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喜喜平靜地說,事實上她的平靜真的不是偽裝出來,事到如今,當真是任何感覺都沒了。
“請快點走吧,我會盡快籌錢給你。”胡廣弘黑著臉說,陳月娥嘴唇動了下,見胡廣弘臉色暗沉,也不做聲。
胡喜喜忽然笑了,轉過頭來看著胡廣弘:“阿興的醫藥費我還沒付錢,說到底兩位都是他的父母,是他的監護人,他的醫藥費我當然要留待你們去結。醫生說超過一個星期沒有結賬,他會報警的,一旦報警,問起阿興為何入院,身上的傷怎麽來,我想也夠胡先生麻煩的了。”
“媽咪,走吧,別跟他們說太多,您經常教我,舉頭三尺有神明,等天收他們吧,會有報應的。”冠軍抱著歡歡的神位,拉了胡喜喜一把道。
“走吧,兒子,我們去接你外太祖父,然後一起回家。”胡喜喜沒有回頭,跟著冠軍走了出去,看著冠軍的背影,她第一次覺得冠軍長大了,女人一輩子三從四德,她年少無父,現在也無丈夫,隻好老來從子了,嘴邊挽起一個微笑,她喊著:“兒子,別走太快,等等媽咪。”
還有什麽不滿?她有兒子,有弟弟,有爺爺,家裏還有球球,一家人總算齊齊整整了,不是嗎?那她還有什麽怨言?
一切都該煙消雲散了!
陳天雲倚在車門,看著胡喜喜一臉笑意而來,他的心忽然開朗了,從什麽時候起,他們的情緒已經綁在了一起,她笑,他喜,她哭,他傷,這一刻,他忽然對自己說:順其自然吧,也許總有安排的!
醫院派了一輛救護車送胡師父到市裏的人民醫院,胡喜喜等人跟在救護車後麵,阿興就托付給童鎮長,她留下一張卡,裏麵有一筆錢,足以購買一個套間和阿興未來幾個月的生活費,要購置什麽,她讓阿興給童鎮長說,童鎮長也是真心幫胡喜喜的,所以二話不說,馬上為阿興找了一間八成新的二手房,不用裝修了,換了家具便能入住。
阿興暫時算是安置好了,胡喜喜知道她日後還會回來,她的恨已經放下了,這個地方依舊是她生養的地方,媽媽讓她不要報仇,她沒有報仇,隻不過形同陌路而已!
回到市人民醫院,又做了一係列的檢查,胡師父的病情穩定了,接下來是長久的物理治療。
胡師父臉色好了許多,也不像早幾日那麽嗜睡了,他打量著窗明幾淨的病房,這是一家單獨的小套間,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適合療養。
“爺爺,要是悶了,可以看看電視,我為您請了個私家看護,他會照顧您的。身子要是有什麽不舒服,一定要告訴看護,我一得空就會過來看你。”胡喜喜一邊削著蘋果一邊柔聲道。
“嗯!”胡師父簡短的應了一句,基本的應答沒有問題,但說話還是有一定的難度,胡喜喜知道急不來,便笑笑道:“別著急,慢慢就會跟以前一樣了。”
胡師父的頭發全部白透了,原先還隻是花白,經此一病,整個人又衰老了幾分,不過這幾日,血色慢慢地紅潤起來,年老了,所求無多,不過是希望和親人相聚,家中那幾位他也算是看透了,權當沒有,隻是胡喜喜和阿興,終究還是他的心頭肉,如今兩個都安定了,他心裏也就沒什麽牽掛了,心安理得地養病。
陳天雲送了古樂和灣灣去安置歡歡的神位,也順便把冠軍到學校,才回醫院去接胡喜喜。然而剛到醫院門口,便見一個男子為她打開車門,兩人上了車絕塵而去了,那車他認得,胡喜喜在祥雲集團做助理的時候,他送過她上班,至於是誰,他不知道。
心突然地隱隱痛!
看著街頭那飄散的亂葉,下午的陽光驅散陽春的微寒,天氣漸漸暖和起來,他腦海中隻有胡喜喜的一哭一笑,努力甩甩頭,依舊無法甩開心頭那一份迷戀。
而他,什麽都不能做,不是嗎?
胡錦明得知胡喜喜回來了,並把爺爺接了回來,便抽空來看看,剛進醫院,便和一名醫生撞了個滿懷,他定睛一瞧,那張似曾相識的臉突兀地在自己麵前,整個人一愣,那女醫生微微笑:“對不起!”
她不記得他了!
“你叫什麽名字?”他問道,還來不及問她的名字,卻已經尋了她好些日子。
“楊如海,產科醫生!”說完,微笑著離開。
楊如海,總算找到你了,他看著她遠去的背影,那淡定而又戲謔般的神情再一次浮現在他腦海中,不承認自己在尋找她,而事實上,他確實找了她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