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錢嬸說媒
“喲,她那是裝的呀?我怎麽聽說是在孫家屯的吃了不明的野果子,中了毒了?前天我還去看了呢,躺在**病怏怏的,不像是個裝的。”
大妞跟有根聽了這話頭兒,停了下來,上前打問道:“嬸兒,你們說的柳家二媳婦,大名是叫衛春花兒吧?”
那正在說得起興的媳婦子怔了怔神兒,點點頭:“是的。”又‘咦’了一聲,道:“看你麵生,你不是柳村的吧?”
大妞點點頭,正想著這衛春花上回被姐弟兩個嚇唬了一回,肯定不會罷休,還是要來的,現在正巧遇上了她在婆家亂裝病瞎胡鬧,一條整治衛春花的法子浮上心頭:“嬸兒,我不是柳村的,我是孫家屯兒衛二莊家的大女子,你們剛剛說的那個媳婦子,是我親姑母。”
“呀!!”幾個聊閑話的媳婦子同時驚異了一聲,紛紛從泥地上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塵土,拿起各自的鋤具。那個打頭的忙‘呸呸呸’了一聲,對大妞道:“喲喲,都是我們不好,不該在人後頭說人閑話的,瞧,老天有眼,剛說了兩句就叫人家親侄女給聽了去。妞啊,我們也就是瞎說說,沒事兒閑聊,你可千萬別去跟你姑母說說去啊,我們往後,不議了就是。諾,歇也歇夠了,咱們這就下地去了。”說著,招呼幾人就要散開。
大妞忙叫住幾人,一臉的不悅:“嬸兒,你們背後說人閑話本就不對,叫我聽見了,咋還不能跟我姑母說去?再說,我姑母那天在我家不小心吃了有毒的野果子,確是中了毒的。嬸兒,你們這樣在背後亂說,萬一叫我姑母的妯娌們聽了去,真以為她是在裝病,不好的!”
那打頭的媳婦子臉色變得難堪:“原來是真病了,是我們嘴賤,嘴賤了。”
大妞一本正經的掃了眾人一眼,依然不悅的拉著臉:“我姑母確是病了,我們姐弟這就是剛進了一趟鎮裏打聽方兒去了,大夫說,這病除了紮針,治不了的。你們要是再憑嘴亂說,壞她名聲,我可不罷休的。”
幾個媳婦子連忙應了聲,又保證了不再亂嚼嘴頭兒,衛大妞才帶著小有根離開了,繼續往前走,樹下的媳婦子們也連忙的各自散開了。
“姐,姑母對咱那麽不好,你咋還替她說話哩?”走離了樹下,小有根才不解地問道。
“以咱姑母那性子,又懶又愛占便宜,這病肯定要裝到底的。她婆家兄弟三人又是混在一起吃飯的,憑誰都不願意叫她在家病著,這回,咱們可有一段日子的清靜了。”大妞高興的又緊了緊肩上的玉米麵兒,那衛春花可惡之極,這回整治整治,真是大快人心的事。
“哦。”也不知小有根明沒明白,隻哦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了。
兩人繼續往前走,又走了小半個時辰才進了屯,上了坡進了院子。
進屋歸整好了賺來的銅板和玉米麵兒,大妞緊接著出院去了一趟孫家。孫家一家子都下地還未回來,大妞進了院,直接走到西廂房門邊兒上,悄聲道:“二妞?”
“哎,大妞,你來啦?”裏麵兒傳來二妞驚喜的回聲:“你去跟他說了啊?咋樣兒,五郎咋說的?”
大妞‘嗯’了一聲,道:“我原話跟他講了,他隻道……”
二妞滿懷希望地:“道什麽?”
“他道,隻讓你放心嫁了米家罷。”大妞歎一聲,看來二妞雖然嘴上說著他肯定不會來,但心裏還是抱著希望的,現在這麽一說,她心裏肯定要不好受了。
果然,二妞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哦,我就想著會這樣的。”
“二妞,我覺得你還是死心嫁了米地主罷,或許,真得比嫁五郎要享福呢。”大妞沒說趙五郎趴在草窩裏大哭的事,還是給二妞留個好印像吧,有幻想總比幻想破滅來得要舒坦些。
“噯,我知道了的。”二妞的聲音從門邊兒移到裏麵床的位置。
“中,那我先回了的,一會兒孫叔孫嬸該回來了。”大妞應了一聲,出了孫家院子。二妞傷心是肯定要傷一段子時間的,再過段時間,也就慢慢好了。在米家總比跟著窩囊焉吧的趙五郎來得要好。
大妞回了家,有根已經生好了火。她趕緊和了一點玉米麵兒,在鍋沿兒上烙了玉米麵兒餅子,又從缸裏挑了幾條傷著的小魚,放在鍋裏燉了,中午就著鮮美的跳跳魚吃噴香的玉米麵兒餅子,姐弟兩個都撐得直打飽嗝。
吃過飯,有根便上炕去做他的最後一個繡品去了。這些日子以來,他已經基本改掉了中午午睡的習慣,要麽跟著大妞做活,要麽就做繡品。
大妞則在大倉送來的兩個竹蔞裏鋪了些新鮮的樹葉子,把炕上擺的柿果小心的分別碼進兩個竹蔞中,隻待第二天孫大倉幫著搬去老孫頭停牛車的地方。
大妞正在忙活著收拾最後一個竹蔞,院兒裏響起一聲喲喝:“大妞啊~~在家不?”
聽著這聲兒有些陌生,不是孫嬸,也不是邱嬸,這屯裏也沒幾個認識的嬸子,那會是誰呢?大妞連忙應聲出了屋子,一看,原來是王屯的媒婆子,錢嬸。
“錢嬸,快進屋。”大妞忙將錢嬸讓進堂屋,坐在小木凳上,心道,昨兒才碰見錢嬸,應了說媒的事,該不會今兒就有人家兒了吧?如果不是來說媒的,那錢嬸進門,還能有什麽事?如果她是來說媒的,自已該咋推掉?
“哎,哎,”錢嬸進了屋,四下打量了,嘴裏不停地道:“家裏有了女人,就是不一樣兒了哇,門窗也有了,柴米油鹽也有了,這樣才有個生氣勁兒麻。”
有根聽見動靜,下得炕來,見是錢嬸,忙道:“錢嬸,快坐呀。”
錢嬸高興的摸摸小有根的頭:“哎,這孩子,真乖。根呀,等你大了,可一定得要錢嬸給你說媳婦呀,別人不準的,你錢嬸我先訂下了。”
“錢嬸,我還小呢。”小有根臉紅了紅,躲進裏屋做繡品去了。
大妞笑著拿了兩個柿果洗幹淨了,擺在桌上:“錢嬸,吃柿果呀。”
“不吃了,不吃了,我呀,忙著呢,一會兒還得去一趟趙村。”錢嬸擺擺手:“大妞啊,這可是個大喜事兒。昨兒你不是應了媒麻?今兒啊,我就給你找了個好人家兒,這是來跟你說說,看中不中。”
竟然真的是找到人家了。大妞想著,這時候她是該很興奮的打問,於是也不跟錢嬸推讓柿果,問道:“哪個村兒的,什麽樣兒的人家啊?”
“喲,說起來,這家兒你還認得呢。”
認得?自已來了這裏,沒認識幾家人家,家裏有適齡男青年的,更沒有了,錢嬸說的,這是哪家呢?該不會,就是孫家吧??自已現在根本就沒想著要嫁人,可這要真是孫家,拒了媒,以後大家還咋相處?大妞心裏急,緊著問道:“我還認得的,那是哪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