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老感應到陰長生那邊傳來的真摯情感波動,內心震動,神識狀態的情感波動是最真誠的,容不得絲毫造假成分,他心中暗暗感動。
當年他雖然蠱惑了不少人,都是談好條件,給予好處,雙方自願,然則榜上之人為了力量自相殘殺,這個秘密也就不是秘密。
而對方竟然能掌控神域修士,明顯進化的比他更完善,恐怕已經衍生出法則念力,對碑上之人有了極強的控製力,這是個無比恐怖的信號。
這代表著有無數人或許正在為其競相奔走與九洲各地,為他尋覓天書碑殘片,而斷魂山一行,必然有這個成分在其中。
萬幸的是,這個劉神座陰差陽錯的撞到自己槍口上。
石老歎了口氣,說道:“菩提子有我銘刻的玄紋,自成法則界域,隻要我神念不離開,對方便無法感受到我的存在,而且斷魂山時我的地盤,無論他派什麽人來都無濟於事。”
雖然石老說的無比輕鬆,不過陰長生仍然感覺到對方的憂慮。
“小子,你得快點強大起來,我感覺這個世間很快就要變天了。”石老聲音變得格外沉重,半晌突然將神念落在劉神座身上,獰笑道:“我要在審審這個家夥。”
陰長生沒有多問,他能感覺到自從無疑得知這個驚天內幕後,這個家夥明顯產生了劇烈的情緒變化。
此時的劉神座臉色煞白,對方毫無忌諱的當著他的麵談論此事,這就代表自己遠永出不去了。
“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陰長生聳聳肩,對石老說道。
劉神座快要哭了,你們能不能換個地方談論嗎,給點活命的機會吧!
“其實,我也是另外一個世界來的。這種孤獨,我懂。”
遙遠的中洲,寧靜聖山下,此刻正風起雲湧。
一群“散修”匯聚於此,叫嚷著要血洗聖山,各種汙言穢語在真元催動下傳遍整座聖山,引起無數勢力的關注。
所周知,禪門封山隱世多年,從不問世事。故而在天荒大陸極少看到禪門弟子的蹤跡。
這背後有著不為人知的心酸與無奈。
禪門清規戒律極為森嚴,持身修法,枯燥無味,禪門五戒更是讓不少天資卓絕之人望而卻步,因此縱然聖山之上靈氣濃鬱,願意落發為僧的天才少之又少,隻有那些寒門子弟,樂衷此道。
世事變遷,聖山上的僧人早已被人世人淡忘,他們固執的閉門造車,不與外界往來,這幾千年來招收的弟子越來越少。
人才凋零,高階修士稀缺,這直接導致了禪門後繼乏力,不少眼睛盯著聖山,就數著日子,等那位巨擘倒下。
禪門作為夕日首屈一指的頂級宗門,在幾萬年前那個腥風血雨的年代,曾無比繁榮,門人弟子遍布九洲各地,宣揚佛法,自然占據了幾處洞天福地為道場,聖山便是九洲大地絕無僅有的修行聖地之一。
且不說靈氣遠在聖山之上的雷音寺所在,單單這座聖山溢出的些許靈氣都能與諸多主城比肩。
如此一塊香餑餑,之所以還沒有被人一口吞掉,一方麵因為近年道魔之爭愈演愈烈,無暇顧及,加之禪門歸隱多年底牌不明,有普智這等大能坐鎮。
道魔雙方都不想為了這些大動幹戈,折損有生力量,隻是圈著靜待這個巨人默默老去。因此,這些年禪門倒也相安無事的在夾縫中生存了下來。
可是今天,禪門終於迎來了史上最艱難的時刻。
有探子打聽到一個驚天秘密,了解到禪門歸隱背後的真正秘密,歸隱隻是一個幌子,真正原因是禪門中那位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祖外出歸來後,不知何故陷入沉睡。
那次隨行的一眾高德大士更是無人生還,聯想到昔日那些名僧已千年未出山門,種種蛛絲馬跡都表明如今的禪庭,隻是一個趴在聖山上瞭望滄桑的紙老虎而已。
縱然它曾經有利爪與利齒,在無盡的歲月中,這隻雄獅早已遲暮,爪子不再鋒利,牙齒也已經脫落。
有些勢力盯著聖山這塊大肥肉並非一年兩年了,做了各種試探後,終於斷定了這個消息的真實性。部分宗門早已按耐不住,蠢蠢欲動,因此這才有了眼前這出事情的發生。
“死禿驢,快滾出來受死,否則等大爺轟開你家的大門,保管殺的片甲不留。”
“大爺讓你們兩條腿一隻手,你們敢與我鬥上一鬥嗎?”
“禪門竟出孬種!”
“垃圾禪門,何時改修龜縮術了?”
祥和的禪境,飄滿了汙言穢語,三教九流匯聚,似乎背後有一隻無形巨手推動著這一切,否則這些潑皮無賴焉敢如此?
守門弟子個個麵無表情,盤膝打坐,固守本心,視襲擾搗亂的人群於無物。
可是他們終究修禪時日尚潛,年輕的血液洋溢著衝動與激進,內心也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若非上麵有嚴令,他們恨不得殺出去,如此侮辱,縱是佛陀也有肝火。
看見禪庭弟子無動於衷,山下眾修更加變本加厲,有人甚至開始用術法試探性的轟擊雷音寺護山大陣,緊接著便有人跟風,越發明目張膽,戰事隨時一觸即發。
巍峨雄壯的聖山之巔,一名黃衫僧人手持念珠,站在大殿之外,目光深邃的俯視山下的動靜,眼中閃著智慧的光芒。
“阿彌陀佛,禪門似乎沉寂太久了。師弟,我們多久沒出山門了。”黃衫老僧徐徐開口,聲音無喜無悲,似乎在談論一件與他毫不相幹的事情。
遠處一尊盤膝而坐的石像突然睜開眼睛,一片塵土簌簌脫落,露出一雙黑沉的眸子,低頭拍了拍沾滿雜草的身軀,緩緩起身,露出年輕的一張麵容屈指算了算,隨後道:“約莫三千年了吧!”
“師兄此言何意?”年輕僧人問道。
黃衫老僧穆然抬頭,望著縹緲的天空,仿佛要在環宇之上尋找些什麽,半晌才落寞的歎氣道:“唉,有些道理至今仍然參悟不透。我禪庭立教以來,向來以普渡眾生為己任,為天下謀福祉,奈何天不眷我……
“我輩禪修,修的是大自在,若本心無垢,妙法自然,何須蒼天眷顧?”
“本心無垢,妙法自然?”黃衫老僧沉吟一句,隨即眸中射出一抹精芒,似有所悟,大笑:“師弟言之有理,若本心不改,縱然身在罪海,心也無垢。這方麵渡惡上師遠在我等之上。”
“殺一惡渡百善,不失為普渡之道。”年輕僧人平靜的望著聖山之下,眼眸低垂,目中透著幾分悲憫,“聖光之下的汙穢,有時需要虔誠的佛徒親手洗禮。”
話音落下,身形化作一道電光躍上長空,已然消失不見。
“師弟,……黃衫老僧望著虛空,許久之後化作一聲長歎,雙手合十,口宣佛號:“我佛慈悲,善哉善哉。”
身後的朱漆大門走出一名虯髯僧人,袒胸露露,念珠斜跨,遠遠的暴喝一聲:“空明,幾百年不見,你還是那般謹小慎微,本座看不起你。你就好好修你的禪心好了。”
黃衫老者緩緩轉身,心中發苦,禪門如今的處境可不能由著性子來,萬載基業傳承不易,對方如此,何嚐不是想激怒我等,好找借口動用武力,酸澀的道:“空凡師兄……
空凡和尚雙手負背,絲毫沒有禪門高徒的氣質,剛走出大門便急不可耐的展身化作一道金龍遁天而去,聲音轟隆遠去。
“空智,你小子給老衲留兩個。”
距離聖山兩千裏外,有座無比龐大的巨城,圍牆連綿無際不知其幾萬裏,城樓之上遍布護城大陣,恐怖威能封禁一方。
城內青山綠水之中掩映著連綿不絕的亭台樓閣,金碧輝煌的人間宮闕,巨城中人口超過百萬,三宗六門的產業與分舵便集體駐紮在此,修仙世家更是根深蒂固,各州在此互通商貿,長街之上人流往來,摩肩擦踵,好不熱鬧。
此城乃靠近聖山最近的一座巨城,一城為洲,這是中洲的特色,占地麵積是百萬公裏,是九州大陸著名的八大主城之一。
該城池不知何時開始被劃分了無數個區域。六神宗分舵便坐落在靠近聖山的北廣場,這個小小的分舵匯聚了十二名神域強者以及一名真人一重天的太上長老。
如此規模堪比中上等勢力,可是這個主城內其他超級勢力也同樣傾注了同等可怕的力量。
譬如東邊的唐家,西麵的無極門,南方的紅葉商會,中部的煉器宗。
單單這個主城就匯聚了三十多名的神域境強者,六名真人境的大能。都說天荒大陸高手鳳毛麟角,可是中洲主城卻是個例外。
成這種局麵的原因隻有一個——聖山。
如何分配利益談了一年又一年,談判的籌碼向來以宗門實力為依據,而利益的分配一直爭論多年,如今各勢力達成一致,各自爭議,先合理奪取果實,而後以拳頭分蛋糕。
無數個命令,從聚豐樓飛出,中洲城內頓時風起雲湧,城中修士明顯感覺到空氣中透著一股肅殺,許多隱藏在暗處的力量紛紛粉墨登場,一下子感覺大修的身影多了許多。