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爆發

蓮兒是她安排的,也就是漲仗著她的臉麵。

而他現在的話,分明是在說她沒有一絲絲的臉麵,心裏頭委屈,憤怒,想反駁,卻又不能。反駁了就證明蓮兒是她安排的,方才她明明否定了,現在再承認,這不是自己打臉嗎?

咬了咬牙,手指狠狠捏著帕子,將所有的委屈和憤怒都咽了下去,賠笑道:“是,母妃安排的人自然是好的……”

“好的有什麽用?”二爺又截住了她的話茬,立著眉毛憤怒道:“那麽恬靜一個人,還不是掉入花池猝死了嗎?”

褚秋慧的臉色瞬間黑了下來,眼中還帶了幾分惶恐和不安。

桑兒的死,她最是清楚明白……

誰讓她命那麽好,隻一次便懷了二爺的孩子,這樣的女人,難道不該死嗎?

她眼中的惶恐不安瞬間變成了憤怒和痛恨,咬牙切齒道:“那是她自己沒福氣,失足掉入花池的,這能怪誰?”她語氣不帶一絲絲的憐憫,仿佛這件事情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一般。

二爺看她臉上的表情,隻覺得倒抽了一口涼氣,心裏一陣陣寒涼。

雖然當時桑兒死的時候他正好去西北犒勞戍邊將士,不在府上,可他回來後也做了調查,太醫可是告訴他,桑兒當時懷著兩個月的身孕。

兩個月的身孕啊……兩條命……

她竟然就不當一回事?

他又不是傻子,怎麽會不知道是她動的手腳?

忍著她,讓著她,也是因為她給他生了嵐姐兒,還有她們褚家一直替他出力,他才會不動她。

現在這算什麽?肆無忌憚?還是目中無人?

“桑兒死的時候,你可知道她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二爺眼神冰冷,燭光下,越發嚇人。

褚秋慧心裏一顫,當時桑兒死了。她可是封鎖了消息,悄悄發送掉的,怎麽會?他怎麽會知道桑兒懷孕了?

她額上隱隱的有了汗意,口幹舌燥,眼神閃躲,半響才道:“妾身……妾身不知……”

二爺氣急,衝著褚秋慧暴喝一聲,道:“住口……你不知道?你果然不知道嗎?”二爺額上的青筋根根暴起,站起身來圍著褚秋慧打量了一圈,道:“那你說說。你一直管理府中的庶務。桑兒沒了。你為何要發賣她身邊的幾個丫頭?還把她們發賣到青樓去,任萬人作踐糟蹋,你居心何在?”他氣噎,道:“若是你心裏沒鬼。為何要發賣桑兒身邊的丫鬟?”

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他都一點點在遺忘了,但是褚秋慧確實已經越過了他的底線。

褚秋慧渾身顫抖,更加沒想到二爺會知道她把桑兒身邊的丫鬟都發賣到了青樓,她隻覺得腳脖子發軟,有些站不住腳,半響才咽了口唾沫,狡辯道:“她們……她們壞了府裏的規矩。再說,不過是發賣了幾個丫鬟,二殿下就這般動氣?”

幾個丫鬟?

他氣的血往上湧。若他真的有朝一日君臨天下,這樣心底歹毒的女人能母儀天下嗎?

“愛人者人亦愛之,害人者人必還之,想你也是出身名門,竟一點都不懂這其中的道理。”二爺的臉色沉的幾乎不能再沉。隻嗬斥道:“你今日之所作所為,難道就配當皇子妃?”

這一下,褚秋慧也被激怒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愛他,隻想擁有他,難道她就有錯?

桑兒之事,確實是她有些狠辣,但是桑兒有了身孕,若是生了男胎出來,豈不是要翻天?

蓮兒之事,也是他逼出來的,若不是他一條道走到黑,迷上那外麵的小賤人,她能將蓮兒脫光了送上他的chuang榻?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他的不重視,不將她放在眼裏造成的。

“二殿下這是什麽意思?想要廢了妾身嗎?還是想把外頭那賤人扶正?”褚秋慧恨的咬牙切齒,冷笑道:“妾身好歹也是皇上指婚的,那賤人算什麽?”

“住口。”二爺最是聽不慣她口口聲聲罵高香寒賤|人,旋即挑眉厲聲道:“何為賤|人?難道不該是那些毒婦才能被稱為賤人嗎?”

褚秋慧氣的差點撅過去,這是再說她毒婦嗎?是在罵她賤人嗎?

心一層層的冷,眼淚也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滾了下來,哽咽道:“妾身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為了殿下您,都是為了得到殿下您的愛。”她低低哭了起來,用帕子掩了麵,燭光下,那鵝黃色的帕子上一片水漬,格外清晰:“妾身生嵐姐兒的時候,嵐姐兒是坐位,生了一個白天都生不出來,妾身因此也差點丟了命,最後好不容易才為殿下您生下了嵐姐兒,這些事情殿下就一點都不心疼?”褚秋慧隻覺得自己委屈極了,眼淚止都止不住,哭道:“有了嵐姐兒,妾身知道殿下您喜歡兒子,就拚命讓自己恢複身子,想給您生個兒子出來,可殿下您呢?可曾了解妾的心情?”

越是說這些話,二爺就越是覺得煩透了。

他擺了擺手,道:“你別說了,生嵐姐兒的時候,難道本殿就沒有陪著你嗎?你的情況本殿就不知道嗎?”他也問過穩婆,穩婆並未說是胎位不正。說胎位不正,差點喪命的,也隻有她自己而已。

高香寒也生了安安,她可曾抱怨過一句?

沒有……從來沒有……

她隻是想讓安安健康長大罷了……

即便是對褚秋慧,她也從未說出過諸如賤人之類的話……

這個位置,本來一開始就該是高香寒的,隻是陰差陽錯,老天安排錯了罷了……

“殿下是什麽意思?是說妾說謊嗎?”褚秋慧想著自己娘家人還在為二爺出力,心裏對二爺也不十分的懼怕,隻道:“殿下若是真看不慣妾,就去皇上哪裏,咱們在皇上哪裏說個清楚好了……”

她篤定,他絕對不會去皇上哪裏。

這可是前途的事情,他不傻,怎麽可能自毀前程。

她高挑著細細的眉,也看著二爺。

但是她打錯了算盤。

二爺隻輕輕的擺了擺手,不屑道:“隨你便,你要玉石俱焚,本殿便陪著你玩玩,到時候最多本殿隻是在父皇麵前落個玩世不恭的壞印象,而你呢?在你爹娘麵前如何交代?你不單單毀了我,也是毀了你們褚家一脈的飛黃騰達……”二爺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愛戀,隻**裸的說著利益,道:“本殿終究是個皇子,就算敗了父皇還真的能殺我的頭?你也太幼稚了……”

褚秋慧聽了,登時如遭雷擊,臉色發白,一下癱軟在了地上,半響,方跪著雙腿往二爺麵前去,一把死死抱住了二爺的小腿,哭道:“你我夫妻一場,殿下就這般狠毒嗎?非要置妾身於死地?想想嵐姐兒吧……想想嵐姐兒吧……”她哭的聲嘶力竭。

二爺並不理睬,隻抬腿一腳踢開了她,冷聲道:“方才蓮兒的事情也是你安排的吧?你是想用美人計?還是覺得本殿太好色”一麵又連連冷笑道:“從你上次讓吳嬤嬤打安安的時候,我這心裏就再也沒有對有你一絲一毫的憐惜了,一個孩子你尚且能下得去手,更別說是桑兒,蓮兒這樣的……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你這般狠毒,本殿待你的情意還能深嗎?”

“殿下,我……”褚秋慧還要哭訴,可二爺已經別過了臉去,冷聲道:“你走吧!從此以後,你依舊是本殿的正妃,隻是府中中饋,我會叫其他幾個侍妾和你一同打理。”

“不……不行……”褚秋慧哭倒在了地上,哪裏有侍妾打理府中庶務的,這不是等同於昭告天下,她不受寵了嗎?

不行,絕對不行……

若是那樣,還不如讓她去死……

“殿下,妾求求你,看在嵐姐兒的麵子上,您就大人大量吧……”眼淚滴在了衣襟上,暈染出了一朵朵小花來。

二爺擺了擺手,果決道:“你想要自己打理府中庶務也行,隻是從此以後,本殿的事情你休要過問,可做得到?”

褚秋慧隻覺得自己沮喪到了極點,狼狽到了極點,兩眼空洞,半響才喃喃道:“妾身……妾身知道了。”

二爺閉了眼輕歎了一口,擺手道:“你去吧,本殿也乏了,往後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許再往我chuang榻上來。”

褚秋慧抹了抹眼淚,哽咽著應了一聲,想要站起身來,可兩腳打軟,怎麽都站不起來,她隻能求助道:“殿下,您……您能扶我一把嗎?我……我起不來……”

二爺覷眼看了一眼,好歹也是夫妻一場,這點事情,他怎會不辦!

緩緩起身,伸手扶了褚秋慧起來,看著她的眼睛意味深長道:“秋慧啊,你我今日這般,皆是因為造化弄人,咱們彼此都不要怨恨,隻好好過日子,或許等嵐姐兒長大了,你也就釋然了……”

“我……”褚秋慧皺著眉,紅唇微動,終究沒說出話來。

釋然?如何釋然?

她從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就把他徹徹底底放在了心裏,現在讓她釋然,她如何能做得到?

“算了,殿下歇著吧!妾身告退……”言畢,她丟開了二爺的手,踉踉蹌蹌的往門外走去。快到門口時,又抹了抹眼淚,筆直了身子,飄飄然出了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