜色多了一分清冷。
那些月光,竟然有不少緩緩朝著這夜光壺匯聚,一點點滲透,落入那茶壺內的茶水之中。
隨著銀白色的光輝滲入。
方才還在沸騰的茶水,緩緩平息下來。
等到茶水徹底平靜,已經看不到了茶葉的影子。
這一壺茶水,在獨孤劍辰的眼中,仿佛就是一壺在不斷搖曳的月光。
烏踏雪取過夜光茶盞,緩緩將茶壺中的月光傾瀉而出。
這與月光一般顏色的茶水,在天上明月的映照之下,竟然散發出瑩瑩光芒。
苦澀的清香傳入獨孤劍辰的口鼻之中。
讓得他鼻尖發酸。
不知為何,此時的獨孤劍辰,十分想要落淚。
仿佛,他失去了一件重要的東西。
烏踏雪看著他的反應,眼中淚光閃爍,嗬嗬笑道:“小家夥,一會兒喝了,可不要哭鼻子哦。”
“請!”
烏踏雪看著獨孤劍辰,笑著開口,隻是他那笑容,卻顯得十分勉強。
獨孤劍辰深吸一口氣,看著自己麵前的夜光茶盞,在明月的映照之下竟然給他一分淒美的錯覺。
獨孤劍辰端起夜光茶盞,輕輕啜了一口。
茶水清涼,並不是溫熱的。
這一口下去,仿佛有少女拂過自己的奇經八脈,苦澀的茶香在鼻尖環繞,久久不絕。
獨孤劍辰隻覺得眼前一陣模糊,在他的眼裏,天上的明月,仿佛出現了重影,隨後化作五六個月亮。
心頭不知為何,揪心的痛,仿佛自己失去了這世上最重要的東西一般。
“九兒……”
不由自主的,獨孤劍辰嘴中便是喊出了這樣一個名字。
讓他驚訝的是,自己不知何時,喉嚨如同含著一塊石頭一般,痛苦非常,說出來的話也是嘶啞萬分。
兩行淚水再也止不住,從眼中淌下。
就這樣的一個狀態,獨孤劍辰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大約有多久呢?
半個時辰多一些。
而在看到獨孤劍辰的反應之後。
烏踏雪如同一個老頑童一般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落了下來。
漸漸地,涕泗橫流,聲淚俱下。
哭的如同一個小孩子,雖然他依舊讓自己覺得自己在笑,可眼下的他,就是在哭啊!
哭的撕心裂肺,痛徹心扉。
大約一刻鍾的時間,烏踏雪方才恢複正常。
獨孤劍辰卻依舊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月茶,月茶,勾起你心中所愛,勾起你失去她的痛苦,可你的神識卻是清醒萬分,小家夥,你說這痛苦嗎?”
烏踏雪歎著氣,看著獨孤劍辰道。
獨孤劍辰神誌清醒,烏踏雪說的,他全都聽在耳中,記在心裏。
可就是開不了口。
這嘴,好像被封住了一般。
“看著心愛之人遠去,卻無法開口挽留,是不是很痛苦?”
烏踏雪再次哈哈大笑起來。
“你且沉浸在這其中,老夫給你講個故事。”
“話說當年,我烏踏雪,隻是這天下芸芸眾生之一,那時的我,沒有接觸過武道,生在一個書香世家,從小被爹娘灌輸的便是‘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思想。”
“因此,當時的我,想的隻有一個,那就是考取功名,最好能夠狀元及第,一路青雲直上,就如同那帝天皇朝的左相楚穆一般,坐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
“可是,一切都因為一個女子,一個美得如同天上明月的女子,亂的一塌糊塗。”
“那一日,我進京趕考,路上經過縛龍山脈,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如何與妖獸相抗衡?”
“本來不需要走這縛龍山脈的,可我也不知為何,鬼神使差的就走了縛龍山脈。”
“然後,我遇到了一隻六級元獸鐵角牛。”
“就在我以為自己即將成為這鐵角牛的果腹之物時,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