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九章 誰入了誰的局
更悲催的,是宋浩爾在雲城被攻破的時候,原本風流倜儻的長相,跟皇帝肖似的容貌,被那些瘋狂呼嘯的瓷瓶子炸彈給摧殘到了,硬生生留下了一大塊疤痕,布滿了半張臉,老道士使出了渾身的解數,也根本沒辦法修複。
真正的“皇親國戚”宋浩爾與“半路認親”的福瑞郡主的梁子,就此深厚的無以複加。
也不怨人家宋浩爾就認準阿圓的仇人了,最起碼,令他們全軍覆沒的炸藥,最早是這位郡主折騰出來的吧?在齊家莊端了宋浩爾的老窩,把一群身經百戰的“摸金校尉”給逼出了根據地。
再後來,擄掠白彩蓮,也是這位郡主壞的事兒吧?
宋浩爾原本還想跟阿圓處好關係的,才涎著臉追著叫了幾聲“姐姐”,孰料想這位姐姐出手半點兒不含糊,在跟太後相認的最後關頭,又拿出了終極武器——地雷……
那個時候,白承光和吳路可都在雲城沒趕到呢,不可能未雨綢繆在“幸福苑新居”提前埋好炸藥的吧?總之,分析來分析去,所有倒黴的根源,都指向了一個人——就是福瑞郡主!
事實上,宋浩爾盯上阿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要不是他們人單力薄,就剩下一個老道士還緊跟著主子,早在“莘莘書院”裏麵就下了手,還用得著辛辛苦苦雨打風吹的提前跑到小王莊的水庫堤壩守株待兔?
以有心算無心,這次終於被宋浩爾占了先機,成功的摧毀了一大截堤壩,衝垮了阿圓引以為豪的安全保障,連帶的,把人也給卷進水裏了。
還正正好就是死敵獨自一人被洪水淹沒,宋浩爾心裏那個舒坦哦。卻不料這位郡主福大命大,竟然很神奇的沒有死絕,反倒被那個護衛給救了回去……
長期的幽閉墓穴生活。讓宋浩爾的心理有些偏執也算正常,這小子跟不死不活的阿圓還真死磕上了。老道士勸他遠走高飛再圖發展,他根本不聽,一門心思留在朱陽縣等阿圓的死信。
結果,很是出乎他的預料,郡主府不但門庭森嚴,偶爾傳出來的消息也都是讓他暴跳如雷的,什麽福瑞郡主今天能咽下點兒稠飯啦。什麽福瑞郡主的手指頭會動腳趾頭會彎啦……
還傳的神乎其神,朱陽縣城裏那些用齋戒祈求菩薩保佑郡主的百姓,已經計劃重新買肉吃了,就好像再等一天。福瑞郡主就能即刻坐起來身子自己捧著碗吃飯一樣。
宋浩爾,終於在地下呆不住了。
吸引他出場的最後一個契機,就是郡主府傳出來的一則消息:福瑞郡主已經清醒過來,這都是受了菩薩保佑,好心有好報。
為了向大慈大悲的菩薩表達感謝之情。剛剛蘇醒的福瑞郡主,決定親自到距離朱陽縣七十多裏地的一座叫做“福山寺”的寺廟裏燒香叩頭。
之所以選擇那座寺廟,是因為郡主在半夢半醒之間,感覺到身子懸浮在了那裏,將近魂飛魄散的時候。被寺廟裏傳出來的梵音搭救,才慢慢兒的回歸了本體。
總之,這個傳說越傳越玄乎,由不得你一點兒也不信。
更何況郡主府這幾天又在調兵遣將,重新打造的馬車廂加長加大加厚,就是為的讓大病初醒的郡主躺起來舒服。
“福山寺”的名字裏有一個“福”字,福瑞郡主的封號裏也有“福”字,三個親生的孩子又被欽天監稱作“福娃”,百姓們理所當然的就認為這裏麵是有關聯的,“福山寺”,牽扯著郡主的“福運”呢!
原本籍籍無名的寺廟,忽然之間名頭就響亮了,不少心裏頭沒寄托的凡夫俗子,擠擠挨挨的都湊到“福山寺”裏麵去等著挨點“仙氣”去了。
郡主的身子骨弱,沿路自然不能快嘍,馬車慢慢悠悠的,在護衛們的層層保護下前進,這些時間,“摸金校尉”們把“福山寺”給挖出個地下宮殿來都足夠了。
“福山寺”的老主持很激動,因為福瑞郡主的駕到,將成為這座寺廟崛起的象征,從昨兒起寺廟裏就開始熱鬧,香火錢足可以媲美往日一整年的收入。
隻是不知道,如果老主持得了一雙透視眼,發現腳下的土地已經被挖掘的千瘡百孔,還會不會這般激動……
其實真心不需要挖這麽多條通道,郡主府的馬車到來時,老主持還沒機會湊上前,車廂裏的小丫鬟就開始大聲驚叫了:“快來人,救命啊,郡主又昏過去啦!”
一票護衛手忙腳亂的,急衝衝把馬車廂抬進了寺廟的後院,自從上次發現可以把車廂跟車體迅速分離之後,郡主的新馬車也采用了這種設計模式,一有事故,根本不需要搬動裏麵的人,薅去車廂上的四個楔子,就足可以搬起車廂退到任何一個地方。
“寺廟裏有沒有大夫?快叫來給郡主看看……”,護衛們的聲音咋咋呼呼的:“你說什麽?沒有?要到山下去找?”
然後,屋子裏不斷地有身影往外跑,個個滿頭大汗很緊張似的。
然後,屋內安靜了。
真安靜啊——床榻上,隻有一個無聲無息的人形平躺著,小丫鬟都在隔壁給郡主熬藥呢,那難聞的草藥味兒都散發到院子裏去了。
男護衛更加不可能留在裏麵了,男女有別嘛,白將軍又沒跟來,據說是這段時間衣不解帶服侍郡主太累了,郡主一醒來,他又倒下了,正在郡主府臥榻休息。
多麽好的時機啊,這要是還不能得手,某人都得自己鄙視自己了!
所以,一個跳梁小醜從地下鑽了出來,輕輕鬆鬆的站到了床榻邊兒……
“哼哼,這一看就是個圈套兒,太假了,當我們是二傻子呢吧?”老道士很鄙視的撇撇嘴:“要不是看著大家夥演戲演得忒賣力,貧道都不稀得配合,別裝了,起來吧,認識認識……”。
話沒說完,老道士手中的利刃寒光一閃,直刺向床榻上那個人的心髒位置。
果然,被筒衝天而起,蓋住了老道士的利刃,一道矯健的身影飛掠而出,迅速與老道士纏鬥在一起。
門外“呼啦啦——”湧進了不少人,就是剛剛裝模作樣去喊大夫的護衛們。
這老道士的功夫果真十分了得,也怪不得他明知道是陷阱也敢往裏麵跳,七八個護衛共同禦敵,竟然沒有占到半分便宜。
這禪房實在太小,丈八的漢子們依靠蠻力氣,根本使不上勁兒啊!
不過,早就熟知了地道戰的郡主府護衛,最起碼,學會了一招兒——把地道口堵住,把門堵嚴實,任憑你有天大的本事,也絕對不讓你鑽進去跑了飛了……
自恃本領高強,又善於地遁的老道士,還是太輕敵了一些,這個教訓,一直到他筋疲力竭都沒有找到出路的時候,才深刻的領悟到。
隻不過,太晚了一些。
事實證明,一個人老是在地下呆著,腦袋瓜子是會鏽逗的。
可偏偏有人不信這個邪,自負為極頂聰明的宋浩爾,膽大心細的選擇了一條進攻的捷徑。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福山寺”的時候,在郡主府的護衛幾乎被全部帶走的時候,一個飄飄悠悠的身影突兀的蒞臨了“幸福苑”中最安靜的一處庭院,最先出現的地點,是院子裏一叢花木的根部。
丫鬟們集中在側廂房裏做針線,這是將軍代替郡主下達的任務,既然一個個都心神不安的,那就繼續製作蠟油加工的“雨衣”吧,也省的老是有人哭哭啼啼的……
“小白”已經死掉了,郡主府連聲狗吠都沒有。
細雨滴滴答答的哀鳴似的,郡主的臥室門窗緊閉,偶爾,會傳出來一兩聲男人沉悶的咳嗽,似乎有人睡得很不安穩。
白承光也不是個好東西,在祁陽的全軍覆沒,在雲城的被動挨打,也都有這個武夫在起作用。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送他們夫妻二人同赴黃泉,也能算得上是一樁雅事。
宋浩爾陰寒著一張疤痕臉,飄飄****推門進屋,請原諒一個大男人卻會使用貞子的“無影腳步”,長期生活在墓穴之中,擅長這種本事。
都知道白將軍是農夫出身,成親以後還沒接觸過武功呢,那個年齡,拚死拚活的練習,也不可能成為武林高手了,所以,宋浩爾絲毫不顧忌這個漢子的存在,何況此刻還隻是一個病漢子?
被那個狡猾的老道士猜想的不錯,臥室的床榻上不但躺著個白承光,裏側還有一個呼吸著的身體,隻是被子圍裹的嚴實,隻能辨認出一個輪廓而已。
這就足夠了!
甭看外麵傳說的熱鬧,什麽福瑞郡主蘇醒過來了,那根本就是一個騙局。哼哼,齊阿圓這衰樣兒,肯定是不中用的,先把她男人殺了,讓她做一會兒寡婦!
宋浩爾的疤痕臉露出幾分猙獰,雙臂驟然前伸,直衝著白承光的脖頸掐了下去……
這得是多大的仇恨?有兵器不用,寧願直接用十指把人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