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掏麻婆
“振林,你趕緊叫慧師傅,你叫了,慧師傅就收下你了。”小孫田在一旁忙著跟田振林出主意。
大妞隻微笑著望著田振林,也不作阻攔,也不作聲。
田振林卻抬頭望了大妞一眼,細細的手指搭在桌角上,眨動了兩下濃密的睫毛:“孫田, 大妞姐還未定下收我不收我哩,我就叫慧師傅,有些不合適宜的,等大妞姐願意收我了,我再改口吧。”
“哎喲,你這娃兒呀。”柳美芸笑著摸了摸田振林腦袋,對大妞道:“大妞呀,振林這娃兒好,是個心思細膩的,最會為別人著想。你若收了他呀,保準是個好徒弟,不能像孫田一般沒心沒肺,大大咧咧的。”
“娘我哪沒心沒肺了?”孫田立馬在一旁不滿的表示抗義。
“美芸嬸子,您可別這麽說,大妞姐會覺得這是在誇我哩。”田振林的臉上泛著紅潤,細著嗓子道:“大妞姐都說了要考慮一下哩,又沒說不收。若是一個勁兒的說好話,倒顯得不真了,叫大妞姐還以為我是事先串通了你們哩。”
“嗬嗬,你這娃兒呀。好好好,不說,不說。”柳美芸笑著,伸手拍了拍大妞的:“這娃子可貼心了,人品也好,你就請著放心吧。來來,磕瓜子。”說著,把拿出的瓜子往前推了推。
大妞坐在炕邊兒上,覺得這孫永武一家都是些實誠人,特別是耿直的孫田,即然他們都這麽個說法,那說明這個田振林的人品確實不錯,若是收回家了,不用擔心家裏會有事被泄出去。隻是這事兒自已與有根,孫田願意還不行,還得去問問方家兄弟。
這麽想著,大妞又與柳美芸磕起了瓜子,拉了些家常,到了約摸戌時末才起身告辭,田振林一直在旁上靜靜的守著,可能是他身子不好的原因,臉色漸漸的蒼白起來,大妞本想再拉一會兒話,卻見田振林這副模樣,有此不忍,才趕緊起身了。
直到大妞走了,田之閏才帶著兒子也回家了。在鄉下,都是等貴客先走,其他人再離開的。在田之閏父子眼裏,無論大妞做不做得田振林的師傅,她都是個貴客。
到了第二日,待到幾個小的都來齊了,大妞把他們叫在堂屋裏,商量了一下田振林的事。這事兒有錢賺,有根自是願意。孫田與田振林要好,自是也同意。方家兄弟裏,方子然沒什麽意見,倒是方子錚仔細的詢問了條件,又托腮想了想,他與田振林不熟,有些不放心他人品。
聽方子錚這麽說,大妞也點頭,這人品不弄清楚,是不敢亂收人的。大妞又把昨晚去孫家的事情說了說,道:“我盤算著,這娃兒應該不差,你們覺得呢?”
“若是這樣,那倒還可以。”方子錚點了點頭,又揪著孫田仔細的詢問了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才終於點了點頭,同意叫田振林來與自已幾個一塊兒學把式。
幾人都通過,大妞決定下午的時候,抽個空兒去趟田之閏家裏,把事情說一說。
即然都做好了決定,眾人就照常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去泥灘幹活兒了,這幾日忙活著農忙和泥灘的事,也沒有什麽時間去做水中練習,所以水缸搬來了隻是裝好了水放在院子裏,打算等忙過這一陣兒去,再做安排。
約摸巳初時,幾人正在泥灘上忙活著挖水池,孫大倉提著個大鬥鍁過來了,老遠的就喲喝:“淑慧~忙著那?”
自老太太去逝,第二日磚窯就恢複了正常生產。死去的人固然叫人心疼,可活著的人更需要珍惜,孫家現在大姐帶著兩個娃娃與小妹都在娘家門兒上,一家子七八口全都張著嘴要吃飯。這時候磚窯的訂單也不少,孫大倉不想誤下了好時機。
而對於大妞,自上次老人死前的對話之後,孫大倉對大妞姐弟更加上心更加照顧了,這不是磚窯裏剛培養出了兩個能看燒磚窯的手,怕大妞帶著幾個小的挖水池太累,就跑來幫大妞挖水池了。
泥灘地是很軟的,特別是挖到下麵之後,更是軟得站不住人,水都能從下麵滲出來。如果單站在泥灘上,會陷下多半條腿去。大妞幾人都是事先在鞋子下麵綁了木板才能站得住。
大倉過來了以後,腳上沒綁木板,隻顧著與大妞幾人打招呼也未注意腳下,走到大妞她們正在挖的池前時,不小心一腳陷了下去,身子晃了晃差點歪倒了,幸虧大妞及時伸手拉了他一把。
大妞站在池下,池已挖下去一約摸一尺的深度,大倉站在池上,往下望向大妞時,正巧能看見她脖領處一片雪白的肌膚。大倉隻覺臉上一燙,忙移開了視線,尋著別的話題:“今兒磚窯上空閑,我尋思著來幫把手兒。一時倒忘了腳上沒綁木板,這回可得回家洗鞋子了。”
大妞叫有根從旁遞過來兩塊木板,放在孫大倉腳下:“你小心把腳拔出來,踩在木板上。你這是給咱們幫忙,鞋子等我回家給你洗吧。”
“不用的。”孫大倉擺著手往外拔了拔腳,忽的痛呼一聲,僵在那兒不動彈了。
“咋了?”孫大倉的痛呼嚇得眾人一跳,都有些莫名奇妙的望著他。
孫大倉擠出個苦笑:“沒啥子事的,踩在麻婆子身上了,被夾住腳了。”(麻婆子又名招潮蟹或是小螃蟹,海邊泥灘裏有很多。)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的拔出腳來,全是泥巴的鞋子上,帶著一隻黑乎乎的東西,它有力的兩隻前螯正緊緊的夾著孫大倉的鞋,可能夾到了腳指頭,孫大倉把腳一拔出來,就立即甩腳,將麻婆子甩了出去。
“啊,這時候就有麻婆子了啊。”大妞欣喜的呼了一聲,方子錚已經利落的跳上池邊,將那隻麻婆子撿起來,隨手握了一把軟泥將它糊在裏麵,擱在池旁:“清明都早過了,這玩藝兒也該有了。慧師傅,一會兒挖完了水池,咱們掏點麻婆子回去吧?”
“行咧,今兒晚上你們在我家吃飯吧,我給你們油炸麻婆子,可好吃了。”大妞幹脆的應下。麻婆子可煮吃,可炸可烹,做法與螃蟹差不多,味道也不差。到了清明左右開始活動頻繁,到了端午則是最肥最多的時候,也是繁殖的時候,那時候若在晚上拿燈到泥灘上照,有時一晚能照到滿滿一水桶。
“麻婆子還有炸著吃的?”孫大倉一邊抖了抖鞋,一邊問道。鄉下人家,弄來些小魚小蟹的,都是煮來吃的,哪有舍得用油炸的,倒還真沒聽說過有這麽個吃法。可實際上裹點麵糊糊用油炸著吃,又香又脆,比煮著更加好吃。
“嗯的。”大妞點點頭,手下繼續挖起泥灘來,一邊道:“可好吃了。咱們手下動作快些,有大倉哥幫著,上午將這個池子挖好就行了,餘下的時間,咱就去掏麻婆子呀。”
“好咧~~”聽說有好吃的油炸麻婆子,幾個小的也都有了力氣,利落的埋頭繼續做起活兒來。
大倉帶的大鬥鍁是托鎮上孫大滿給特製的專門挖土用的,這種鍁隻製了三把,給了大妞一把,磚窯上留了兩把,好挖磚土用的。現在添了一把大鬥鍁,幾人挖泥灘的速度立即提了上來,負責往外運泥巴的方子然馬上就感到了吃力。
到巳末時,這一個水池就挖好了。加上這一個水池,水渠左麵的一排十個水池就全挖好了,已經有五個水池放上了魚苗,今兒收了魚苗再放上,明兒收的差不多就可以往剩下的五個水池裏放魚苗了。
幾人爬上泥灘來,到硬地上拆了鞋上的木板,將工具都歸攏了一下,放在樹下,就準備要去掏麻婆子了。
麻婆子隻在晚上出來活動,所以白天想要捉到它,必須伸手進它的洞裏將它掏出來,當然,這過程之中也有可能被它夾住,熟手掏的時候會拿泥先將它裹住,讓它動彈不得時再將其掏出,沒有被夾住的危險。隻是掏麻婆子也是個費力氣的活兒,因為麻婆洞很深,裏麵一般有存水,伸手進去就會把水都擠出來,裏麵形成個真空的狀態,再想把胳膊收回來,就如同要把吸緊了的皮抽子拔下來一般,得費些力氣。
大妞指派了有根和孫田兩個小的回家去拿水桶和竹蔞,她與方子錚,孫大倉三人繞到另一片泥灘,脫了鞋去尋洞掏麻婆子了,方子然則跟在後頭撿拾幾人掏出來的。
洞口地濕,有新鮮的爪印的,裏麵十有八九都臥著一隻麻婆兒。這時候的麻婆子有是有,也不少,隻是都還沒多少肉,惦在手上沒有幾多沉,個頭兒也不大, 這種的煮來吃是吃不到多少肉的,正好油炸著吃。若是好吃的話,說不定還可以拿去賣呢。大妞喜滋滋的想著,一邊伸手進洞,摸索著往前探,觸到一個硬硬的東西,動一動它,能感到它在緩慢的動,就是麻婆子無疑了。轉手在洞壁上捏了一塊泥把鋪在手上,上前一把握住那麻婆兒,麻婆伸出鉗子想來夾卻夾到了一片泥巴。
握住麻婆兒再收回胳膊來,就成功的掏到了一隻。扔給不遠處的方子然,再低頭繼續尋下一個洞。
過不一會兒,孫田與有根就帶著水桶和竹蔞回來了。方子然將撿來的十幾隻麻婆兒裝在竹蔞裏,拿著竹蔞到水池那裏上下掏洗幾遍將麻婆兒身上的厚泥巴洗幹淨,再倒進水桶裏。水桶壁滑,任麻婆兒在裏麵翻滾也爬不出來。洗完了這些,幾個小的又跑去撿拾掏出來的麻婆兒。
至午時,幾人掏的麻婆兒加在一起有四五十隻,全都放在竹蔞裏在水池裏掏洗幹淨了,裝在木桶裏,竟占了小半個桶。
收拾好了東西,幾人又蹲在溪邊就著溪水洗了洗滿是泥巴的手,腳和胳膊,各自拿上工具,拎上木桶和竹樓,就往家走了。
回到家,幾個小的各自自覺的在忙著擦工具,搬柴火,生灶火,大妞則上溪下打了幹淨的清水來,將麻婆兒放在木盆裏又洗了一遍,倒掉髒水,又盛了滿滿的一盆,把麻婆兒都倒在裏麵,上麵壓塊木板蓋住,叫麻婆兒自已在裏麵亂爬活動,到晚上就幹幹淨淨了,而且也沒有泥味兒。
中午吃過飯,大妞先去了一趟田之閏家裏, 把願意帶著田振林一起學把式的事兒說了。田家兩口子自是歡喜高興,一再的謝過了大妞,表示第二天一早就會將田振林送到門上去。雖大妞一再的說不用,但兩人還是強說要把雞崽送與大妞, 而且田振林每日的生活費也不會少給。
大妞無奈,下午還要去泥灘上挖另一個水池,也無時間在這與兩人推來推去的,隻好應下了,才脫身回來,帶著幾個小的下泥灘去了。
上午有大倉的幫忙,幾人已經挖好了一個水池。按照計劃,下午隻需再挖半個就成了。幾人早早便幹完了活兒,收拾東西回家了。
回到家,大妞便把收拾的活兒交給幾個小的,自已挽了挽袖子,洗了手,揭開壓在木盆上的木板,開始收拾起這些麻婆兒來。
先掏洗了兩遍,確定洗幹淨了,將麻婆兒都蓋在木盆裏。又轉身和了一點麵糊糊,裏麵加點鹽巴,調均,便開始準備要炸麻婆兒了。
有根把火燒得很細很勻,大妞在鍋裏倒上油,用筷子夾一隻麻婆兒,在麵糊糊裏逛一圈,小心的放在鍋裏,要緊緊的夾住麻婆兒,直到它不動了再去夾下一隻。
噴香的味兒一會兒就飄了出來,饞得幾個小的直咽口水。
大妞炸好了麻婆兒,都擺在瓷盤裏晾著,又用炸麻婆剩下來的油爆了鍋炒了個菜,順便把玉米餅子貼在鍋邊兒上熱了熱,飯便做好了。
好吧,這章隻有四千字.明天,明天一定傳夠六千.抱鍋蓋遁走了~~
推薦一本書, 咳,前麵推過了,但是確實不錯,再推一遍。
簡介:從遺世孤女到長安名媛,在不經意間,閱盡千古風流,獨占萬世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