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冷語

逢場作戲?

高香寒微微蹙了眉頭,轉過臉故意問道:“對我呢?他也是逢場作戲?哼!我早就知道會是如此,男人,果然沒個長情的。”

蘇子謙自知失言,心中後悔,登時幹笑了兩聲,一臉訕訕然道:“你與她們當然不同,我還從未見過二殿下對那個女人這麽用心過,你是第一個。如此用心,難道你感覺不到?”言畢,又眨了眨眼睛,肅著臉道:“二殿下待你這麽好,我也希望你能不負了他,若是有一日他真的陷入難處,你別一走了之就行,否則,到時候他會很難過,我也定不會饒了你的。哪怕天涯海角,我也會要了你的命。”

高香寒心內一動,眼中閃過了一絲遲疑。他此番話說的似乎大有深意,卻又不說清楚。

陷入難處?什麽難處?太子之位的爭奪?還是說爭奪失敗後所麵臨的難處?

她輕輕皺起眉頭,看著蘇子謙的眼睛問道:“你說清楚一點,我腦袋笨。二爺能陷入什麽險地?你不說清楚,我怎麽能知道是什麽事情?說不定到時真的會一走了之的。”

蘇子謙打了個哈哈,隻道:“我隻是心中擔心,隨口說了一句罷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言畢又嘻嘻笑道:“你還是快回屋裏看安安吧!那孩子今天也是嚇壞了,吳嬤嬤塊頭那麽大,下手又狠,往後還是躲著些吧!”言畢,自顧自的往門口去。

高香寒站在臥房門口,細細的揣摩他話中的意思,靜默半響,方往房中去。

…………

馬車上,二爺和褚秋慧端坐兩旁,二爺一臉冰冷,臉上的殺氣不言而喻,連看都不肯多看褚秋慧一眼,本就寒涼的眸中似乎還沾染著幾分恨意。

褚秋慧半垂著眼瞼,手裏拿著帕子來回絞弄著,額上早已有了細細密密的汗水,不知是嚇的還是熱的。

雖然二爺不說話,可她分明能感覺到一種很強烈的壓迫感,這種壓迫感讓周圍的空氣驟然冷了幾度,讓她感到渾身發顫,幾乎不能呼吸。

她不敢看二爺的臉,隻低低的哽咽著,還未等二爺開口,她便先低低的哭道:“二殿下,妾身知道錯了,妾身千不該萬不該就不該來這裏找您,更不該帶了吳嬤嬤來,若是不帶著她,也不會闖下如此禍事,惹您大動肝火,請殿下責罰。”

二爺聽了,額上的青筋都暴了起來。

他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難道還能看不出其中的事情來?

吳嬤嬤不過是個奴才,她怎麽會有膽子當麵打人?二皇子府的規矩難道就這麽差?

笑話,實在是笑話……

他冷笑一聲,眼中藏毒道:“本殿沒記錯的話,吳嬤嬤好像是你的陪嫁嬤嬤,難道你們褚府的規矩就是這麽淡薄?教的奴才全都這麽沒規矩?還是另有別的原因?”二爺言語淡淡的,卻充滿了質問的味道,讓褚秋慧不由一陣顫抖。

嫁到二爺府上兩年多了,這還是她第一次見他這麽生氣,尤其是方才打吳嬤嬤那兩下,仿佛打在她的心尖上一般,十分的害怕,卻又嫉妒的要命。

那小崽子不過是那小寡婦的兒子,他竟然都那麽看重,若是他們真有了孩子,那還了得?

她咬碎了銀牙,卻又不敢發作,隻楚楚可憐,流著眼淚道:“此事跟妾身娘家沒有關係,妾身娘家自來家教嚴苛,下人也調|教的十分有規矩,吳嬤嬤此番之所以這麽衝動,也全是因為她心疼我,不願意看我被人作踐罷了。”

作踐?二爺呼了一口氣,隻覺得血往上湧。

他一開始就沒給過她承諾,出了這樣的事情他也沒想傷害她的利益,都這樣了,又怎麽能叫作踐?

還是說高香寒作踐她了?

高香寒可是連半句話都沒說,如何作踐她?

二爺倒抽了一口冷氣,抖擻著袖子道:“你且說說,方才如何作踐你了?本殿還真是眼拙,沒看出來。”

褚秋慧聽了,偷偷的斜睨了他一眼,見他臉色青黑,方哭著撲在了他懷裏,抱了他的腿,委屈道:“妾身貴為皇子妃,就算二殿下您再怎麽喜歡方才那女子,也應該先顧及妾身的身份。”一麵又道:“她一介布衣,見了妾身難道不該跪嗎?妾身雖然不在意這些東西,可那麽多雙眼睛看著呢!吳嬤嬤是我的陪嫁嬤嬤,看見了動氣,也是難免的。”頓了頓,又一把眼淚一把鼻涕道:“方才二殿下出手也太重了,那兩下若是打在妾身身上,妾身這臉……隻怕早就毀了。”

她不敢再來硬的,隻這樣磨著他。

都說女人是水做的,既然是水做的,那她就徹徹底底的哭一場,就不怕他能不動容。

二爺如何肯吃這一套,不管褚秋慧哭的傷心,隻嗬斥道:“住嘴……你以為本殿是傻子嗎?但凡你要是心裏坦**,真的能容人,她吳嬤嬤又如何敢有膽子打人?”

褚秋慧氣的直打哆嗦。

打人打人,不過就是打了個賤人的兒子罷了,又不是打了賤人了,他急什麽。

到底還是有些沉不住氣,隻哭道:“吳嬤嬤打的也不過是那女子和別的男人生的小野種罷了,二殿下至於不依不饒,如此動氣嗎?”

小野種?

那可是他的第一個孩子,她竟然能如此說一個才兩歲多的孩子。

嘖嘖嘖,大家閨秀?笑話,真真是笑話,此刻粗鄙的連個無知村婦都不如。

他臉色又沉了沉,厭惡的瞪了褚秋慧一眼:“看來本殿該好好的了解了解你了,你竟然能對一個兩歲多的孩子說出這樣惡毒的話來,嘖嘖嘖,好一個大家閨秀,本殿算是見識了。”他語帶諷刺,冷笑道:“你也是為人母的女人,就不能為自己的孩子積點口德?若是有一日也有人這樣說你的嵐姐兒,或是這樣打你的嵐姐兒,你會如何?”

嵐姐兒?哼!這個時候他倒是還記得嵐姐兒。

褚秋慧冷了眸子,也冷笑道:“妾身以為二殿下不記得嵐姐兒了,原來還知道自己有這麽個女兒。二殿下如此,就不怕將來女兒問起來嗎?就不怕無法向嵐姐兒交代嗎?”

二爺略一遲疑,冷笑道:“嵐姐兒怎麽想,你大可不必操心。既然是本殿的女兒,必然會通情達理。”言畢,又疲倦的揮了揮手,道:“既然你的目的也達到了,就不必再說了。尤其是母妃那邊,你也不必再去匯報,有什麽罪責,本殿自會去領。”

褚秋慧聽了,登時如遭雷擊,麵如死灰,滿眼的挫敗,一麵哭著抱了二爺的小腿道:“妾身跟了您這麽一場,您就這麽厭惡妾身?何況妾身也給您生了嵐姐兒,就算您厭惡妾身,那嵐姐兒有何過錯?”她哭的傷心欲絕,肝腸寸斷,道:“妾身一心一意隻為殿下您一人,您就當真這麽狠心?”

二爺低歎一口,一根一根掰開了她的手指,道:“若你真是一心一意為我,那你就不該做今天的這些事情。她有何辜?那孩子又有何辜?可是挑釁你了?還是霸占我不讓我回來?吳嬤嬤下那麽大的狠手,那孩子才兩歲多啊……你自己也打自己兩耳刮子試試。”言畢,他別過臉去,再不看褚秋慧一眼。

褚秋慧默默不語,半響方起身木然道:“今日之事確實是妾身想的不夠妥當,隻是妾身也是女人,如何能容忍自己的男人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一麵又悲從中來,默默哭了一會子,骨子裏透出了幾分恨意,道:“既然二殿下如此不待見妾身,為何不廢了妾身?難不成是因為妾身的家族對殿下您尚有用處?您才會忍著妾身?”

二爺眸中盡是陰翳,許久方歎息一聲,道:“既然你這麽認為,那本殿還有什麽好說的?”言畢,又道:“你大可以去找你父親說明,若是你認為天下在我皇兄比在我手裏要繁榮昌盛,那你便去找你父親說明吧!”

褚秋慧心裏一涼,渾身似乎有些癱軟無力,仿佛不可置信,一臉的失望,哽咽了半響才道:“二殿下果然還是那樣的幹脆,連傷人都絲毫不留餘地。”她苦笑一聲,仰著頭,緊緊的閉上了眼睛:“妾身知道了您的意思,您放心吧!”她靜坐如石,隻有眼中的淚水汩汩的流著。

二爺看到褚秋慧如此,心裏也有些傷感。

褚秋慧再怎麽不是,那也曾是他的女人,雖然不能一心一意待她,卻也不能不為她的將來做打算,因望著褚秋慧道:“你放心,隻要本殿有一日的好日子,就不會讓你和嵐姐兒受罪。雖然本殿不能全心全意待你,卻也能讓你生活無虞。”

褚秋慧不語,隻是端然凝視著二爺,這樣凝視了許久,方道:“殿下的心思妾身懂了,妾身定會銘記今日之事。”言畢,垂了眼瞼,再不說話。

馬車飛馳,這留一聲歎息,緩緩消失在壓抑的空氣當中……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