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舊人
黑鷹也目不轉睛的看著高香寒，那一晚他帶著康爺從天窗逃走，他們躲在了鎮子上。後來他打聽到她為了不出賣他們，傷了自己。
當時他恨的幾乎想扇自己幾個耳光，一個大男人，竟然要靠一個女人的庇護逃跑。但是他沒辦法，他是暗影堂的人，他的命由不得他做選擇，他隻能苟延殘喘的活著。
再見她，她一如初見時的明豔，個頭似乎又長高了些，麵容清瘦了許多，明眸閃耀，風姿綽約，比兩年前更讓人著迷。
“黑大哥，怎麽是你？”高香寒一臉的驚訝，兩年前她差點為他送了命，她該恨他，不理他才對。但是看到他斷掉的右手，滿心的氣也消了大半。
還記得那個夜空蔚藍的晚上，站在院內，他輕聲說著他的身世，沒有父母的庇佑，是個孤兒，能長大成人，其中受的罪肯定不是常人能想象的。
高香寒挑眉，心又柔軟了下來……
“我來看你。”黑鷹扯著嘴角，露出了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他的心對任何人都有芥蒂，但是對她，再沒有一絲絲的芥蒂。
“哦，那你快進來吧！”高香寒溫聲問道：“怎麽忽然有時間來？”
說實話，她到現在都不知道黑大哥到底是哪裏人士，家裏有什麽人，做什麽營生的？甚至連他的正經名字都不知道，這樣潛在的危險，讓她渾身一個激靈，不由又看了一眼他堅毅的臉。
比起兩年前的狼狽和冷漠，現在的他似乎熱情了許多，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頓時一掃而光，有了幾分親切感。
他就像是個謎團。總是神神秘秘的。
“娘……他也是叔叔嗎？”安安歪著小腦袋，拉了高香寒的手詢問。這孩子，家裏隻要一來人，他就表現的格外興奮。
也不怪他，這麽小又沒爹爹的庇佑，願意和他玩耍的孩子也少。見了家裏多個人，他自然開心。
“是叔叔”這一回，不待高香寒答話，黑鷹已經蹲下身子將安安摟在了左邊肩膀上。他來時，他還是個繈褓中吃奶的小不點，如今都會說話了。可見時光荏苒，在你不經意間，一去不複返。
“那叔叔會住下嗎？會陪我玩嗎？”安安眨著眼睛繼續追問，他一直由母親、錢媽媽和雲雀三人照顧著，身邊少了爹爹的教導。這讓他很依賴與成年男子之間的互動。
像李鐵柱，像二爺。
他對他們的依賴，是發自內心對爹爹的渴望。
高香寒心裏酸酸的，仿佛被鞭子狠狠抽打了一下……
黑鷹聽著安安的問話，愣了一下，旋即又立刻淺笑道：“叔叔這次來，住在鎮子上，白天來陪你玩可好？”
住在鎮子上？客棧嗎？
高香寒暗暗思忖，心裏卻又忽的想起那晚她和二爺去酒樓的情形。
那蒙麵少了一隻手的刺客，會是他嗎？
心裏隱隱的不安。總覺他似乎和二爺有些關係，卻又吃不準。
“怎麽是你？你怎麽來了？”錢媽媽在廚房聽著院內有男人的聲音，急忙追出來看，這一看，她立刻變了顏色。
兩年前他逃跑了，可害的她家三小姐差點就丟了性命。他怎麽還有臉來？心裏不禁一下對黑鷹失去了所有的好感，陳年舊事立刻浮現在眼前。
黑鷹被質問的呆立在院內，眸中閃過了一絲尷尬，臉色也黑沉了下來。他早就想到了會有這麽一刻，畢竟當初他也沒說出自己的身份。最後還差一點害了她和她的家人。
可如今形勢變了，他已經再不是暗影堂的人，他對她不會再有任何的傷害，反而他回來，隻是為了保護她，還她的情分。
“我……我是來看高家妹妹的。”黑鷹麵上換上了謙卑的笑容，道：“您身子骨可還好？”
“托您的福……我還沒死呢！”錢媽媽挑眉，語氣十分的不好。從她第一次在雨夜裏見到他後，她就一直覺得他是個不安分的人，遲早要害了她家三小姐。
黑鷹麵上又是一陣尷尬，喉結急速的上下蠕動了幾下，嘴巴嗡合，再不說話。
濃濃的戰火讓安安很是慌亂，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看黑鷹，再看看錢媽媽……
大人的世界他雖然不懂，可火藥味他卻能聞得到。
他敏感的喊著：“娘……”
高香寒皺眉，她明白錢媽媽心裏的不滿，她又何嚐不是。
但當時是她自願要幫助他們逃跑，即便出了狀況，也和他們兩個無關係，怨不得他們。
再說今天是中秋節，她不想讓他們兩個大動幹戈，鬧騰的人盡皆知。尤其是安安麵前，她不想讓安安受驚。二來，她心裏確實特別想搞清楚他的身份，以及此行的目的，問問他當夜的刺客到底是不是他……
有些事兒，若是不清不楚，一輩子都會不得安生。
“既然來了，就先屋裏坐吧！”高香寒挑了挑眉，又對著錢媽媽低聲道：“媽媽，今兒是中秋節，看我的麵子吧！”
錢媽媽表情微怔，眸中閃過了一絲無奈，默了半響才道：“既然如此，那我去做飯了。”
言畢，頭也不回咚咚咚的往廚房去。
高香寒神色微黯，可心裏卻又甜絲絲的。雖然她如今沒有娘親的庇佑，可身邊卻有這麽一個肯為她著想的人，夫複何求！
兩人抱著安安進了堂屋，高香寒給黑鷹倒了一杯熱茶，兩人相視間，似乎總有些尷尬。
屋裏的氣氛顯得很是沉悶，安安眨著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黑鷹，尤其是他失了右手的胳膊。
黑鷹顯得有些局促，可麵對安安的目光，卻又柔柔的，如三月的春風一般。
“兩年未見，你可還好？”似是為了打破沉默。黑鷹淺笑著問了一句。
高香寒一怔，他的語氣，他的表情似乎再不是兩年前的模樣。這兩年，他到底經曆了什麽？怎麽會大變活人一般，讓她有些不適應不習慣。
“我很好，還勞黑大哥記掛著。”高香寒語氣淡然。道：“黑大哥呢？這兩年可好？”
“我？”黑鷹柔柔的凝視著高香寒，眸中閃過了一絲絲無奈和自嘲，道：“我隻要有口飯吃，就能活，談不上好壞。”
高香寒蹙眉，聽出他話中的不如意來。心裏不免唏噓，一個男人該是有多強大的內心，才會將這份不如意如此坦然的說出口來。
黑鷹看出了高香寒臉上的表情變化，怕她不自在，便幹笑兩聲。逗趣道：“要不，你收留我？我替你幹活好了。”
此話一出，安安立刻拍著小手笑了起來，脆生生的道：“好，這樣好，這樣就又有人陪我玩兒了。”
自打雲雀走了，陪他玩的人也少了一個，這孩子心裏正盼著能有個人陪他玩耍呢！
高香寒知他開玩笑，說這些話，無非是怕她尷尬。想緩和一下氣氛。
她也正好順水推舟，淺笑道：“好呀！隻不過吃的多的可不行哦！我可養活不起”
高香寒略帶調侃的掩了過去，氣氛瞬間好了起來。
相視一笑泯恩仇，兩人似乎都坦然了些。
“其實……其實這次來，我是打算在這個村裏置辦些田產，或是做點小買賣。”氣氛有所緩和，黑鷹也鬆了口氣。
他要置田產？還要做買賣？高香寒掏了掏耳朵，她沒聽錯吧！怎麽這麽突然？實在是讓她詫異。
“你對這個地方熟悉，這次來找你，就是想讓你幫我尋摸尋摸！”黑鷹也不藏著掖著。幹脆說明了來意。
“你……你要常住？”高香寒一時還沒緩過神來，瞪著眼睛問了一句。
第一次見他，就知道他身上有不平凡的故事，而且他也不是那種守著老婆孩子熱炕頭過安穩日子的老實人，怎麽忽然就變了？
風雨飄搖的日子過累了？想求個安穩？
太蹊蹺了，實在是太蹊蹺……
黑鷹麵色有些緊繃，看上去略微凝重，默了半響才道：“那你可知道為何我要如此？”
“為何？”高香寒語氣略顯急躁，她也想知道原因。
黑鷹表情微滯，怔怔盯著高香寒看，那目光，似是再看一件曠世之寶一般，讓高香寒惴惴不安。
“為了……”黑鷹沉著眸子正要往下說，卻聽門外響起了一陣車馬聲。
黑鷹立刻住了口，本來還柔和的麵頰，瞬間恢複了初見時候的冷漠，一雙眸內滿是警惕之色。
大中秋節的，誰會來？還乘了馬車來？
高香寒狐疑，望了一眼黑鷹，道：“我先去瞧瞧。”
黑鷹點了點頭，卻又立刻道：“你在門口拖住來人，我從天窗走，畢竟你……”
黑鷹麵上閃過了一絲尷尬，再沒往下說。
高香寒一怔，知道他這是怕被人瞧見了說閑話，幹脆一走了之，免得給她惹麻煩。
隻是楓山村就這麽大，他又是大白天來的，怕是早就被人瞧見了。如今一走了之，反倒不好。
既然走不了，倒還不如大大方方的，他們之間，本來也是清清白白的，又怕什麽！
“不必了，若是有人問起，我隻說你是我娘家的遠方大哥，過來探親。”高香寒笑了笑，又對著安安叮囑道：“要叫大伯，記住了嗎？”
安安有些不明覺厲，卻依舊很乖巧的道：“好，記住了，叫大伯。”
黑鷹迥然的笑了笑，輕輕的摸了摸安安的頭發，再不說話。
…………
ps：
感謝吳千語、衝風冒雨、我勒個去送的平安符，感謝各位支持正版的親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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